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回望过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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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加拉提并不知道事情的最后发生了什么。
他记得自己死去了，为了保护特里休。
他在那里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但他却来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
鸟语花香，树影婆娑。
他看到了一个神奇的化身，一位红色主调，拥有自我意识的替身。
它说，他们之前见过。
它是隐秘角落，隐秘角落镇魂曲。
它告诉了他未来的一切，以及他所在世界原本的走向。
最后，它送他回到了现世——十年后的、有伊缇娜所在的现世。
“为什么要做这些？”
如果一切真的如镇魂曲所说，他们本该是敌人不是吗？
“谁知道呢？也许因为你很像她当年失去的人吧。”
撂下这么一句，他就被匆匆投放到了乔鲁诺的办公室。
尽管向乔鲁诺表明身份花了不少力气，但每每想到最后乔鲁诺满含泪水冲过来抱住他的场景，布加拉提总会感到心酸。
在这个世界，乔鲁诺失去了太多陪伴他的人。
但是乔鲁诺不经意的话语中他得知，在这个世界，伊缇娜也失去了很多人。
这是只属于他们童年不愿揭开的伤疤，是被留在过去搁置的苦痛。
————————————————
1994年初，伊缇娜四岁，乔鲁诺八岁。
三月份的风正值怡人之际，吹动着那不勒斯每个人心尖的醉意。
这是伊缇娜搬来那不勒斯的第二年，也是她开始是用替身的第三年。
作为科西尔家独子唯一的女儿，伊缇娜自小便展示出了不负于身份的神奇天赋。
一岁觉醒替身，二岁拥有与人交流的智慧。
掌权人西纳特·科西尔将她誉为百年来的荣耀，是天赐予科西尔的奇迹。
但他们没能等来科西尔家族的进一步辉煌。
1992年，“贿赂之都”事件和“净手运动”爆发了。
无数政治面孔陷入了丑闻之中，一时间，各大党派人员纷纷自顾不暇，就地逃窜。
这场即将引发意大利未来政坛大变革的运动恰好起源于米兰——科西尔家赖以生存的城市。
这无疑是对米兰腐败链的一次巨大打击，上层的雷厉风行甚至让各位黑手党还没有安排好今日的行程，就得赶紧准备把之前放出的鱼饵收回。
“米兰暂时是待不下去了。”
为了保住这场纷争，科西尔家的现任掌权人——伊缇娜的爷爷——田纳特决定将自己的儿子和孙女安排到其他的城市。
“去那不勒斯，那里有卡莫拉的混小子看着，总不会出大问题。”
尚算年迈的科西尔先生下达了他的命令，沉重却又不失威严的话语自那张沧桑的面孔中发出，座下无数的年轻势力颔首踏上了老前辈指出的路。
那不勒斯是卡莫拉的地盘，是最放肆、最不受拘束的黑手党的乐土。
这也代表着此次那不勒斯之旅并不会如想象中好过。
“爸爸，卡莫拉真的会乖乖听话吗？”年仅两岁的伊缇娜操着稚嫩的口音，眉眼中确实看透了炎凉的冷漠。
这不该出现在一个孩子的眼中，但它的的确确出现了。
就像意大利只有一个人能在襁褓中觉醒替身，伊缇娜是与众不同的。
但却也是这份与众不同带来了各路豺狼虎豹的围观。
“卡莫拉可不会老老实实放着蛋糕不吃，去角落里喝凉水。”
这是伊缇娜做出的评价。
他们是年轻的战士，是草原里奔腾的雄狮，他们野心沸腾，他们残忍苛刻，他们享受着一切破坏带来的欢愉，他们把生命沉浸在血液中享受嘶吼与哀鸣。
他们是那不勒斯的首领，是圈地为王的恶魔。
也是那不勒斯旅途不幸的开始。
“ciao，我是伊缇娜。”到达那不勒斯的第一天，伊缇娜敲开了邻居的大门。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男性，看上去要比自己父亲沧桑一些，但是男人邋遢的穿着让伊缇娜十分不喜。
从前她接触的怎么说都是帮派高管或者当局政要，怎么可能会把自己放纵得一团糟呢？
“我不喜欢这个男人。”——这是伊缇娜对乔鲁诺父亲初见留下的看法。
但伊缇娜却对那个低眉顺眼的小鬼很感兴趣。
不，不能说小鬼，对方虽然只有六岁，单个头怎么也比她多了半个脑袋，正常情况下她应该叫对方哥哥才是。
但这怎么可能是伊缇娜做得出来的事？她不逼着人家当她小弟就已经是万幸了。
“乔鲁诺，你为什么总是一声不吭啊。”
这天，和乔鲁诺一起从幼稚园里放学的伊缇娜追上了他。
每次放学，乔鲁诺总会散发出一股很让人不愉快的阴森感，这深深引起了伊缇娜的好奇心。
在伊缇娜的印象中，乔鲁诺每次放学都会被一些性格很烂的同学缠上，最后要么是玩闹过大冲撞了大人溜之大吉，要么就是把乔鲁诺欺负个浑身烂泥后得意离开。
“那小子都学不会反抗的吗？”伊缇娜很是看不上这样忍气吞声的男孩子。
但她却能感觉到乔鲁诺日渐黯淡的眼眸。
“以前明明还会发光的……”虽然微乎其微就是了。
伊缇娜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她第一次进入乔鲁诺家，那时黑发的小家伙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隐藏在角落里，避免自己打扰到贵客的造访。
但伊缇娜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男孩。
他居然想要隐藏自己，她想。
“我要他和我玩！”年仅两岁的伊缇娜掷地有声，看上去绵软无比的手指指向了还有些不可思议的男孩。
那是乔鲁诺第一次在眼里流出光芒。
尽管不知道为何，但伊缇娜就是记住了那一瞬间闪过的光芒。
现在，她不想看到这份光芒被埋没。
“你不应该任由他们欺凌的！”
这一次，伊缇娜上前挡住了乔鲁诺。
“喂，小屁孩，这里没你的事，赶紧滚蛋，小心坏哥哥们打你屁股呦~”
“你！们！”怒火在两岁女童的眼眸里中烧。
只见女孩嘴唇轻启，无声地吐出几个神秘单词。
下一刻，几人齐刷刷地飞了出去。
“你？！”惹事的小子们脸上写满了惊恐。
“再不滚蛋，小心我叫恶鬼吃了你！”
说完，还把手摆成魔鬼的爪子样，“嗷呜”恐吓了一声。
但是伊缇娜的出头并没有获得乔鲁诺的感激，男孩只是轻轻看了她两眼，便扭头踏上了回家方向的路。
好在这本就是伊缇娜回家的路。
“喂！你怎么连句话也不说的啊？”伊缇娜对这种反应很是不满。
但是乔鲁诺就像个天生的哑巴一样，一言不发。
“乔鲁诺！！！”伊缇娜发火了。
这是，一直闷头走路的小男孩终于停下了脚步。
但他没有回头。
“不要靠近我。”微弱的声音传出，“我讨厌你。”
我讨厌你。
这是乔鲁诺对伊缇娜说的第一句话。
这是乔鲁诺对伊缇娜一次成功的侮辱。
于是他被打了一顿，被伊缇娜用替身狠狠揍了个彻底。
“听着！”伊缇娜看着这个眼睛中带着恨意的孩子，“我不管你曾经过得有多苦，现实有多么无助，这都不是你随便去践踏别人帮助的理由！”
“也许我无法体会你一直以来的憋屈，但你这种怨天尤人的模样简直像极了你那个一无所有的父亲！”
“是的，你是个窝囊废！一个不敢反抗，只想着得过且过混过去，背地里还要哭唧唧埋怨别人的窝囊废！”
“你这副态度只会让你一事无成！”
这一天，女孩背着光芒，掷地有声。
这一天，乔鲁诺再没忍住心底的怒火，嘶吼悲鸣。
“啊啊啊！你给我闭嘴啊！”
男孩衔着泪上前扭打在了一起。
“你只是个享尽疼爱的公主，你凭什么去决定别人未来的模样！”
男孩的眼睛通红，怒意促使他再度拾起了自尊——被他搁置多年，早已不知抛之何处的自尊。
“那么你告诉我，你那幅样子，算什么有为之人。”伊缇娜的语气十分平淡，却深深刺痛了对方的心。
“只有这样我才能……”
“别告诉我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伊缇娜打断了他。
她的眼神不再凉薄，她开始向他走去。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她的语气轻柔极了，哪里像是一个儿童说出来的。
她说，命运让我遇见了你，所以我会是你最坚实的跳板。
她说，我喜欢你眼神中拥有光芒的模样，像极了曾见过的流星，久久难忘。
她伸出了手，说着在常人看来最虚无缥缈的承诺。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愿意帮助你一天，以科西尔的名义起誓。”她承诺到。
“我不明白。”乔鲁诺看不懂这是为何。
他只是一个平头小卒不是吗？为什么贵客要把手伸向他？
明明无数人想要讨好她，她不应该缺伙伴的……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说：“我不会给你当宠物的。”
“噗！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乔鲁诺恼羞成怒。
“哈哈哈——拜托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啊，你懂得未免也太多了吧。”
“那你还不是听懂了！像个怪童一样。”
当然，后半句乔鲁诺是小声自言出来的。
“那，博闻多识的乔鲁诺·乔巴拿先生，可以接受我的帮助了吗？”
伊缇娜探头做了一个十分可爱的笑容，还未长全的小虎牙把小脸点缀得更为圆润。
“嘛，也不是不可以。”
尽管乔鲁诺眉头还皱着，嘴上却利落地应下了对方。
“请多关照，我是伊缇娜。”
“乔鲁诺……乔鲁诺·乔巴拿，请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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