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迷雾

熟稔的窒息感。

        冰冷从四面八方压制过来。厚重、黏腻、阴冷，犹如附骨之疽。

        这汪世界里，呼吸、成为了最罪过的事。

        无所凭依、无处依存，却又无拘无束、自由安逸——

        寒凉，是此方世界的邀请函。摆脱虚假的人世温馨，归于冰凉与生冷。

        应为归处，即为归处，永为归处。

        “xx！”一声喊叫隔着世界传来，声音仿若笼罩着一层雾气，不甚严实地掩藏在你看不见的阳光里。

        “扑通”，平静的世界被打破，霎时波光艳影、光怪陆离。

        黑色的披风衣角划过你眼前，一双洁白的手拉住了你。

        你睁开眼睛。

        “是幻影啊。”目视前方，你轻轻呢喃，语调微不可闻。

        那场幻影激起了你压抑许久的感情，限定律发挥作用，在结局时将你拉了出来。

        是幻影啊，所以，这个世界的那个结局根本没有改变啊，那么，毁了这个你不想要的世界吧？毁了它吧？毁了它吧？毁了它吧！全部的全部、一切的一切都毁掉吧——

        魔鬼的低语诡异又十足诱惑地在你耳边响起。

        轻盈又忧郁的钢琴声回荡在室内，和旋如瀑布般倾泻，带起空寥般的怅惘。

        是肖邦的《升c小调夜曲》。

        这首特殊的夜曲，作于1830年，但是直至1870年，肖邦逝世26年后才出版。

        万家灯火点亮，在你足下织成绚丽的光毯，玻璃的墙壁倒影着你漆黑的影子，指尖相触之时，一片冰凉。

        “太宰君，你醒了啊。”你面前的玻璃上映出一个纯白色的影子。

        你没有回头，而是就这么眺望远方的星火。

        这面透明的墙啊——究竟谁才是玻璃罐里的人？

        夕阳投入大海，那是与大地完全连成一片的霞光。这片深红啊，带来的是晦涩的永夜，还是带着清新露珠的黎明？

        “太宰君——你们世界的药剂，可真是神奇啊——。”靴子踢踏的声响从不远处传来，来人语气里带着笑意与赞美，“那么、你有没有得到好结局呢？”

        “大概、得到了吧。”玻璃墙反照出你面无表情的脸庞。

        大概、得到了。你看着系统书投影出的进度——-80，那个小小的0正在极其缓慢的变成1，快了，很快，就是结局的时候了。

        大抵，还有三个小时吧。

        你看着面前室内陈设的影子。那张置于桌上的书页悄悄向你伸出笔迹勾画般小小的黑色脚脚。

        剧情线被改变了。你早已料到。

        没料到的是——这张所谓的第三张书页，原来是、你的系统书中的一张啊。

        不过，全都、已经不重要了。

        -------------------{你所不知道的事}-----------------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看着面前突然立于他们面前的黑衣青年。

        青年戴着顶黑色带红纹的礼帽，黑色的衣摆就这么飘扬在黄昏的暮色下，他的容貌，和中原中也如出一辙。

        但是，那双宝石般的眸子好似沾染了尘埃，变得不再明澈，那抹蓝色，此时肖似夜晚最朦胧的月光。

        青年自睁开眼睛后就打量着太宰治，观察稍许，他有些迷惑地出声：“太宰？你又——”剩下的话被掐断在喉咙里，因为他终于看见了一旁的中原中也。

        “诶，中也，你看，异世界的你诶，咦——异世界的小矮子原来还是一样的矮啊——”

        中原中也则迷茫的看着空无一物的左手：“蛋——真的孵出来了？”

        “都说了，可能会孵出一只黏糊糊的小蛞蝓嘛——”太宰治微笑出声，观察着【中原中也】的反应。

        “并不是蛋。”【中原中也】看向异世界的自己，平静回复道。

        那本饲养手册上，那句被你漏掉的、小小的话是——

        第六十二条、请警惕系统也无法识别的、伪装成蛋的生物哦，因为，你并不能从真正意义上将它们孵出。

        “所以异世界的中也真的当了‘我’的狗吗？”太宰治盯住了【中原中也】。

        “只是——”话音猛然中止，【中原中也】如同突然被扼住了咽喉。

        良久，他才垂眸，接了下一句话，“是契约。”

        “你无法说出相关的事？”中原中也也从这个停顿里意识到了不对。

        【中原中也】那双蓝眸平缓的像是深海，没有一丝波澜：“是的。”

        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蓦然低头望着自己的右手。

        “怎么了吗？”中原中也看着他忽如其来的奇怪动作。

        “是、限制。”【中原中也】握紧似乎空空如也的右手，抬头看向他们，一字一顿提出问句，“太宰他，现在在哪里？”

        “限制？”

        “是的，关于无法阻拦的限制。每至太宰他——”语句又一次被消音了。

        “每至那位治君他想要自杀的时候吧？”太宰治注视着【中原中也】攥紧的右手。

        中原中也困惑的看了一眼太宰治手上的绷带。

        “啊——我知道小矮子你并没有阻止我。”太宰治仿佛知道中原中也想说什么。

        中原中也立即嫌弃的移开目光：“谁会阻止你这条青花鱼的奇怪癖好啊。”

        “所以，异世界是不一样的，那位治君，从头到尾都没想活着。”太宰治从容地分析着，如同自己并不是同名的治君一般。

        “是异世界的太宰的那几句话？”中原中也恍惚回忆起在进入雾气分开之前听到的那几句话。

        “是的，治君他——不止死过一次。”一句结论就这么被顺理成章推出。

        【中原中也】终于有所反应，瞬间抬头看向了他，眸子里好似浮起了一丝什么。

        “异世界的太宰不止死过一次？”中原中也压了压他的帽子，有点难以接受。

        “你也想知道为什么吧？异世界的中也。”太宰治凝视着【中原中也】，表情也带上一抹凝重，“正好——我也很想知道，治君所谓一定要完成的事是什么呢。”

        “太宰你没有一定要完成的事吗？”

        “啊——最近的目标是殉情哦——但是那位治君，很显然不是这样啊。”太宰治似是想起什么愉悦的事，弯起了唇角。

        “哈？等下，有一个问题，那位太宰，当时在回复谁？”中原中也骤然抓住了一个关键，他严肃地望向【中原中也】，“你知道吗？异世界的‘我’？”

        “看不清。”异常沉默的【中原中也】这么回复了他。

        “更像是什么特意为之的模糊处理啊——”太宰治将双手插入口袋，微笑起来，“但是，只要找到那位治君就知道了——”

        “太宰？你知道异世界的太宰现在在哪里？”

        “有人已经听了很久了哦。”太宰治将目光投向巷子拐角，“至于治君的位置，当然是问问最后见到他的人。”

        披着黑色披风的黑发小男孩从浓郁的黑暗里走出，出现在那轮偌大的蓝色月亮下方。

        他白皙的脸上带着紧张的红晕，目光低垂：“您、您好，我是，我是凉宫尹川。”

        “是太宰大人最后将我从炸弹边推开了，我想要找到太宰大人。”他语调有些磕磕绊绊，语气却是格外的坚定。

        “你是异能者？”

        “我的异能力是无损，一定程度内没有物体可以破坏我的身体，所以、我也想要保护太宰大人。”男孩眼底带起了期望的光芒，他看向了【中原中也】，“我知道太宰大人在哪里，你们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他在哪里？”

        小男孩伸出洁白的手指，他所指向的方向，正是那座横滨最高的建筑——那栋五角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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