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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时间匆匆如流水。

        严旬安的希望还是落空了:她没有怀上宝宝。虽然也在意料之中,但她因此一直怏怏不乐,连带着看高瞻的的眼神都有些哀怨。

        高瞻认为还是没有的好,却没敢与她对视,只能干巴巴的宽慰一句:“以后,合适的时候,会有的。”

        严旬安更加委屈,趁机控诉他都现在都不肯碰她。

        高瞻一朝被蛇咬,且咬了又咬,对那件事确实有些阴影,但只要没到最后一步,他多多少少都会让步,由着她对他又摸又舔,情难自禁,还会轻轻的啃咬起来。

        高瞻由此产生一种错觉:她迫切的想吃掉他。

        真正意义上的吃。

        此时,高瞻正做试卷,严旬安坐在他身旁,一开始如她所承诺的安安静静陪着,后来便渐渐不安分了,摩挲着他空着的右手掌心,见他没有多大反应,忍不住捧起来,在玉竹似的指骨节上吻了吻。

        高瞻移了移眸子,快速审了题,逐个写下解题步骤,等完全写完,严旬安已经埋首在他小手臂上半舔半啃。

        每一寸的皮肤都由舌头描摹而过,然后留下湿濡的痕迹,微浮的血管被卡在口腔里,小虎牙轻轻的往上压,仿佛要刺破表皮,使新鲜流动着的血液迸发出来,供她吸吮吞食。

        高瞻驱赶心头泛起来的怪异与微妙的惊悚感,道:“……行了,旬安。”

        怎么行?

        如何都不够的。

        严旬安五天在外地,现在周末,好不容易才哄得他来这边过夜,实打实的能碰着人了,急不可待要满足自己的私欲。

        她张开嘴,一口咬住他的脖子。

        “嘶……”

        一旁浅憩的猫儿安安被他们惊醒,歪头看了看,对女主人瞥过来的凌厉视线相对,立即调下书桌,溜之大吉。

        丝毫没有营救男主人的意思。

        高瞻疼倒没很明显,更多的是痒。

        还是喉结这样比较脆弱的部位。

        他轻抵着她的肩膀,艰难发声:“旬安,你,松、松开。”

        这个“松开”,与严旬安梦里的高瞻动情时含糊而坚决的抗拒,有几分相似,仿佛接下来,他就要愤然又崩溃的喊她“滚开!”

        严旬安一愣,随即坐直,眨巴着眼睛看他。

        竟就委屈起来了。

        高瞻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反应,“怎么了?”

        “……你凶我。”

        高瞻怔了怔,解释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严旬安确实难过了,与高瞻有关的事情,总是轻而易举牵动到她的情绪,何况她已经被他宠惯得很柔软很脆弱了。

        高瞻放下笔,将她抱在怀里,解释道:“我真的没有生气或者类似的情绪,只是觉得有些,咳,难为情。但无论如何,我没有凶你。让你产生这样的感觉,是我的错,抱歉。”

        这么粘人,这么乖的旬安,谁舍得凶啊。

        严旬安埋在他胸膛上,肩膀一耸一耸的。

        高瞻心疼坏了,满是怜惜亲了亲她头顶的发旋,温声哄道:“不哭了,好不好?”

        严旬安肩膀还是一耸一耸的。

        “对不起,旬安,不哭了……今晚我们一起睡,好吗?”

        “好。高瞻这是你答应我的。”

        严旬安立即抬起头来,眼睛一丁点都没发红,显然,方才是在装哭。

        高瞻用指腹碰了碰她的脸,确认是干燥的才松了口气,他说:“嗯,这是答应你了。”

        严旬安多云转晴,搂着他的脖子,很是亲昵的脸贴着脸蹭他。

        轻轻吸了口气,高瞻却没敢再躲了,只是说话转移她注意力,“狼来了的故事,旬安听过吗?”

        是在提醒她,刚刚骗了他。

        严旬安有些心虚,小心翼翼瞧着高瞻的脸,没从上面看到一丝一毫的不高兴,壮着胆子道:“没有。高瞻你可以讲给我听。”

        还特地摆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我小时候,真的没听过别人给我说狼来了的故事。”

        细细想来,确实如此。

        至少,不是专门启蒙教育孩子的那种比较温和的睡前故事。

        高瞻问:“那你小时候听什么故事?”

        “史记,资治通鉴。”

        培根曾说:读史使人明智,诗歌令人诙谐,数学让人敏锐,自然哲学令人深沉,而道德哲学则使人肃穆,逻辑修辞令人长于争辩。

        严家人深以为然,因而严家诸多孩子的幼时故事多为沉重的历史,这也使得他们家族人的性情抹上了深刻的冷静肃穆一笔。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一窝蛋里总有一个坏蛋。严旬安算一个,她二哥也算一个。

        高瞻闻言一愣,更加心疼她了,就着面对面抱小孩似的姿势抱起她。

        “累不累?”

        “不累。”

        高瞻稳稳走出一段距离,将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自己也上了床,半撑着身体看她,说:“现在,你要听狼来了的故事吗?”

        严旬安原本蠢蠢欲动的心,霎时间平静了下来,似乎,比起那些绮丽的情,事,这种带着怜爱的弥补与温情更能让她安定。

        严旬安感觉到鼻子酸涩,点点头,“要听。”

        温柔而略带着磁性的声音,娓娓道来一个童真的故事。

        “……农夫们听到他的喊声,以为他又在说谎,大家都不理睬他,没有人去帮他,结果放羊娃的许多羊都被狼咬死了。”

        高瞻看向她,说:“这个寓言故事告诉我们,做人要诚实,不应该通过说谎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更不能以说谎去愚弄他人。”

        严旬安见他一本正经,也认真点头,“我知道了。”

        她头顶几撮毛发微翘,眼睛湿漉漉的,有着几分小孩子似的娇憨。

        高瞻瞧得心里头越发柔软,说:“只有诚实的孩子才会有奖励。”

        狭长的凤眼一亮,“什么奖励。”

        “奖励一颗糖。”

        显然,这个奖励并不合乎严旬安心中的预期,薄唇微瘪,她说:“可以换个奖励吗?”

        “真的要换吗?”

        他这么一问,严旬安反而有些犹豫了,觉得糖应该不是普通的糖,但一颗糖能不普通到什么程度呢?

        所以她还是说:“要。”

        “那你想要什么?”

        严旬安思索了一下,“现在还没有想到。”

        其实是想到了许多,但选择起来十分困难,既想要他帮她涂脚趾甲——他给阿怜涂过,又想要他每晚给自己讲睡前故事,还想他陪自己打篮球……他给予别人的关心与爱意,与别人的互动,妹妹的,孩子的,父母的,朱肖喜他们的,她通通都想占有,都想反复品尝。

        “可以留着以后用吗?”

        “当然。”

        严旬安看着他温柔的脸,过了半晌,小声说:“我还想要那颗糖。”

        果然,她还是一个贪婪的人。

        高瞻毫不意外,揉了揉她的头发,很痛快说:“明天睡醒了给你。”

        严旬安却是一愣。

        她自小就了解世界的规则,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选择了一样,必定要舍弃一样。

        但高瞻却给了她都拥有的权利,不止是在这个方面,过往的很多事,他总是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些许的哽咽,喟叹道:“高瞻,你怎么这么好?”

        因为一颗糖而热泪盈眶。

        其实不是他好,而是她太不好了。

        她可能从未得到过这样极致温柔的偏爱。

        高瞻一边给她擦泪哄她,一边在心底对自己说:这么惹人怜的旬安,他以后还要对她更好。

        从十月出发,跨过了十一月,到达了十二月。

        圣诞节将至。

        校园里如故洋溢着些许躁动、暧昧的气息。

        高瞻投入忙碌的学习中,偶尔休息时,眺望远方,能看到对面高二楼打闹着抢苹果的学弟学妹们。

        他突然想起,他跟严旬安第一次过的一个圣诞节,在高二教室里那个被窗帘遮掩的吻。他们算是这个日子里正式确定关系的。

        桌肚里的手机微振,此时是课间,高瞻立即查看了信息,是阿怜发来的,她说她想去校外买书。

        高瞻知道她要买的是课外书,短时间内可有可无,并不着急,回道:周末放假了,他给她带。

        其实平时高瞻也不放心高应怜在非放假期间离开学校,若是真有必要,会有父亲或者在县城打工的王戌时陪同着。只是现在父亲工作忙,高瞻又不放心王戌时。

        在与高应怜安全有关的事情上,高瞻给自己做足了思想工作:她的安全至上,且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尽管仅从一些似是而非的痕迹,去怀疑自小长大的邻家哥哥很不应该,他还是有了戒备之心。

        为了说服高应怜不出去学校,高瞻还说:《锦香亭》通常是没有现货的,需要找书店定,书籍来回运输时间过长,而他会拜托旬安在繁华的g市帮忙找找,若是找到了,下周就能给她带回家了。稍安勿躁。

        高应怜果然同意了。

        高瞻后面又状似不经意提了几句:戌时哥最近装修新店忙,别像之前那样给他添麻烦了。

        ——戌时哥才不嫌我麻烦。

        高应怜回复。

        高瞻有些无奈:那你也要专心学习,备战中考。难道你不想跟哥一个学校吗?

        虽然,她上来这所学校之时,他已经毕业离开了。

        但话都这么说了,高应怜自然乖乖听了。

        “阿瞻哥?”

        “阿瞻学长?”

        高瞻抬头看去。

        高月与方鹿松隔着一扇玻璃窗,站在走廊上笑盈盈看他。

        “用上了?”高瞻站起来。

        高月很是高兴的点头,从背后拿出一本杂志。

        是高瞻介绍高月投的稿,期间还指导她一些写作,因而拿到杂志社发来的“样本”后,她第一时间就来找他分享这个喜悦。

        “不错。”高瞻真心实意夸奖道。

        “多亏阿瞻哥帮忙。”

        方鹿松提议道:“下午我们一块去我家新开的自助餐厅,吃饭庆祝庆祝吧?”

        “庆祝啥啊?”

        朱肖喜刚从外头回来,他左额上扎了个绷带——前几天在路边围观别人打架猝不及道防被玻璃片扎到,今天刚从医院拆线回来。

        得知原委后,朱肖喜多看了方鹿松几眼,说:“我们阿月妹妹的稿被征了,方小少爷你这么高兴干嘛?”

        “……”

        “……”

        “……”

        “?”

        朱肖喜说:“咋了,我问错了吗?”

        高月翻了个大白眼,“肖喜哥,你也太闲了吧。”

        朱肖喜蛮不服气,指着方鹿松说:“那方小少爷脸红什么?”

        “他可能是气得想打你。”高月毫不留情道。

        朱肖喜瘪嘴,“谁让你们俩老是形影不离,让人误解。”

        高月与方鹿松因为是同桌的缘故——升高二了还是一个班,又加上有高瞻与朱肖喜等共同的朋友,自然也比班上的其他人要好上一些,比如方鹿松经常会给高月打热水、抢着做一些班级的体力活,尽管她向来习惯凡事自己动手,但他仍觉得应该多照顾一下女孩子;又比如高月在体育课上干脆借口看方鹿松篮球比赛,躲避跟其他女同学一起运动,她兼职时走来走去的,太累了,平常时候能不动弹就不动弹。

        “我舅还说,总看到方小少爷单独去餐厅找你呢。”

        方鹿松说:“没有总是,只是过去六次而已。”

        “次数都记得这么清楚啊?”朱肖喜八卦心又起。

        方鹿松不言,小心翼翼看向高月。

        高月脸色不大好看。

        高瞻却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叮嘱高月:“有事一定要找我,阿月。”

        高月点头。

        上课预备铃响了,高月与方鹿松回教室。

        方鹿松落后了半步,看着高月坚定的前进步伐,一直回到座位上,上了半节课了,他才犹犹豫豫的递过去一张纸。

        纸上几个字:你父亲,还来找你吗?

        高月低头一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小学一年级刚学算数那会儿,老师要求每个人买数算小棍子,那样五颜六色的塑料小棍子,一包一百个,一包五毛钱。当时父亲一如既往的酗酒赌博,母亲整天以泪洗面,家里一贫如洗,甚至还要去舅舅家借米,终于要上数学课的那天早上才出现转机,她心里忐忑不安,徘徊在校门口很久很久,期盼上街买菜路过的母亲能看到她。终于,她等到了,拼命的朝母亲招手,惴惴不安的问母亲要了钱。

        那时母亲给的一块,她松了口气,同时欢喜不已,心里被这一块钱填充得满满的。

        后来细细品,那其中更多的是窘迫心酸。

        就像现在。

        却又有所不同:至少她对他的关心是非常感激的。

        高月落笔写到:没了。

        方鹿松松了口气。

        他方才跟朱肖喜说去餐厅的次数属实。

        其实第一次确实是偶尔过去她兼职的餐厅吃饭的,但这一次就让他碰巧看到了她那酗酒、好赌的父亲。

        男人长而瘦的、多因血气不足的土黄的脸,还有异常酒气烘起来的红,软趴趴的扒拉着餐厅后门边上的墙,跟高月叫嚣着要是不给他钱就打死她。

        方鹿松担心她受伤,连忙抬步过去,中途却看到她一脚把男人踹翻,无视男人悲惨的嗷嗷直叫,她冷冷威胁:下次你再来这里,我就砍死你。

        男人疼得彻底清醒过来了,被她的狠决所摄,一边怒骂一边爬起来走掉。

        方鹿松没有离开,退回到暗处,见高月一改原来的冷静决绝,蹲在地上,抱着自己膝盖。

        地上一只孤苦伶仃爬行着的红色大蚂蚁,它在条纹的砖块上迷了路,转转悠悠半天寻不着要去的方向,却仍不放弃,有时候它停一会,不知是累了或是迷茫着。

        一滴泪水砸在蚂蚁身上,它被惊扰,一下子跑远了。

        方鹿松就这么一直站着,看着她的泪水从往下流,一点点的落在地上。

        也落在他心里。

        方鹿松担心她父亲卷土重来,第二次特地过去,果不其然,她父亲耍泼又无赖,说自己上次被踢伤了要去买药吃,高月见他声音越来越大,不胜其烦,给他扔了五十块,让他马上滚蛋。

        人走了。

        方鹿松无意间碰到垃圾桶,被高月发现了行踪。

        他很是无措,因为他知道高月不想被别人知道她家的事。

        上次高瞻邀请严旬安与他们去他家看戏,朱肖喜随口提了一句上次来都没有去过阿月妹妹家,想去看看。

        结果高瞻帮她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方鹿松跟她道歉,说自己不该偷窥的。

        高月却逞强的表示无所谓。

        方鹿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道:阿月,你不要太难过。

        高月愣了愣,说:我才不难过。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道:可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冬天。

        后来的几次,不知道有没有方鹿松的干涉,高月的父亲竟真的没有再来过了。

        时间回到现在,方鹿松瞥了眼讲台上背过身写题的老师,再次在纸上写到:阿月,我们是跟你一块的。

        这种真挚的鼓励,也就只有温纯的方鹿松能表达得十足十的感情来。

        高月笑了笑:谢谢你,鹿松。

        下午如约去自助餐吃饭。

        回校的时候,高月与方鹿松并行落在人群后方。

        兴许是这段时间一直担心高月的缘故,又兴许是受到朱肖喜的话的影响,方鹿松在她停下来仰头望月的瞬间,竟感觉到有些心疼。

        她好孤独,好难过啊。

        方鹿松竟自顾自的产生一些奇怪的想法:他应该陪着她,保护好她。

        可这想法,一直消退不下,愈演愈烈,在圣诞节那天更是到了极点。

        方鹿松给认识的老师同学都送了苹果,其中最漂亮的那颗,他留在了高月的抽屉里。

        其中还掺着一张纸条。

        暗示她晚自修后去顶楼,要送给她一个更好更棒的礼物。

        高月疑惑不解,晚自习中频频看向方鹿松,看得他脸红得几乎与番茄无异。

        到了最后,高月突然一愣,然后飞快的撇开眼,似被传染上了他的潮红,她再也没敢光明正大去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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