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约见

白露洲在这样的境况里就一勺一勺地喝起了姜茶。她本就生的清冷，视若无人的样子与这样的环境却格外的相得益彰。

        还没等王凤舟出声谴责，季安就急忙说道：“这是白露洲小姐，今日借住一晚，明晚就走。”

        白露洲故作错愕，声音夹杂着些委屈，“季郎，你掳我来此可不是这样说的。彼时是春宵一刻，怎的见了人却变成了借住呢？”

        季安干笑两声，急忙挥手称不是，沈瓷生飞手一个砍刀过去，白露洲便晕倒在桌子上。王凤舟在一旁倒是叫好，满脸赞叹：“没想到瓷生这么干脆利落，做的好。”

        沈瓷生让王凤舟把白露洲扛回西厢房好生安置，王凤舟一脸不情愿地喊了齐冲帮忙走了。屋里只留下他们二人。

        沈瓷生率先打破了寂静，开口问道：“明晚要做什么？”

        季安听此正色，“她是廖半天的得意门生谢无异的相好，以她做筏，拉拢谢无异。”

        沈瓷生听此面色有些复杂，黑着脸说道：“我昨日刚求人帮你引荐了谢无异，也是在明晚相见。”

        季安大吃一惊，连忙说道：“你怎么现在才说？”

        沈瓷生也生气回怼，“你不也没跟我商量就把人家的心头肉抢来了。”

        季安自知理亏，扯了扯沈瓷生的衣袖，有些讨好地说：“你说，我现在把她送回去还来得及嘛？”

        沈瓷生不再说话，抽回自己地衣袖，满脸一副你活该的模样，让你把我们当外人，该！

        谢府

        谢无异拿到了环采阁丹姑给的书信，信里只有一句：吾钦慕君甚，约以明晚阁中一叙，彼时定当完璧归赵。

        谢无异把纸放在书桌上，悬着的一颗心倒是放了下来，露洲无恙就好。只是京中费通来信，引荐了一位贵人明晚明月楼中见面，怕是不能出席了。他收紧了拳头，心里暗道，他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当真是大胆的很。

        小院

        沈瓷生倒是洒脱，对着季安道：“反正都是要见面，怎样见面都不重要了，你能劝服谢无异才是关键，不必发愁。”

        季安就等她这句话，他敢明目仗胆地抢人，他就有把握劝服谢无异，他只是怕瓷生生气罢了，如今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是不放在心上了。

        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只见瓷生微微眯起风眼，给季安倒了一杯茶后，用轻飘飘的语气问道：“那你不应该说说你一个人是怎么掳来一个姑娘的？”

        季安一时语塞，他倒是忘了这茬。看他不作声，沈瓷生冷哼一声，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季安自知理亏，没敢吭声。

        沈瓷生倒是没再逼问他，只是嘱咐道明晚他们几人一起去，季安点头如捣蒜，如此，她才离去。

        月色笼罩平州。齐冲租了两艘小船，季安和女胞们同乘一艘。季安顺着河道撑船前行，船上王凤舟擦着长枪，枪锋在月光下发出冷冽的光。沈瓷生身着一身水蓝衣衫坐在船上，白露洲依旧是一袭白衣飘飘。看着前方一上一下撑蒿的季安，白露洲带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佯作不知的语气道：“公子昨夜还给奴家唱歌，今日怎得不唱了？”

        季安一身冷汗，他感觉身后王凤舟的枪头已经调转了方向，赶紧说道：“哪有的事，赶紧把姑娘送回家才是。”

        他更加用力撑蒿，瓷生在身后看着他，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环采阁灯火依旧通明，不一会儿，季安几人便到了暗舱口，几人停船到了阁中。一进去，就有几个小厮眼神相互交汇，直直地朝他们走来，弯下身来朝着白露洲说：“姑娘，主子请你带客人到四楼包厢见面。”

        白露洲点头表示知道，便领着季安往楼上去了。推开门，往里走了几步，只看见一个白玉束冠，一脸正气的男子坐在书榻上。白露洲走到他面前俯身施礼，男子看了几眼，便让她回房中歇息。

        季安看白露洲走了，径直坐在了男子书塌对面。季安对他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语气里带着疼惜地说：“无异，你怎么长得愈发风流了。”

        谢无异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地回：“哪有你活得风流，济阳王殿下。”

        王凤舟一脸吃惊，沈瓷生也是有些讶然，果然徐相有些事还是瞒着她的。

        他让谢无异把王布放出来领着身后的人逛逛环采阁，谢无异叫了一名小厮领着瓷生几人出去了。

        谢无异眉头皱着，满脸严肃地问：“怎么落的今日下场？”

        季安捡起一本书在手里胡乱翻看，满不在乎地回：“还能因为什么？我的老子没了，又被他的小子惦记上了呗。”

        谢无异看着季安翻皱的书，一脸嫌弃地抢过来，一张一张捋平，接着说：“这是要反了？”

        季安手指着谢无异的脑袋，佯作痛心地说：“你怎么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果然是跟我外祖父穿一条裤子的人。”

        谢无异冷哼一声，“哪里是大逆不道。老子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往来兴替，本就是平常。皇帝不仁，自然该换个明君才是。”

        季安一副就你明白的样子，然后开门见山，“找个由头让我见廖半天先生一面。”

        谢无异挑起高眉，摇摇头，然后道：“此事并不好办？廖先生性情倔强，我这般怕是会伤了师徒情分。”

        季安面色异常地看着谢无异，廖半天一生未婚娶，自从死了爱徒沈达后，极为宝贝这个后来的小徒弟，看的如自己命根子一般，怎会生他的气？他这么说只怕是在责怪他掳走心肝白露洲的可恶行径。

        季安面带愧疚，一副自省的模样，可怜兮兮地抓着谢无异的衣袖，凄惨地说：“我这不是找个由头来见你嘛？也只有白露洲这个宝贝能拿捏你，否则你早就派人满大街抓人了。您何必跟一个已死之人计较呢，无异”

        谢无异嫌恶地抽去自己衣袖，面色极其难看，呵斥道：“季安，你拿出王爷的派头，别让我如此看不起你！”

        季安瞥了一眼谢无异，半真半假地回：“我何尝不想做个威威风风的王爷，可如今我这身份尴尬，怎敢对你颐指气使？”

        谢无异当然知道季安故意的，也没戳破他，只是接着说：“你可知廖先生为何不入官？”

        “先皇说先生清高，淡薄名利。”

        “你信？”谢无异一脸探究地看向季安。

        “不信。读书人都以造福百姓为己任，尤其是廖先生这样的大家，如此心怀天下，怎么会不想为天下做些事？更何况先帝在时，虽是不主动出战，百姓过的也不算安稳。”

        “你只说对了一半。”

        “一半？”

        “先生确实是淡泊名利，也确实是心怀天下。”

        “无异，我发现你说话是真的····”

        “真的怎样？”

        “好似在放屁！”

        谢无异看着季安吃瘪的表情，倒是开怀大笑起来，然后面色认真地回：“季安，你倒是没变，说话依旧粗鄙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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