第八章 入门测试（二）

画面一转，呈现出一个青山翠绕、景色怡人的村落。阳光明媚的清晨，妇人们聚在池塘边浣衣，手里的棒槌一下一下均匀有力的砸在衣物上，嘴里说着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话。不远处的木制建筑群中一缕缕炊烟袅袅升腾，家中妇人出了门朝着嗮谷场方向呼喊，叫自家孩郎归家用饭，一派祥和宁静。

        “村长！村长在家吗？”只见一五十出头的老妇人怀里抱着个婴儿行色匆匆的赶到村长家。

        一白发老爷子拄着拐杖从门里出来：“刘大娘，大清早的咧咧个啥嘛？”

        老妇人把襁褓中的婴儿往前一送：“诺！不知是谁家丢的孩子，村里我都问遍了。”

        老爷子眯了眯眼走上前来，查看了一番：“村里没人添丁进口，你捡她时可有留意周围有没有字条？”

        “我晨起打水时发现的，没有字条，只有这个襁褓。”顿了顿，又从衣兜里掏出一条铜链子：“哦，对了！还有这个坠子。”

        村长接过铜坠对着阳光前后翻看：“这这怕不是个‘夕’字吧。娃先在你那养两天，我这就让我大儿赶驴车去镇上找里正。”

        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从临池学书到世事通达，寡居的刘大娘给了陈夕细微的照顾及全部的爱。

        “囡囡，快吃呀！这是咱家的老母鸡新下的蛋，吃了才能长高高喔。”老妪端着一碗蛋羹，用细长光滑的木勺舀了一些往她嘴边送。

        “刘大娘，你快去瞧瞧吧!你家陈夕去田里摸螺丝，将我新栽的秧苗踩坏了一大片。”

        “刘大娘，你看看我刚洗好的衣裳，晾在院子里被她糊了一层土。”妇人气急败坏的指着刘大娘身后的女童道，只见那女童五、六岁光景，对着妇人挤眉弄眼吐舌头。

        “陈夕！”一声愤怒的嘶吼从村西的院子里传出，一膀大腰圆的妇人拎着扫帚正追赶着一个七八岁上下的孩童，她的衣兜里满满当当的全是果子，脸上带着肆无忌惮的笑，捂着衣兜一路逃窜。

        妇人气喘吁吁的停在半道，双手叉腰铁青着脸叫骂：“我也不是那等小气的人，这满枝芽的果子还没等熟呢，全给我摘走了。没爹娘的野丫头，别让我逮到你，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连年水涝，摧毁了庄稼，淹没了村庄。村长只得带领村民住到了半山腰的山洞里，靠打猎、野果、树皮草根过活，陈夕和刘大娘在村民的接济下渡过了两个灾荒年。

        村庄重建后，陈夕过了几年太平日子，一转眼已出落的亭亭玉立，刘大娘慈爱的望着她，将其一头青丝挽起，又从妆奁内取了一支喜鹊登枝的银簪插入高耸的发髻中，陈夕及笄了。

        “囡囡，女大当嫁呀！这才半个月已经有三户人家上门来提亲嘞。婆婆唯独相中了村头的虎子家，虎子为人敦厚老实，打小被送到镇里的铁匠铺去当了学徒，又能吃苦。这些年往家里寄回了不少银子呢，凭着这些家底儿，你嫁过去呀，必不用吃苦受累。”

        “再说，上头的婆婆也是个和善的，面泥样儿的性子，逢人三分笑。”

        “我的囡囡这样好的样貌，凭他是个地主也嫁得。哦，我去镇上裁了红布，你只管在家绣些花样罢！”陈夕神色迟疑，思索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她本就做不了主的，村里的香香、翠儿不也是这样出嫁的么？

        可陈夕始终觉得不对劲，却又实在想不出原由，只得作罢。

        外头催妆的锣鼓队已经响过好几回，身着红色嫁衣的陈夕端坐在铜镜前梳妆，脸上糊着一层又一层的劣质脂粉，两腮用胭脂涂的鲜红，额头及两眼间涂着花黄，双唇间的红纸抿了一遍又一遍。陈夕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潜意识里她是十分抗拒这种妆容的，却又觉得是正常合理。

        一路吹吹打打将新娘送进了虎子家，待得新郎官微醺退席，匆匆忙忙的入了新房，掀了盖头。陈夕打量着眼前的‘夫君‘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仿佛与他早已相识、相知、相恋。

        自嘲的笑了笑，想来自己是真的累了，竟生出些莫须有的幻觉，但不得不说她是很钟意这个‘夫君‘的。

        就这样，陈夕过起了男耕女织的悠闲生活，夫妻恩爱、婆媳和睦、妯娌友善。不过半年便诊出了身孕，家里人不再允她作活计，只一味的供着，吃食是家里最丰盛的，穿戴是家里最优质的，间歇的请医问药，就怕有个闪失好歹。

        此后，夫君更上进了，在铁匠铺帮工的同时还兼顾了田里地里大半的活计，带回来的银子都交给陈夕攒着。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郤。五年光阴转瞬即逝，陈夕当年生了个男婴，自小乖巧聪颖，长到四岁便送去了镇上的私塾里启蒙，如今都会背论语了。

        陈夕坐在窗前的长凳上，低头穿针引线，手里正缝制着一件小褂衫，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后，立时放下针线迎了出去。

        “娘子，我回来了。”虎子一脸憨笑的进了院子，左手拎着一个油纸包，右手拿着一个小布袋。

        “娘子，我带了你爱吃的酱肘子，还有镇上新出的唇脂。”虎子难为情的摸了摸后脑勺，只一味的望着陈夕傻笑。

        陈夕欣喜的接过布袋，里面装着一个印花小瓷盒，盒子中央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浅坑，里面填着唇脂。嗯，不错，是我喜欢的颜色，果真如他一般心思细腻，她嘴角荡漾出一抹甜蜜的笑。

        等等！！！

        和他一样？和谁一样？为何要说虎子和他一样？陈夕眉头紧锁，脸色煞白的抱着头蹲了下去：“他是谁？究竟是谁？”

        “娘子？娘子你怎么了？我是虎子啊~娘子你别吓我啊！”看着虎子惊慌失措的脸，渐渐与尘封记忆里的人贴近、重合。

        繁华喧闹的都市街头，冬日里昏黄路灯下焦急等待的女孩。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的拐角，那是个与虎子样貌身段如出一辙的青年，眼里载着细碎的星光小跑着过来。

        “宝，这么冷的天怎么就站在这儿等？冻坏了吧？”男孩拉开外套拉链，抓过女孩的手放在胸口位置捂热。

        “走！咱们吃顿火锅暖和暖和。”女孩却噘着嘴眼巴巴的望着男孩。

        “哈哈！给，你的圣诞节礼物。”男孩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纸袋递给她，女孩瞬间喜笑颜开，打开纸袋，里面装着的是一套她心仪已久的化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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