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兄长失踪

晌午已过半，老太君也睡醒了。姜凝来到祖母后院服侍祖母起身。

        刚跨进前院，就看到父亲的贴身小厮长柱站在祖母的院子里。

        姜凝心下疑惑，长柱有什么事此时竟然跑到祖母的院子来。

        平时这位父亲的贴身小厮对父亲可是寸步不离的。

        姜凝对着长柱微微颔首，长柱对着姜凝俯身行了个礼，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大小姐也在，正好请大小姐一起到前厅。”

        说完便站在旁边一言不发了，姜凝有心想要问问是什么事，也只得作罢。

        一盏茶的功夫，祖母慢腾腾的从前厅出来了。

        祖母出来后，长柱立马行礼。礼数分毫不差。

        祖母道：“起来吧！”旁边的王嬷嬷立马伸手去虚扶一下，王嬷嬷的手还没沾到长柱的衣袖。长柱却已经抬头对着嬷嬷道谢了。

        祖母缓缓走过来，握住了姜凝的手，听完长柱的陈情，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议事前厅。

        到了厅上，姜明献正一筹莫展。呆坐在主人椅上。

        看到姜凝，不自觉皱起了眉。

        姜凝心下不好，仔细回想近日来自己的行事，发现并没有问题才微微放心。

        父亲对着祖母行礼，礼毕扶着祖母坐下。

        屏蔽了左右，对着在场的两人宣布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前方战事焦灼，东安军和左盟军意见不合，近三个月来，边境骚扰不断，左盟军想要陈情于陛下，竟让东安军生生的拦截下来。”

        姜明献说到这里也是不断皱眉，东安军的领头人正是三皇子的舅舅，三皇子母族乃武将出身。

        三皇子外祖父正是东安军的大将军，可以说李氏一族在东安军里的分量甚至远远大于皇帝。

        这么多年皇帝和李正威的夺权，表面看是皇帝赢了。

        可事实是，李氏在东安军里的力量并没有下去。

        目前东安军的领头人还是李氏一族的人，只不过是李正威的儿子，李林浩。此人也正是三皇子的亲舅舅。

        而陛下派去的骠骑大将军完全就是个空壳子，军中根本无人听令于他。

        而陛下近些年拼命想要扶持的武将多出身于世家大族之中，这些世家互相扶持，互为姻亲。陛下的愿望总是落空了。

        就连姜府也和李氏有着错综复杂的远亲关系，陛下生有六子，其余的皇子做了皇帝都和姜府没有关系，姜明献自然也是早早的默认战队了李氏。

        现在东安军做的事，让陛下龙颜大怒，姜明献自然也是高兴不起来。

        姜明献此时都还不忘为东安军辩护：“东安军也是为了朝堂好，边境小族能掀起圣什么风浪，不过是些打打闹闹罢了，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

        “左盟军有本事闹到陛下面前，怎么不去把这些边境小族打趴下，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

        姜凝没有出声，因为她知道哥哥就在左盟军。而父亲早就不关心哥哥的死活了，恐怕连哥哥在哪支部队都不清楚。

        姜凝听着心里更加寒心了，没有发声。

        姜明献继续道：“你哥哥怎么回事？为什么去了这么久也没有书信寄回来。“

        姜凝心下一紧，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姜明献却是先开了口：“有人寄来了这个，你哥哥好像出了点事。”

        说完心虚的看着姜凝，姜凝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爆炸的信息。

        直愣愣的看着姜明献，姜明献被盯的浑身不舒服，急急忙忙的开口：“你哥哥去了军营也不给我这个做老子的说，我怎么庇护于他。”

        说完像想起什么似的。甩出一封名册来，上面记载着三个多月以前的一场战役。

        边境蛮族再次来犯，左盟军为了保护边境的老百姓，于是带领了一对人马前去剿敌，在回来的路上不幸牺牲了，全军覆灭。

        但是却没有找到尸骨，只有一些残骸，告诉着人们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争。

        因为此事大大的挫伤了左盟军的士气，陛下也怪罪下来，于是目前边境已是东安军占了上风。

        这花名册上面就赫然写着姜衡的名字。

        姜凝经受不住打击，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怎么会这样，明明前不久哥哥还和自己通了书信，报了平安。怎么哥哥就出事了呢？

        绿竹含着眼泪低头将姜凝扶起来。

        而姜明献却还在继续：“谁知道这个小子去哪儿了！”

        姜凝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父亲，姜明献终于松口了：“我会让人去找的。”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了，老太君一时受不了这场变故，气的晕了过去。

        姜凝只能故作镇定，服侍老太太就医。

        而她那位父亲早已不知去到哪里了。

        姜凝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父亲派去的人能够找回来哥哥。

        老太太这次生病来势汹汹，竟一下子病倒了。

        姜凝每日都在病床旁照看着祖母，派绿竹去打听找哥哥的进度怎么样了，得到的都是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姜凝安慰自己，

        但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一日，姜凝早起去寺庙祈福，为哥哥和祖母求一个平安。

        跪在华莲寺的蒲团上，注视着面前的观音菩萨，姜凝虔诚的一拜再拜，希望祖母和哥哥都能平安才好。

        回去的马车上，遇到一家来上香，几个小丫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

        “你们听说了吗？陛下要处死那几个左盟军。”

        旁边一个黄衣小丫鬟不屑的说：“全京城都知道了。圣上要处死这几个恶人，居然敢卖国，害的我们东安军白白折损这些士兵，这些野兵果然是不安好心。”

        姜凝听到心里焦急，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脚下一空差点摔倒。

        此时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的红衣女子站出来发话道：“不要再说这些了，做好你们该做的。”

        又转头对黄衣丫鬟道：“以后不要说这种揣测主子们心思的话。”

        剩下的三个丫鬟听了红衣女子的话，乖乖道“是”。

        姜凝听完全程对话，此时只想赶快回到家，去问问父亲这些都是真的吗？

        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知情，为什么不告诉她，陛下要处死那支叛变的左盟军到底是什么情况，那支左盟军真的叛变了吗？

        姜凝心中有无数个问号，但是现在没有一个人能回答她。

        此刻姜凝还不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将会改变她的一生。

        等待姜凝急冲冲地回到了家啊，迎接她的是另一个重磅消息。

        大厅里，苏姨娘哦不应该是“母亲”，正喜气洋洋的和父亲站在一起，分享着她这个外人不配知道的喜事。

        不远处苏氏的一双儿女在客厅玩着，已经八岁的大妹妹正带着她的嫡亲弟弟在玩着街上买的玩具。

        姜凝认得那玩具，那是西街最受小娃娃喜欢的泥人张摊上买的泥人娃娃。

        苏氏是看不上这些便宜货的，这些泥人虽然做工精美但是也只是寻常人家的孩子的玩物，要不了几个钱。

        苏氏是不可能主动给孩子买这些有失于她正室夫人颜面的玩意，更不可能让这对弟弟妹妹们就这么在下人面前玩着两个几个铜钱就能买到的泥人，还当个宝贝似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泥人是父亲买的，父亲下朝之后回家的路上想起这一双可爱的儿女，一时心血来潮，下了轿子，叫下人拿出几个铜钱买下带回府。

        姜凝小的时候，姜衡没少背着姜明献给姜凝买西街的泥人。姜凝自是一眼认出了。

        想到哥哥，姜凝调整了一下情绪，现下最要紧的是哥哥的安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她已经不在乎了。

        姜凝上前行礼，对着姜明献想要开口。

        大喜过望的姜明献转过头看到了姜凝，姜凝好久没在父亲脸上看到这么意气风发的神色了。

        姜明献喜不自胜，看到多日未见的姜凝也难得有了好脸色。

        姜明献抢先开口道：“你来的正好，凝儿。你要做姐姐了！”

        说完控制不住的大笑了起来，又回头看着苏氏笑了起来，苏氏内敛的回以一笑，虽然维持了她一如既往的含蓄，但是面上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喜气。

        在姜凝看来，真是好一对神仙眷侣。

        姜凝也不想再浪费时间，直直的开口道：“父亲，可打听到了哥哥的下落了？”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大妹妹姜娇起身带着只有两岁的大弟弟姜安行礼告退。

        这下子关起门来，什么肮脏的一面，姜明献也不屑于伪装了。

        “你哥哥的事，我也没有办法，我派出去的人已经去找了，打听消息，谁知道，圣上的旨意下来的太突然，也是我没有料到的。”

        姜明献皱了皱眉，望着姜凝，神色满是烦躁不安，额头上的皱纹全部挤在一起了。

        苏氏此时弱不禁风的咳嗽了起来，姜明献的注意力立马就被吸引过去。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带夫人下去休息，刚刚大夫说了夫人需要休息，你们都聋了吗？”

        苏氏的贴身丫鬟立马带着苏云霜下去，只留下姜明献和姜凝在大厅。

        姜明献还在念叨着：“要是孩子出了什么事，拿你们是问！”

        姜凝就这么看着她的父亲，从她提问到现在，姜明献心里都只有苏氏和苏氏的那几个孩子，对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儿却是视而不见。

        姜凝虽然人在这个家，但是却没有人当她存在。

        姜凝突然累了，长久以来，她已经认清了在姜明献心里，她们母子三人没有那么重要的事实。但她从来没有想过的是，她们会有像陌生人的一天。

        她人在这个府里，这里却根本不是她的家。

        姜凝静静的，心如死灰，等着面前这个她称作父亲的人给她一个答复。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个晴天霹雳。

        顿了又顿，姜明献开口道：“你兄长的事，就这样吧，现在也不方便再找你哥哥了，我在军中没有打听到他的人，说不定他根本没在军营里。”

        姜凝听完了姜明献的话，就这么盯着姜明献。

        她不信姜明献的话，姜明献也同样看着姜凝，他的眼神里有不认可有恼怒，更多的是一种害怕，害怕被这个“叛逆的”儿子牵连的不耐烦。

        姜凝明白了姜明献的意思。

        她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默默的离开了大厅，这一次她没有行礼，而姜明献也没有开口教训她。

        绿竹知道自家小姐表面沉住气，没什么表情。但是内心肯定难过死了。

        果然才走出大厅，刚到回廊拐角，姜凝就维持不住了，腿一软跌了下去，幸好绿竹力气大，眼疾手快马上扶住了姜凝，姜凝咬住嘴唇，拼命不发出声音，哭了出来。

        绿竹在旁边心疼自家主子，也跟着掉下了眼泪。

        就这样，这一主一仆就在这个小小角落，孤零零的哭了起来。

        姜凝回到自己的院子，估计祖母还不知道这件事，父亲肯定不敢告诉祖母，免得节外生枝，也免得祖母要是直接因为此事伤心过度就这么去了，那他可就得背上不孝子的名声了。

        瞒着祖母这件事就交给他吧，自己管不得这许多了。

        晚饭过后不久，姜凝去看望了祖母。因为这些日子，祖母忧思过度，所以王嬷嬷早早的就服侍祖母睡下了。

        姜凝到的时候，老太太正躺在床上休息，脸色也不是很安定。

        姜凝望着祖母落了几滴泪，自此祖母受了打击，病重了后，就不让自己来照顾她了。害怕累着自己，给小姑娘过了病气。

        祖母总是这样，心疼自己，可是这一次，自己注定要不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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