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缘起

李长歌醒来时太阳已快要下山了，如此看来只睡了一两个时辰而已。

        他正打算坐起来却感觉腿部有些异样，抬头一看，村长的女儿小柔竟趴在床边。

        环顾四周，他此时居然在小柔的闺房里，这种情形以前只在梦中见过。

        为了确定不是做梦，他狠狠地给自己来了几巴掌。

        没想到这几巴掌没让自己醒过来却把小柔的美梦给搅了，她睡眼惺忪的望着李长歌，眼泪不知怎么就流了下来，随即转身跑了出去。

        李长歌有些不知所措，也跟着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

        刚出房门，一大群人围了上来。

        “好家伙，足足睡了七天。”

        “终于醒啦，我还以为他要在这床上躺一辈子呢。”

        于此同时，旁边一个陌生的老头不停的捋着嘴角的山羊胡一脸得意的望着他。

        “这次要不是多亏任先生出手相救，你小子这条命就没了。”

        村长将李长歌拉到了任老头的身旁，介绍了一番。

        李长歌愣了愣，原来眼前这个穿着灰布长袍的老头竟是他的救命恩人。

        见老头笑得如此得意，这诊费肯定没少要。

        可眼下显然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李长歌更关心的是他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好在这时老头跟众人解释了一番。

        “每个人都有奇经八脉，大部分人一生都无法冲开这八条奇经，只有少数修士通过长期修炼得以冲开。”

        “除此之外，有一种人天生自带八脉。”

        任老头羡慕的望了李长歌一眼，接着道“这小子便是这种人，在性命受到胁迫之时全身汇聚起了八脉之气释放出玄天罡气，然而他并非修士，玄天罡气用完遭到反噬，全身经脉在短时间内遭到封堵以致昏迷不醒。”

        “若不是老夫用银针扎通他的八条奇经让八脉之气重新汇聚，只怕他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说道此处，任老头的眼神当中多了一丝遗憾，只听他又接着道“用银针扎穴始终是治标不治本，还需服用一些丹药稳固些才好，可惜老夫的凝精丸都喂了马，不然”

        李长歌的心中此时也多了几分惆怅，说到最后到底还是治了标没治到本。

        一旁的小柔突然插嘴道“任先生，我们桃花村虽地处偏远之地，附近的山上倒有不少药草，能否麻烦你就地取材熬制一些丹药？”

        她的眼神当中充满了恳求，毕竟李长歌是为了保护她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没想到这老头答应得极为爽快。

        “老夫也有此意，可其中有几味草药需新鲜之时服用方有药效，就是不知他是否能翻山越岭。”

        李长歌看到任老头望向了自己，当即准备拒绝。

        他只觉双腿发软，这时候去翻山越岭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

        “趁着任先生在这里不如去那山中寻得良药彻底根治，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

        小柔说完，一脸期待的看向了李长歌。

        李长歌沉思了几秒，就算双腿软的不行也不想在小柔面前失了面子。

        兴许腿软是别的原因造成的，想到这他忽然来了一句“能不能让我吃顿饱饭再走？”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沉默了下来。

        村长自是知道李长歌这些年来没有吃过几餐饱饭，听小柔说起村外发生的事情加上他那特殊的身世，村长轻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到了晚上，村长单独把李长歌叫到了屋内，说出了隐藏在心中十六年的秘密。

        原来，李长歌并非是个父母早亡的孩子。

        十六年前的一个雨夜，村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打开门后发现外边站着一个失魂落魄的女子手里抱着一个孩子。

        女子跪在地上恳求他收留手中这个孩子，不容他做出反应，女子将孩子放在地上便消失在了雨夜当中。

        见孩子在地上冻的瑟瑟发抖，村长于心不忍的将孩子的抱了起来。

        孩子身上除了被一张极为精致的钩金棉被包裹以外，胸口上还挂着一枚龙形玉佩。

        恰好当晚村里传出李二夫妇坠崖的消息，村长顺水推舟告知村民这个孩子就是李二夫妇的遗子。

        这时，村长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锦盒，打开之后从里面拿出了那块保存了十六年的钩金棉布和半枚龙形玉佩。

        “这”

        李长歌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眼前的两件东西又让他不得不相信，桃花村绝不会有这种品质的物品。

        转念一想，不管是父母双亡还是被人遗弃，他都是个没人要的孩子，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十几年来虽然没有吃得一顿饱饭，但好歹是活了下来，村长瞒着他或许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想了想，呢喃道“没有村长的收留，我根本活不到今天。”

        李长歌原本还想多说些什么，这时小柔却突然跑了进来。

        外出采药不知道要去多长时间，她特意收拾了几件的行李。

        村长看到李长歌的反应颇为欣慰，好在没有因为隐瞒了他的身世而记恨自己。

        李长歌走后，他叹了口气。

        适逢乱世，人的性命有时候甚至不如一条狗。

        能活着，就不错了。

        第二天，村长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准备了一桌饭菜给几人践行，并特意斟满了一杯桃花酿给李长歌。

        李长歌平生第一次尝到了水酒的滋味，没想到桃花酿果真滋味非凡。

        任老头酒量不差，两壶桃花酿顷刻间被几人灌进了肚子。

        要不是怕耽误上山采药，只怕再来两壶也不够几人喝的。

        “长歌啊，你跟小柔可谓青梅竹马，此去采药可得互相照顾。”村长嘱咐道。

        李长歌不知村长这话的言外之意，只知道点头。

        一旁的任老头倒是听了出来，笑道“就是上山采个药，不消几日就回来了，我看你这话中有话，哈哈哈。”

        村长虽一脸尴尬，心中却在暗道：李长歌和小柔从小青梅竹马，要是两人在这桃花村能安居乐业结为夫妻倒也不错。

        小柔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满脸通红的跑了出去。

        李长歌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感觉自己的腿又有力了。

        饭后村长陪同三人来到了村口，不少村民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不少干粮。

        “这是咱们这的规矩，有人要出远门定然要准备些干粮上路，必须拿着。”

        李长歌看着村民们手里的干粮，心中不觉有些感动。

        没想到昨天的一句话，他们竟然全都拿了出来。

        想想吃了这么多年的百家饭，虽然从没吃过一餐饱饭，但只要是轮到去谁家吃饭，绝不会有人藏着掩着少他一口。

        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李长歌暗自发誓，桃花村的恩情来日必报。

        三人依依不舍的告别众人，朝着西边群山走去。

        与此同时，西濋国天轮寺内闭关静修的玉硕祖师微微睁开了双眼，虚空打坐时他分明感受到一股至纯至刚的力量传了过来，可又转瞬即逝。

        他入世修行了五百年余年，又在此枯坐了上百年，如此至刚至刚的力量还是头一次感受到。

        彼时西濋皇帝项天正带着一干文武大臣在天轮寺大殿跟主持方丈绝明叙述着沙风口一战，此战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双方倾尽全国兵力皆欲一战定乾坤，然而自大战初起，西濋大军的败报便一个接一个传来，战至最后最后，二十万大军竟只回来了三万人马。

        西濋大元帅欧阳靖为了带回这三万人马独自率领二百精兵抵抗北阎十万大军，以致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北阎绝没有这个实力。”

        西濋国王项天盯着天轮寺主持方丈绝明，希望他能做点什么。

        绝明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道“你的意思是朝天宫派人卷入了这场世俗之争？”

        项天略微点了点头，心中却十分笃定。

        华夏这片土地上自古以来有十几个国家，经多年战争，最后只剩五个，分别是南月国、西濋国、东巫国、北阎国和中渊国。

        诸国互相攻伐上千年没有分出胜负，世人心知肚明五国能够达成长久的平衡是因为各国背后的五大宗派。

        绝明刚准备开口，此时突然接到弟子来报，天轮寺五世祖玉硕祖师静修百年竟然睁眼了。

        绝明浑身一震，他刚入山门时玉硕祖师就已进入静修，百年来不吃不喝如同真佛一般。

        祖师睁眼必有法旨，他不敢耽搁，甚至没来的及跟西濋国王项天打上一声招呼便径直赶了过去。

        绝明来到后山进入飞涯洞后，在洞中最深处见到了全身散发着佛光的玉硕祖师，他双手合十，虔诚的跪拜了起来。

        “不知何事惊扰了祖师静修，实乃弟子罪过。”

        玉硕微微睁开了双眼，自静修以后虽在此枯坐，神识却将寺内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几十年来天轮寺虽在修为上略逊其他几个门派一筹，但在绝明的主持下门下弟子的佛法造诣倒是精进不少。

        虽说出家人与俗世之人追求终是不同，成佛亦或成仙皆讲究顺其自然，但天道如今俨然出了问题，日后三界迎来大劫，三千年的寺还能不能存在世上还很难说。

        玉硕上下打量着绝明，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绝明修行多年，修为仍然停留在净虚阶，其他弟子的修为可想而知。

        如此看来须尽快找到那人才行。

        玉硕回过神，道“刚刚传来一股至阳至刚的力量将我惊醒，释放这股力量之人定然还在西濋境内。”

        “天下即将大乱，尔等需要立即派人找到此人防止落入他人之手。”

        “老衲不日即将飞升西方佛界，此人加以培养日后若成大器定能保得西濋国及寺的繁华与太平。”

        玉硕说完即闭上了眼睛，全身的佛光散去如同枯骨一般。

        此时一张黄符纸从天而降落在了绝明的手中，只见上面写着一首七言批注：桃花村外逢劫难，莫欺少年无昆仑；偶遇圣人学道法，落草为寇救苍生。

        绝明一时参悟不透这首诗的含义，但刚刚玉硕祖师的一番话证明确有五大宗门的人参与了西濋与北阎间的战争。

        他思索了片刻，令人将西濋国王项天约到了密间。

        两人谈了半个时辰后，项天大喜过望的拿着一张黄色符纸离开了天轮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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