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上学

九点一十的放学铃声一响，商犹如被困在笼子里的山中鸟，迫不及待的想冲出教室—他好想他的床！

        参煋的家就在商隔壁小区，他俩儿搭了个伴一起回家。

        “走走走，快儿点。”商催促着参煋。

        “你这么急干嘛。”

        “我饿了，回去吃饭。”

        参煋加快了脚步，俩人到大门口的时候，人流量还不大。

        几分钟后，他们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互说了句“拜拜”，就各回各家了。

        又是一个崭新的早晨，浅蓝色窗帘不怎么遮光，光透过浅蓝布料将房间晕染成幽蓝。

        商躺在双人床上—一边睡人，一边堆衣服还有些其他玩意儿，一般是商随手一扔到床上的。

        他伸手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五十，五十五的闹钟还没有响。一般来说，在读书期间，他会早与闹钟起床，或许是学习的使命在召唤他吧，当然也有九年义务教育的功劳。

        卡点进教室，从未失手。

        什么？！你说开头迟到？别说了，开学迟到那是意外，意外我们暂且不提，就那么一次而已。

        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放空躺着等闹钟响起。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出发。

        今天是个大好晴天，为期一周的军训也来到了最后一天。

        身着军训服的新生和穿着校服的学生一起涌入校园，有些没有戴证件、穿校服校裤的顺着人流混进去了，还有些不怎么幸运的被站岗老师逮住在一旁写名字。

        早上还算温柔的阳光透过不知名的树木斑驳的铺洒在台阶上，早起的学生们大多一脸没清醒过来的样子，和晚上放学时热火朝天不一样，早上没有这么热闹。

        商一步跨两阶，睡眼惺忪的进了教室。

        “都二十八了。”参煋对刚刚坐下的商道，“难怪我平常上学遇不到你。”

        “煋哥你爱学习呗，我不爱。”商把书包放下，“今天是最后一天吧，终于完了啊。”

        想到终于可以有新书有新老师了，商来了精神—正式的高中生活要开始了！

        最后一天无非是把训练成果给领导们看一遍，领导们在讲讲话。

        教官在他们展示时就已经走了，他们悄悄地来，悄悄地走，都没有给这群小孩子们反应时间，有些人舍不得掉了几滴泪，有些人想去寻找教官踪影，有些人毫不在意。

        总而言之呢，军训正式结束了。

        新书放在了图书馆，九班派了十多个男生下去搬书，五个女生在教室发书。

        “哇，这个数学书是粉的，好好看！”金渝道。

        “学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冯晴插一刀。

        “也是哈，居然有这么多书！语文有五本，哇靠，政治历史都有四本，我已经开始累了。”金渝边整理边对自己未来高中三年的生活感叹。

        参煋把教科书按学科摆好后放进桌子里，某些不重要的放进了教室右侧的储物柜—一个柜子里面有上下两层，他和商用了同一个柜子。

        商来一本书，写一遍自己名字，“我感觉自己坐在办公室里，签大合同。”

        “我懒得写，拿出来上课的时候写，不好吗，这么多。”

        “我只写主科要用的啊，这种《心理健康》发了也不用。”商写完了名字，将书整理了一下，一股脑的塞进了桌子里面。

        有点塞不下，拿了几本语文政治出来放在桌子上。

        铃声响起，前面三节课由于展示军训成果没来得及上，现在上的是第四节课—语文课。

        语文老师简单的做了一下自我介绍，是个老教师，看起来五十岁左右，普通话不怎么好，身材矮胖矮胖的，但或许是因为教语文的，透露出一种随和儒雅、博学多闻的气质。

        黑板上写着漂亮的楷体—文天祥。

        “现在拿出必修一，我们上《沁园春·长沙》。”文天祥拿出u盘，打开ppt，道：“先听一遍朗读。”

        商大声读着：“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心想，果然不管小学初中高中，上课都不怎么好玩，他现在的激动劲儿已经过去了。

        参煋认真的听着老师解析诗的内涵做着笔记，他写得一手漂亮字，清秀中带着凌厉，每一撇一捺都有笔锋苍劲。商瞥了一眼后自愧不如，他的字和小学生一样，不，有些小学生的都比他好。

        不过这无伤大雅，反正作业交上去祸害的是老师眼睛，他相信老师能读懂他。

        最后一节是数学课，也是个男教师，操着一口方言，顶着往后移了几亩地的发际线—中间几乎没有头发，旁边两侧长的被他弄到对面去，为中间稀疏的头发遮风挡雨。

        没有自我介绍，直接步入正题。商的数学是弱项，他中考只考了一百零三，所以高中数学他不能掉以轻心，很认真的在听。

        认真上一堂课时间是过得很快的，转眼到了放学时间，商和参煋一起回去了，他俩总是冲得最快的。

        吃完饭，商就趴在床上和参煋打游戏。他定了个两点二十的闹钟，免得没注意到时间。

        “你等一下几点去学校啊？诶，送我个人头。”参煋道。

        “我两点二十几出门。”

        “这么晚？”

        “不晚啊，两点四十上课，二十几出门，差不多—卧槽，救我！”

        参煋坐在卧室里，操作着游戏，道：“啧，你也忒菜了吧。”

        敲门声响起，他妈妈端了碗汤进来，道：“刚刚才熬好，快点喝了。”

        参煋低着头，书房拉了窗帘，屏幕幽蓝的光映照在他脸上，看得出来他很专注，可能是到赛点了，“知道了知道了，马上。”

        “我给你放温了端进来的，再不喝冷了。天天就知道打游戏，迟早眼睛给你打近视。”说完扶着参煋额头将他头抬起来，离手机屏幕远了点，“你先把游戏暂停啊，快点喝，熬了半天，可有营养了，看你瘦的和竹竿样，不知道的以为我虐待你。”

        参煋无语，腾出手把汤喝了，反驳他妈道：“这游戏不能暂停说了多少遍了，而且我哪有天天打，我偶尔打好吧，这叫空余时间放松。”

        “下午还要上课，你不知道午休……”游戏里传来了胜利的声音，参煋预感他妈又要开始喋喋不休了，提前将她送出了卧室。

        “我知道啦，我要开始休息了，别打扰我啊，去和我爸煲电话粥吧。”

        “嘿，你这臭小子。”

        “哟，妈妈的汤好不好喝，参竹竿。”

        “滚吧你，我要睡了，下午还有课。”参煋有睡午觉的习惯。

        “行吧，我再打几局。现在才一点过九分，这么早。”

        “免得下午拽瞌睡，退了。”

        商初中时在另外一个地方住，离学校有点远，中午不回家。初中的中午，他要么看书，要么聊天，反正不睡觉，因为在教室睡觉不得劲儿，起来之后手臂发麻，脖颈僵硬，所以他没有养成睡午觉的习惯，当然也有他现在精力比较旺盛，睡不着的缘故。

        然而到了下午—

        商上下眼皮打架，他想让他们不要这么恋恋不舍，参煋用手肘猛地撞了一下商，道：“干嘛呢。”

        商清醒了过来，道：“艹，你吓死我了。”

        “让你中午不睡觉，班主任的课，你也敢睡觉。”

        “化学我是真的不行。”

        杨朝在讲解ppt上面的内容，看到他们两个小声叽叽喳喳的，道：“最后那个戴眼镜的男生，来，你说一下，我刚刚讲了什么。”

        两人一瞬间闭嘴，商磨蹭的站起来，低头看了眼化学书：“额……”

        参煋偏过头：别看我，没结果。

        九月走了，十月登场。

        七天假期放完，最后一天要回去上晚自习，商和参煋一起背着个书包，向学校走去。

        晚上六点，学校外一条街热闹又拥挤，返校的高中生和出来吃饭的大学生把学府路填了个满满当当。小贩在人行道上贩卖着食物，锅铲汤勺等碰撞发出的声音和食物香气一起散出。车流不息，喇叭声此起彼伏，有些学生觉得太堵，从车里下来，选择步行。各种各样的声音汇聚在缓缓落下的日暮里，又升起飘向远方。

        大学和汇川中学坐落于同一条线，所以面前也是和十字路口差不多的路线。

        他们俩过斑马线时，被公交车挡住了，因为前面堵了公交车过不去。

        准备绕过去的时候，有人突然喊了声“商”，李鑫烨坐在里面，他推开窗子，伸出头，道：“挺巧啊。”

        商和参煋一起看向他，打了个招呼，参煋道：“这么堵，你干脆跳下来和我们一起走。”

        “来，哥接住你。”商说着打开了怀抱。

        “去你的吧，你等我到了教室你看我弄不弄你，搞得劳资掉段位的坑货。”

        “那是你技术原因，怪我干嘛。”商摸了摸鼻子道。

        车流动了，李鑫烨赶忙道：“参煋你帮我弄他啊。”

        他们一起过斑马线，大学正对着这里，参煋转过头眯着眼睛看了眼沐浴在阳光下的大学正门，不算气派，红色字体的学校名称稳稳当当高悬在上，透过往里看，两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树。风摇摇裹着的气息是他熟悉的感觉，于是他目光流转向商，道：“你打游戏确实菜。”

        商：……滚

        一路上遇到了些熟面孔，商叫不出来名字，开学一个多月了，他也就认识他周围一圈儿的人。杨朝重新调整了座位，三个人做一排，分成了三大组，参煋坐中间，他和李鑫烨分别做两边。六个人一小组，其余是金渝、王杰岭和肖悦，冯晴被分到了其他组。

        看到排名表时，金渝骂骂咧咧：“凭什么啊，你为什么在其他组，啊烦死了。”

        冯晴倒是觉得没什么，分析道：“可能是你话多，老师怕你耽误我学习。”

        “放屁，我上课没吵你啊，商和参煋还天天说话呢，怎么不拆他们？”

        “诶诶诶，你什么意思，我小学可是三好学生，上课很认真的，你不要污蔑我啊。话说回来，这上课说话是门技术，你还年轻，不懂我们的高端操作。”商翘着二郎腿，靠着椅子反驳道。

        其实他们的高端操作就是写下来，草稿纸一本两用，很有效的逃过了班主任的眼睛。

        开学不过几个星期，他们这些小崽子已经摸清楚什么老师严什么老师不严了，班主任的课不敢说话搞小动作，可是语文老师数学老师政治老师都不怎么管，于是这些课，商参煋放心大胆地聊，可能这就是班主任排小组的时候没把他们分开的原因。

        金渝不屑道：“你还三好学生，我四好学生呢。”

        “切，我五好。”

        “我六好！”

        “啊好好好。”

        “商！”

        最终商捂着被金渝用书轻轻打了一下的头，嘟囔道：“我三好学生的奖状糊了一墙呢。”

        参煋正好做完一道数学题，放下笔道：“是吗，改天我去膜拜膜拜我们三好学生的奖状呗。”

        “在老家呢。”

        ……

        商和参煋到了教室，也才六点过十分，距离四十上课还早得很。按照以往，商要磨蹭到二十才出门，可他今天去参煋家里抄了作业，只能和他一起出门。

        他提议晚点走，参煋打趣道：“这么喜欢我房间，下次你来睡个够吧，等一下我妈要回来了，不太方便。”

        商“呸”了他一声，道：“你这床不够我发挥，下次你来试试我的床，比你的大多了，三个人都行。”说着收拾好了书包。

        相处这一个多月，商发现参煋这人有点小洁癖，房间很干净整洁，桌子上的书永远都是整齐摆放，看见商的书叠得歪七扭八，会帮他整理。上体育课，班上男生打完篮球或者其他运动出了汗，他从来不会和他们有接触。

        商上次运动完用出了汗，外加在地上滚了几圈的手臂撞了他一下，参煋直皱着眉，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嫌弃，去洗手池把他碰的地方洗了，没错！洗了，搞得他不干净都不敢碰他。

        而且他连学校厕所都不怎么上，商之前不知怎么聊到这个了，他说：“公厕我不想去上，感觉浑身不自在，总感觉有脏东西沾到我身上。”商不理解，但不完全不理解，每个人或多或少有点“毛病”在身上。

        参煋做事不喜欢拖拖拉拉，比如他会很早到教室，作业会提前完成。又比如，放假他们几个人约着出来打游戏，商也是比约定时间早到。

        而商完全和他反着来的，房间乱的一塌糊涂，他婆婆经常边收拾边骂他：“你这个样子，以后娶老婆，就是去祸害人家的。”做事儿也是个磨蹭的主儿。

        商不甚在意，瘫在床上心想：那我找个会收拾的老婆不就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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