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十五章山线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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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精问：“哥，我们走哪里去？”冷骏道：“你不说的北方有的是雪？”雪精扑哧一笑：“那是推你走，说的话。”他二人一个身轻如燕，一个体健如猿，走路不在话下。不同的是一个心事浩茫连广宇四顾无岸唯幸身边有颗夜明珠，一个从此触目皆是四月天就不知花儿朵朵自家才是最绝色。

        李翠云拎出的两个包袱，其中小包袱内装有钱和她送雪精的几样衣裳，冷骏未拿走。幸好雪精带着李翠云送的一堆银首饰，可在需要时变卖，作为路费和吃饭钱。冷骏便将白燕改名冷燕，一路兄妹相称。

        他俩走到一处地方，时日已沉山，晚霞将逝，老鹰在下盘旋，路如天梯般向下挂着。乃决定就在此处歇卧。冷骏取出羊皮睡袋，雪精问：“怎么睡得下？”冷骏道：“你一个人钻进去。”雪精笑道：“我不怕冷，雪落在脸上颈子里好舒服，你钻进去吧！”冷骏指着露头的半个弯月道：“今夜哪有雪呀，快进去吧！”雪精笑道：“那我就当你的靠山，背靠着我啊！”就钻进去了。

        冷骏便将背靠在睡袋上，坐着打盹儿。他见东方已明，晨雾散开，远方山脉莽莽苍苍，推移过来，近了见是条腾挪的青龙。此之前他已嗅到了火爆的人气，与前几年的找矿相差无几。青龙在此掉头，触须似在探触什么，在青山绿水间东画一爪痕，西卸一鳞甲。这些东爪西甲都安了发动机，在被卸下的地方顽强旋转碰撞挤压，建造着各自的地盘。冷骏怀着好奇心走了进去，看见在这些险要地盘中，活动着小如蝼蚁之各色人物，从工业科技界的精英到土著农民，在龙须调拨下拨向哪里就奔向哪里，标语赫然，一字一山壁：“身居山洞观世界，脚踏群山争先锋”。

        这条龙在崇山峻岭中挪动，大批工兵作为前驱。工兵们在悬崖峭壁爬上爬下，依靠“三件宝”：水壶、毛巾、草帽。工兵新技术在山脉中择定位置，按老传统升三堆篝火。若被告知“不理想”，那就“还要深入，再深入、再深入……”这群工兵在前次选址被否定后，历经两天两夜，又升起三堆篝火。这是一处弯弓射大雕地形，弓是环绕的诸峰屏障，弦是北方的河，箭就是对此地表示首肯的青龙在这里刮落的一片鳞甲。那么大雕呢？大雕是所设想的敌方，“备战、备荒、为人民”，其实就是备战，后两句这是汉语表达的特点，溜溜地顺口，又能将主题泛化。这地形又像座高背太师椅，老总坐其上身体半云半雾，开阔处有河流经，可以饮马、浸脚。

        坐在太师椅上的老总对冷骏说：“这些工厂要求是‘依山傍水扎大营’，或者说是‘靠山、分散、隐蔽’，一般都把隐蔽说成是进洞。我们生产的东西尺寸过大，进洞那个洞要开凿超过百米的直径，谁也不知战争何时爆发，所以要快，这不现实，故把打洞变成开槽。你看！”冷骏见正沿壁立有一千米高的马蹄铁形山谷的边沿掘一进深六七十米的凹槽，不是山洞胜似山洞！

        坐在太师椅上的老总说：“‘好人好马上山线。’山线指西南和西北的大山区。山线建设主要是在大后方原始山区搞出整套国防工业体系。新厂骨干人马全靠一二线地区大厂输送，大厂职工都踊跃报名，选上的戴红花骑白马。”早在二人说话之前青龙呵气成云，已经落下一片鳞甲，这个大工地全局看来不过就是一片鳞甲。云气中每一滴水分子乃一人，各执器具，争先恐后，为王前驱。

        水分子们声嘶力竭叫喊，在昏暗狭窄的空间里，面对坚硬的山体，各种电动工具的噪音震耳欲聋，岩石粉尘壅目塞鼻结成大砣的眼屎和鼻屎，水分子以构成他身体的电子为镐在一寸寸开掘。有的水分子在火药爆炸、电火花四溅和钻头钢钎摩擦撞击中抽搐痉挛分裂成了原子。

        冷骏看见了一个掘进中的水分子，这是个熟悉的身影，他叫出声来：“曹妹！”曹妹手执电镐全身披挂。被他这一喊，抬眼看见他，面容顿时起了变化，半塌半歪的嘴恢复了一点儿椭圆，一点儿娇媚，原本男性化的眼神斜睨过来，与电镐一起颤动着的身体似要把持住，但这一切只持续了不到两秒钟，她便又毫不犹豫地扭头继续战斗。糍粑心肠的老总听冷骏喊她，对冷骏说：“既是熟人，你们可以会个面。”他按了一下安在扶手上的铃，已消失在冲锋人流中的曹妹很快便重新出现，走了过来，与他执手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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