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所谓邀请

十二岁的我站在屋子外面，从窗外冷眼望向屋里的热闹气氛。

        今天是平安夜，一棵圣诞树立在客厅里面，装饰灯泡闪烁着虚伪，亮晶晶的饰品围满圣诞树周身，屋里到处挂着圣诞袜，大大小小的礼物堆满客厅一角，许佳音最喜欢圣诞节了，因此每年，她的爸妈都为她布置虚情假意的欢乐气氛。

        我从不加入热闹行列，他们过圣诞节，而我过孤独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是一个人的日子。

        司契从学校回来，不意外地，失去母亲的他，年年和父亲到放假过节，五个人围着餐桌说说聊聊，偶尔爆出一阵热烈大笑。

        他们是一家子，我很早就明白，我曾经私底下听见爸爸和方如讨论，希望长大后，许佳音能嫁给司契。

        他们会结婚吗？我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不关她的事。

        司契正在说话，许佳音笑得花枝乱颤，脸颊红透。

        屋里圣诞音乐窜出，我撇了撇嘴角，低低说了句：“矫情。“

        我常觉得自己是卖火柴的女孩，属于我的温暖来自一支小小火柴，幸好我个性够冷，再严寒的冬天都不能逼我屈服。

        天气很冷，气象报告说，寒流来袭，合欢山正在下雪。

        我只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却丝毫不觉得冷，相反地，汗水湿透她的背脊，舞蹈教室就在附近，我是跑着回来的。

        我背着包包，里面有我的舞鞋舞衣，和一张老师刚发的邀请函。

        舞蹈社年度表演将在元旦举行，老师要学生邀请家长来参观。

        爸爸会去吗？应该不会，反正不管怎样，到时总会有临时的突发状况让他去不成，这点，我太有经验。

        第一次，我邀请爸爸时，爸爸答应了，可是临出发，许佳音发烧，爸爸和方如送她去医院。

        那天，所有参与表演的小朋友都从家人手上接到花束，只有我没有，同学在背后嘲笑我。

        我知道同学不喜欢我，因为我的企图心太大、野心太强，让人有威胁感，所以……就算我是老师口中最有天分、跳得最好的学生又如何，我连半个支持自己的家人都没有。

        那个晚上，我对天发誓，未来，要成为舞团里，收到最多花的舞者。

        第二次邀请，爸爸迟到，他到表演厅时，我已经表演完毕。

        爸爸很抱歉，说临时有事，回家以后，我才晓得那件“临时约的紧急事件”竟然是许佳音吵着要去买洋娃娃，那个晚上，试过三次就够了，所以……

        我把包包拿到身前，拉开拉链，取出邀请函，准备撕掉。

        一个比我更快的动作出现，劈手夺走我的卡片。

        “这是什么？”

        温柔得让人融化的嗓音出现，我知道那是谁，我没回答，脸上满满地是桀骜不驯。

        司契是个得天独厚的男生，任谁听到这样的声音，都不回会对他有其他意见，但我除外。

        “是舞团的邀请函？可以给我吗？我去看你跳舞。”

        我冷冷抬眉，双眼带着恨。

        他常说我的眼睛很孤臣逆子，可是，从鱼缸套在头上那天之后，他就对孤臣逆子产生浓厚兴趣，并且兴趣持续六年不改变。

        我恐吓过他三次，如果再惹我，就要让他好看。

        第一次是鱼缸事件，第二次，我把他的书包丢进臭水沟，第三次，我用刀子划破他自行车座垫。

        做完三次之后，我不在对他的挑衅做出任何回应。

        “不必。”我伸手，要拿走邀请函。

        “我想去。”司契飞快把时间地点记起来，再把卡片还给我。

        我很不客气地将卡片抽走，揉成一团，丢进圣诞红花丛间，转身，头也不回往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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