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少年-结伴

文澍半僵着身子，听见乔夕问，“你之前是在国际学校上学吗？”乔夕看见文澍有许多英文书

        “不是。我妈是英语老师，从小就接触英文。”文澍一下子觉得屋子里有点热，起身要去开窗，谁知窗子已经都开着了。

        “那你英语肯定特好。”乔夕问，“你看美剧吗？”

        “没怎么看过，”文澍不是很爱看电视，他从小就不太喜欢长时间盯着液晶屏的的感觉，“你看吗？”

        “嗯，我经常看。”乔夕点头。他想看清书柜里侧的几本书名，身子又往文澍那边靠了靠。

        文澍随着乔夕靠近的幅度上身后倾，但动作很慢，没让乔夕发觉他好像在躲。

        “咳……那,你听力和口语一定不错。”文澍想起老妈的建议，“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练口语。”

        乔夕终于浏览了文澍书架上所有的书，重新站直，文澍也随着他坐直。乔夕低下头看文澍，露出虎牙，表情有点期待，“好啊，我听力还凑合，口语很一般，正需要练呢。”

        “我口语不怎么好，”文澍自嘲地笑着说，“你可能也看出来了，我中文口语也不是很好。”

        乔夕被他逗笑，觉得他这种表达方式有点幽默。

        “听你的口音，是燕平本地人吧？”其实乔夕可以肯定文澍就是燕平人，他想知道的是文澍为什么不走读。

        文澍果然答说他是燕平人。

        “家住得离学校远？”燕平这么大，通勤遇上堵车的话，是不如住校方便。

        “没，我家离学校不远。”文澍脑里闪过爸妈今天手挽手离开的画面，“但是家里有人在热恋，我不方便在场。”

        “？？？”乔夕没说话，一脸迷惑，不禁猜测起文澍的家庭结构……

        “是我爸妈，已经热恋二十多年了，还没有要冷却的迹象。”

        “哈哈哈哈哈哈，”乔夕笑出了声。他看文澍表情一本正经地说这些话，开始领会到文澍可能不自知的冷幽默，“原来是为了给叔叔阿姨创造条件。”

        “你总结得对。”文澍不知道乔夕为什么觉得他的话好笑，但是乔夕的笑很有感染力，他自己也随着心情变得轻松。

        乔夕顺手拍了拍文澍的肩膀，以示同情。

        隔着t恤，文澍感受到乔夕手心的温度。

        屋子里好像更热了。文澍从书架里随便揪出一本书，当扇子扇。

        “你也是燕平人吧？”文澍回问。

        “嗯，我跟你一样，也是第一次住校。”乔夕转身回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

        “韩老师让我出来历练，培养自理能力。”乔夕轻嗤了一下，“说得好像我在家不自理似的。”

        “韩老师？”文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之前太紧张，而错过了乔夕提到这个人。

        “啊，就是我姥姥，”乔夕解释，“我长大了一些之后她让我在外面叫她韩老师，说是姥姥显她老。”

        “韩老师听上去是个有趣的人。”文澍说着，心想，以后要是有机会能见到韩老师就好了。

        “没有，真人严肃得很，你见了就知道了。”乔夕撇撇嘴。

        “嗯。”

        “对了，你买饭票了吗？”乔夕问文澍。

        “还没有，我打算明天去吃早饭的时候直接买。”

        “啊？你还吃早餐啊？”

        吃早餐有什么不妥吗？文澍不解，“你不吃吗？”

        “嗯，我已经很多年没吃过早餐了，早上起不来。”

        “那我以后帮你带。”文澍上初中的时候也经常帮安途昊子他们带早餐。

        “先谢谢你啦！”乔夕弯起眼睛说，“我现在去一趟食堂买，不然等到明天午饭那会儿还得排队。”乔夕站起身，把椅子推进桌下。

        “我跟你一起去，我也买。”文澍想着，今天琴房不开门，眼下也没什么其他事儿要做。

        男生宿舍在三层，从出宿舍下楼到卖饭票的小屋，一路上遇到的人几乎都跟乔夕认识，有点一下头的，有叫师哥的，有停下来跟他说几句话的。遇到能说上话的，乔夕会把文澍介绍给他们。就连卖饭票的阿姨好像跟乔夕也挺熟，问他怎么没开学就来学校了，乔夕告诉她这学期住校，然后指指文澍说是他室友。

        文澍心里感谢乔夕把他介绍给别人认识，这是乔夕的教养，尊重同行的人。可是，文澍今天见到的生人，比他过去一整年里见到的都还要多，他有些疲惫。

        “回宿舍吗？”小屋里出来之后，文澍问乔夕。

        “你回去有事儿吗？”乔夕反问。

        “没什么事儿，就想回去看会儿书。”

        “那你要不要跟我去教室看看？今年换新教室了，因为要跟作曲专业的合班。”乔夕说着，轻轻拽住了文澍的袖口，把他往教学楼的方向带。

        “行。”文澍抿抿嘴，看了一眼自己袖口，觉得乔夕的小动作有点可爱，然后就由着他拉着自己往教学楼走。

        从食堂到教学楼，不到三十米远，文澍和乔夕期间交换了手机号码。

        其实文澍跟班主任报到的时候，已经来过教室一次了。他去的时候，教室里没人。

        这时，教室的门大开着，里面有两个女生正在打扫卫生，没察觉到他们两个。

        “班长，是老班安排你俩来的吧。”乔夕往教室里走。

        两个女生闻声转头看向乔夕，也注意到了文澍。

        “是啊，还没开学就使唤我们，欺负我们是住校生。”短发女生答道。

        “还有什么没弄的，我帮你们。”乔夕说完，指指文澍，“这是文澍，咱们班的新生，跟我住同一个宿舍。”

        “你们好。”文澍抬手跟她们打招呼。

        “哈罗啊，我叫张璃。”短发女生冲文澍笑笑。

        “我叫季园。”另一个女生说，说完之后低头继续拖地。

        教室里安静了几秒，文澍觉得这应该不是冷场。

        正愣着，他看乔夕走到讲台上冲他招手，“过来，看看你坐哪儿。”

        文澍跟过去，在座位表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和学号。他坐在最后一排靠门的位置，而乔夕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

        两人呈对角线。

        文澍正纳闷学号和座位是按什么分配的，听见乔夕说，“座位是按学号排的，我学号是1，你是新生，所以学号在最后。”他还告诉文澍，只有开学第一周需要按座位表坐，之后可以自行分配。

        “对，学号是按初一入校时的专业名次定的。”张璃补充。

        意思就是，乔夕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来的。

        文澍朝张璃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后转向乔夕，看到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文澍忽然很想听乔夕弹琴。

        “班长，还有哪儿没打扫呢？”乔夕问张璃。

        “没什么了，我把季园拿的拖布洗了就完事儿了。”张璃说，“谢啦。”

        乔夕没等回答，就听文澍那边说，“我来洗拖把。”他说着往季园身边走去，朝她伸出手。

        “没事不用，我自己来。”说完，季园提起拖把，往教室门口走。

        文澍的手还悬在空中，他转而挠挠鼻尖。

        季园好像不太友善，文澍把她在自己心里归到了她该去的那一类。

        “那你和季园辛苦啦。”乔夕打破空气中似有似无的尴尬。

        “命苦～～～”张璃笑着说。

        文澍转身走到教室后面，用手机拍下墙上的课程表。课程倒是安排的很规整，上午八点第一节课，一共四节，下午一点半第一节，一共两节。周四全天没课。他记得班主任许老师跟他说，那天是空出来给学生上专业课的，因为很多学生要去大学部上课。文澍就是其中之一，他的老师是大学部钢琴系主任。

        “乔夕，你的专业课是是什么时候？”文澍转过身问乔夕。

        “周四十一点。”乔夕从讲台上下来，朝他走来。

        “在附中还是大学部？”文澍又问。

        “大学部。”乔夕的老师是大学部返聘的退休教授，之前也是系主任，是文澍老师的老师。

        挺好，他们俩的时间差不多，可以结伴，文澍琢磨。

        “你呢？”乔夕看着课程表问文澍。

        “我周四十点半，也在大学部。”

        乔夕闻言转头看文澍，声音里带点兴奋地说，“好巧，那咱们可以一起坐车去。”

        乔夕住校之前，和姥姥姥爷住在大学部的家属楼。他都是起了床活动一下手指，直接走着就可以去上专业课。可现在住校了，班里其他的钢琴专业大部分都是跟附中的老师上课，不需要去大学部，他正愁自己怎么独自捱过那一个小时的公交车程呢。

        “好。”文澍点点头，扬起嘴角。

        乔夕也给课程表拍了张照，把手机揣进兜里以后，揉揉肚子说，“我有点儿饿了，你饿不饿？”

        文澍吃饭按时，非饭点一般不吃东西，他看了眼手表，答说，“我还可以，才四点多，还不到晚饭时间。”

        “是啊，所以得吃加餐。”乔夕说。

        “吃零食吗？”文澍很少吃膨化食品，他想劝乔夕也不要吃，但是怕自己显得啰嗦。

        “麻辣烫！”乔夕说着已经开始往教室外走了，“那我们先走了啊，明天见！”乔夕冲两位女生摆摆手。

        文澍其实不饿，但还是陪着乔夕去了学校隔壁街的麻辣烫店。其实是冒菜馆，还没进门就能闻到浓重的火锅底料味儿。

        燕平的九月还有点热，他们找了个靠风扇的地方坐下。

        “你爱吃辣吗？”乔夕问文澍。

        “爱吃，我从小就吃，因为我姥姥是朝鲜族。”文澍答，“但我更爱吃麻的。”

        “哇！那你会朝鲜语吗？”乔夕睁大了眼睛问。

        “我不太会说，但是会听。”文澍边说，边从桌角的筷笼里拿出两双筷子，又拿了两张餐巾纸，分别摆好，放在乔夕和自己面前。

        文澍看乔夕没接话，抬头发现乔夕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略觉尴尬，然后解释说，“我也是姥姥带大的。朝鲜族在餐桌上有一些礼仪，我从小跟着她这么做，习惯了。”说完，他又给乔夕倒了一杯水，“你要是觉得怪，我下次就不帮你弄了。”文澍其实跟外人吃饭的时候，并不会做这些。他心里已经把乔夕判断为可以亲近的人，又是同宿舍，以后要朝夕相处，所以就没把他当外人。

        乔夕还是盯着他。文澍被盯地有点不自在。后厨的墙下面摆着各式各样的菜和肉，文澍指了指那边，想转移乔夕的视线，“是去那边自取吗？”

        乔夕并没有随着文澍的手看向那边，而是看着文澍的脸一点一点得变红。

        呵，这家伙话说多了就会脸红。乔夕暗笑，然后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突然就很想逗他，让他说更多的话。

        “没有，”乔夕低头，视线转向文澍给他倒好的水，喝了一口，“就是挺新奇的，因为除了韩老师，没人为我做过这些。”

        “以后你女朋友肯定幸福死了。”乔夕挑起一边眉说。

        “不会的。”文澍摇头，他很现实地想，他不会有女朋友，所以更不会有什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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