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想要小狗有错吗

1

        基地的防守要比安塔想象的更脆弱一些。很快，仓促而慌乱的脚步声在楼道里穿梭。

        “尸潮！”“是尸潮！”

        “所有人一级戒备！”

        而此时，研究员克拉克和安塔正拖着笼子艰难而辗转地下楼梯。

        在他们一路拖行的过程中，笼子里的动物几乎无声无息，安塔有一些担心它的健康状况。

        “安塔教授，您不用扶着，我帮您搬下去。”研究员克拉克说。

        “谢谢您。”安塔收回酸痛的手，感激地笑了笑。

        研究员立刻受宠若惊般说：“应该的应该的。”

        研究员克拉克撸了撸袖子，在黑暗中露出两条白净的胳膊，双手抓住笼子上面两条栏杆，看起来想一口气提起来。

        但他显然低估了笼子的重量，又或者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于是笼子摔落在地上，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撞在楼梯拐角的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巨大的动静很快引来了脚步声，伴着脚步声而来的是楼道里的几道光柱。

        光柱自上而下，首先打在安塔的脸上，安塔抬手挡了一下眼睛，之后在他们身边扫了扫，最后落在了他们手下扶着的铁笼上。

        拿着手电筒的是三个身穿联邦警卫服的哨兵。

        “安塔教授？”其中一个人惊喜地向她打招呼。

        安塔于是认出其中一个，是给她送罐头那个金发大块头——布莱恩。剩下两个板着脸，抬起手里的□□，对准了克拉克好不容易才扶住的笼子。

        克拉克一下子像比目鱼贴上鱼缸一样贴上墙壁：“你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医生！”

        “安塔教授，最新命令，基地已启动一级戒备，我们负责销毁所有潜在危险。”

        安塔指着笼子：“这是潜在危险？”

        “我们只是执行命令。”

        “这是我们实验室的财产！封锁期我们搬回去有什么问题？”克拉克补充道，“到底谁给你们下的命令！”

        对方并没有理会克拉克，而是立刻子弹上膛端起枪口。

        “哎哎哎——”克拉克手忙脚乱。

        枪声并没有响起，因为安塔站在了笼子前。

        那个金发士兵按下同伴的枪口，有些焦急地喊道：“安塔教授！”

        安塔抬眼向上看去。在楼道里以这样的距离开枪，流弹本就很有可能伤害到她和克拉克，如果对方真的开枪，她站在哪里都一样。

        “安塔教授，您这是什么意思。”高个子士兵问。

        安塔说：“这是基地给我的实验被试动物，我不想让药物研发因为封锁期被迫中止。希望你们谅解。”

        克拉克帮腔道：“耽误了药品研发，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这帽子扣下来，他们担不起。楼上的脚步声混乱一片，士兵们都还有任务要执行，几个士兵交换一下眼神，神色松动。

        “先检查一下吧。”高个子士兵说。

        “好。”另一个士兵和安塔解释，“我们检查一下没有感染症状就放行。”

        两个士兵走下楼梯接近铁笼，开始用手电筒照射检查。

        只剩下布莱恩看着安塔，犹豫道：“您的宿舍不具备隔离条件，这实在太危险了。”

        一心沉醉科学的研究员克拉克立刻说：“我有个办法，可以养在我那里！我搬来和您住！”

        “不行！”安塔和布莱恩同时说。

        “还是放在我这里吧，而且，如果封锁期过长，它也可以作为储备食物。”安塔深谋远虑地说。

        所有人都安静了，都用敬畏的眼神看着安塔。

        不愧是科学家。

        可能被强光手电照到眼睛，笼子里的动物抖了一下。

        在灯光的照射下，安塔终于看清笼子里的动物——不是狗。

        好像……是个人。

        是个人？？

        ……怎么塞进去的？

        “安塔教授？安塔教授？”

        安塔：“这是个……”

        检查的矮个子士兵用□□枪托捅了捅里面的人，用衣袖擦掉一些污渍，露出来脊背上的一串烙印，他拉了拉身边的人。

        “好东西啊。”高个子士兵看见了低声说。

        “安塔教授，那就这么说定了，您养着吧。”两个士兵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高个子士兵同她说，“我们帮您搬过去。”

        “……我以为是一只狗。”她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要了，交给你们处理吧。”

        “……”

        “……”

        士兵们终于意识到这是个美丽的误会。

        形势陡然反转。

        两个士兵突然转性，开始极力劝说安塔留下他，见安塔犹豫，又去劝说克拉克。克拉克双手抱胸，不为所动。

        趁另外两人全力劝说克拉克，布莱恩低声在安塔耳边说：“安塔教授，他非常危险，不能留。如果您想要一只小狗，下次出外勤，我会给您留意。”

        安塔点点头。

        “现在，为了您的安全，请让我对他进行无害化处理。”

        安塔点了点头：“好。”

        见安塔同意，士兵布莱恩将子弹上膛，举起了枪。另外两个士兵懊恼又惋惜地看着，叹了口气。

        笼子里的人安静得有些不正常。就在刚才那两个士兵踢笼子的时候，他还有一些动静。但现在他无声无息，出于好奇，安塔接过一根手电筒照了照他。

        他侧着头，脏污的脸紧紧贴着笼子底部，和安塔想象的不一样，他既没有昏迷，也没有睡着，他竟然睁着眼睛。

        那是一双苍蓝色的眼睛。那双眼睛很平静，平静得不正常地看向那黑洞洞的枪口。

        看起来……看起来……看起来有点眼熟。

        安塔突然心跳漏了一拍。

        “等等！不了，”安塔说，见士兵还是看着她，她说，“我改主意了。”

        气氛陡然松快起来。

        “我知道您想要一只小狗，放心，狗能做的事情，他都能做。”一个士兵说。

        “哈哈哈哈哈狗不能做的事情，他也能做。”另一个士兵补充道。

        “安塔教授，您放心养，养死了也没关系，我们有的是。”

        他们的笑声在楼道里回荡了很久。

        安塔笑不出来。

        “走走走我们给您搬过去，您住哪里？b3是吗？”

        一路上，士兵们殷切介绍了自己，不断恭维安塔和克拉克，克拉克扬起高傲的下巴，不搭理他们的话。士兵们不以为意，帮她把笼子一路抬到了宿舍门口。

        2

        “他们想要不花钱的血清，想得美！”克拉克边拖笼子边骂道。

        封锁期是基地士兵权力最大的时候，放在以往，他们绝不敢不把医生放在眼里。克拉克没受过今天这样的气，发誓绝不卖给他们血清，一滴也不卖。

        安塔的宿舍里有一个两平米的储藏室，墙上有挂钩和武器架，之前似乎是武器室或衣帽间，现在是空置的。

        铁笼底部没有轮子。移动它是一件难事。刚才几个士兵轻轻松松搬动，换成了安塔和克拉克，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笼子推进储藏室的角落，锁好储藏室，克拉克坐下歇了一秒，立刻跳起来：“离心机还在楼上，不能让那些家伙搬走。走安塔教授，咱们去搬东西！”

        大封锁在凌晨两点准时来临。

        伴随尖锐的火灾警报，广播里回响着严肃的男声：

        “基地进入紧急状态！紧急状态解除前所有人不得离开房间！倒计时三分钟！”

        “基地进入紧急状态！紧急状态解除前所有人不得离开房间！倒计时二分钟！”

        “基地进入紧急状态！紧急状态解除前所有人不得离开房间！倒计时一分钟！”

        终于醒来的人们慌乱地奔跑，着急上楼的人们发现楼道已经全面封锁，荷枪实弹的士兵在走廊巡逻，楼道里弥漫着高浓度消毒水的刺激性气味。防火门次第落下，把喧闹声锁在门后。

        紧急状态就是他们说的大封锁吗？

        会持续多长时间？

        安塔没有来得及问。

        “咔哒”一声，门从外面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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