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改变

第二天早上，易如就带着夏扬习去医院复查外加拆石膏。这天刚好是周末，虽然两人到的早，但架不住人多，只好坐在走廊里等着叫号。

        夏扬习坐在轮椅上，稍稍用力抬起自己的腿，看着小腿上裹着的沉甸甸的石膏。想到一会就要把它拆掉了，竟还有些不舍。

        他偏头看向易如，挑眉说道：“我可是三年没来过医院了，认识你之后来医院的次数直线上升。”

        易如坐在他身边的长椅上，回道：“以后不让你来了。”

        夏扬习笑笑。他才不在乎来不来医院，要是易如能一直在，一直这么温柔，他巴不得住在医院呢。

        瞥了眼白花花的石膏，突然又说：“唉，你带笔了吗？”

        易如皱着眉摇摇头。这种东西和他生活实在没什么交集，不如问他带没带刀，可能性还大点。

        正好一位护士从他们面前走过，夏扬习忙开口：“护士姐姐！”

        护士小姐姐端着东西，身边都是等候的病人，被叫住本是有些不耐。但转头看到，叫她的人是个长得还不错的男生，低头一看对方的腿还打着石膏，顿时心就软了些，走了过来。

        “你身上有笔吗？”夏扬习笑得特别真诚，“最好是粗一点的。”

        小护士摸摸自己的口袋，还真掏出一根粉色的记号笔，递给他。

        夏扬习接过笔，虽然对颜色似乎有些不满，但也没说什么。拔开笔帽，弯腰在自己的石膏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写完，把笔塞到了易如手里。

        易如看着手里粉嫩的笔，有些不解。

        夏扬习小小的翻了个白眼，握着易如的手，让笔尖点在石膏上自己签名的旁边。

        小声说：“写你名儿。”

        不一会儿，龙飞凤舞的“夏扬习”旁边，多了一个一笔一划写上去的，丑丑的“易如”。

        看着两个画风差距有点大的名字，夏扬习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抽走易如手里的笔，在“夏扬习”和“易如”外面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只可惜他把爱心的中线对在两人名字中间，可两人名字长度不同，导致一边大一边小，有点不对称，不太协调的样子。

        一旁的护士小姐见状，捂嘴轻笑。

        夏扬习倒是很满意的样子，冲易如抛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18号，夏扬习！”

        听到叫号，易如立刻站起身。把笔还给护士并谢过，推着夏扬习进了诊室。

        “嗯，没什么事儿，可以拆了”医生简单的检查了一下，说道。

        拿来工具，在石膏上锯开一段，慢慢取下。

        腿上一下子少了个负担，夏扬习有些不习惯，感觉腿轻得不像是自己的。

        “刚拆完石膏可能还有点肿有点疼，注意下别太用力。但也不能不活动，适当走走恢复一下，可以先拄着拐。”医生坐回到桌子后面，拿出单子边写边说，“再给你开两幅消肿的药，看着吃吧。”

        易如点头，一一记下。

        “那个……”夏扬习有些底气不足的说，“我能把自己的石膏带回去吗？”他看着放在医生桌子上的，有着刚刚两人“创作”的石膏管。

        医生显然也看到了石膏上的与众不同，笑着说：“怎么，这是你和你女朋友画的？”说着还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易、如？”他皱皱眉头，一张长满皱纹的脸上显得更加沟壑纵横了，“啧，不过你女朋友这字儿……差点意思呀……”

        闻言，在场的两人俱是一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夏扬习捧腹大笑，瘫倒在轮椅里，“您放心，我回家让他好好练练！哈哈哈哈哈！”

        夏扬习笑得停不下来，直到两人出了诊室还在“哈哈哈”。而结果就是，易如的脸都黑得像家里好几年没洗的锅底，回家的一路上，都让夏扬习自己拄着拐，拒绝扶他。

        既然石膏拆了，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自然也没理由再不去学校了。

        夏扬习时隔一个月回到学校，易如虽没他时间那么长，但断断续续也有大半个月了没来学校了。这次两人一块回来，有些改变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尤其，是易如。

        原先他天天来学校，里外里只有两项活动：睡觉和吃午饭。

        虽然他现在的活动本质上没有变化，却变成了：睡觉和陪夏扬习吃午饭。

        夏扬习只要来找他，哪怕他在睡觉，也会很给面子的醒过来。两人每天一起上学，一起吃饭，再一起下学。放在别人身上，这种待遇看似也没有什么特别，但放在易如这儿，可就是最高待遇了。

        而夏扬习的改变则没有这么明显，只有身边的朋友才会有所察觉。

        此时的他正被一群女生围在中央，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有关化妆品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到底能知道多少。

        他在女生中的人缘绝对比在男生中要好，虽然一样是大家眼里的奇葩，女生们对他却有着更多的好奇，而非厌恶。

        他用食指和拇指捻起桌上的的一个小圆罐子，挑起一边的眉毛，目光疑惑的打量着手里的物件，说道：“你们说这个好使？我之前用过小样，觉得一般呀……”

        睁着眼睛说瞎话。

        坐在邻桌的薛小美在心中诽谤，她才不信夏扬习会用什么护肤品。

        “你是不是方法用错了？像这种眼霜要在手指上先化开，在点到眼睛周围。直接涂容易长脂肪粒的！”一个女生热情的解释道。

        “啊！怪不得，我一直觉得我买了个假眼霜呢！”夏扬习被人指出错误，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着头用手指点了那位女生一下，动作表情皆很夸张的说：“谢谢你啦！”

        那女生也不知是被恶心得还是逗得，“哈哈”直笑。

        易如站在门口看着坐在女生堆里的男生，他本以为跟对方说完那番话后，他会放弃他的娘炮生涯。但现在看来，似乎是起了反作用，他的话彻底解开了夏扬习的束缚，让他得以放飞自我，变本加厉了。

        若说原本“装娘炮”是夏扬习自己画地为牢，出于无奈；那么现在，“装娘炮”就完全只是他的恶趣味了。

        “喂，”易如敲了敲门板，他头朝门外甩了下，“吃饭去了。”

        大家清楚能有脸让他易如亲自叫吃饭的人只有一个，女生们纷纷看向还聊得尽兴的夏扬习。

        被大家注视着的男生抱歉的笑了笑，从人堆里挤出去，拄着自己放在一旁的拐，一瘸一拐的跟着易如去食堂。

        众人目送着两人走远，女生互相交换着眼神，彼此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没了“有趣”的人物，她们也都三五成群的去食堂吃饭了。

        但凡眼睛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易如对夏扬习与众不同的态度。

        易如是什么人，全校挨着个儿数也没几个人敢得罪他，他又什么时候迁就过别人。而夏扬习是什么人，全校闻名的娘炮，你敢说不认识他，他第二天就能到你面前进行一个长达一小时的自我介绍，不怕恶心不死你。

        而两个“名人”凑在一起，还都那么有争议，这背后的议论就从没停过。

        “哼，你看见没有，易如天天跟那个娘炮待在一起。”两个刚吃完饭回到教室的男生，坐在位子上开始饭后闲聊。

        “看见啦，”另一个瘦一点的男生回道，“他俩啥时候关系变那么好了？”

        “什么关系好呀！”先说话的男生有着一头红头发，他看了看周围，确定教室里空无一人，才小声说：“他俩是这个……”一边说着，一边双手竖起大拇指对在一起，弯了弯拇指。

        瘦男生不解，学着他的动作，“‘这个’？是什么？”

        “你傻呀！”红头发的男生凑到对方耳边耳语悄悄说了几句。

        瘦男生听闻后一脸惊讶，“啊？不会吧？！你说易如是同性恋？”

        “小点声！不信是不是？！”红头发的男生似乎不满于对方的质疑，解释道：“你看夏扬习，那他妈娘炮的德行，他不是同性恋谁是同性恋！再说易如，那么多男生，他和谁走得近不行，非和一个娘炮死基佬走那么近，那他妈不是同性恋是什么？”

        他看了看瘦男生无法接受的样子，又绞尽脑汁的想出点他认为文绉绉的话来，补充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从易如开始帮夏扬习说话开始，我就知道他俩就他娘的是一路货色！你看！果然让我给猜着了吧，都是二椅子！”

        说话这人不是别人，就是一直跟夏扬习有点不对付的胡峰。

        他接连在夏扬习那儿吃了瘪，还在全班面前被易如难堪过，这口气他一直憋在心里，但苦于自己打不过易如，没得机会。现在终于让他找到了两人的“黑点”，自然是要大作一番文章。

        这两天他四处给别人洗脑，散播“易如和夏扬习是同性恋”，这样实则是事实的“谣言”。

        瘦男生一脸苦瓜样，显然易如在他心中曾经有着很光辉的形象，现在要把他和娘炮联系在一起，一时无法接受。

        “易如居然都是同性恋……”瘦男生喃喃，“那我会不会也是同性恋呀……”

        胡峰气急败坏的削了他脑袋一下，“你白痴呀！同性恋是要和男人上床的！你他妈对着男人硬得起来？你做春梦他妈是和男人做的？恶不恶心？！”

        “没有没有！”瘦男生连忙摆手，拍拍自己的胸口，“幸好幸好……”

        教室门外，因为忘带手机想回来拿一下的夏扬习，拄着拐站在那里。他听着屋内两个男生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眼眸低垂，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是吃个午饭，不拿手机也没什么大事。

        这么想着，夏扬习打算直接掉头回食堂。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一个身影从他身边飞快的走过，带起一阵风，吹起了他耳边的碎发。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那人一脚踹开了虚掩着的教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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