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113章

科尔瓦家族实验基地——

        “还没想到吗？”约芬·白尽量克制着不耐烦的语气。

        趴在飞行器操控台一旁桌子上的少年把脑袋埋入双臂：“可是，我全都试过了，我的生日，父母的生日，他们的结婚纪念日，科尔瓦家族的家族聚会日也都试过了……我实在想不到什么别的数字了。”

        约芬·白将一本从书架上抽出的《密码破译学》反盖在桌上。

        声音有点响，之前还趴在一旁的龙泽猛地坐直了。

        “别急嘛，我再问问家里长辈……”

        她随后联系了斐利·策屿。

        “飞行器隐藏系统设置了密码，那个孩子不记得了。”

        “我说了不要叫我孩子……”旁边一人无力辩解。

        另一边随后发了一串符号与数字混杂的代码。

        龙泽查了一下那串代码，发现是父母的工号。

        “……密码怎么可能这么复杂，登录起来不也太麻烦了吗？”

        约芬·白将代号输入密码区，显示屏停顿了两秒。随后“滴——”地一声，画面立刻切换。

        “密码正确。”

        约芬·白还没说什么，龙泽伸了个懒腰：“白，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和上司欠缺沟通……早联系他不就省地我冥思苦想了吗……”

        是一个锋利的眼神。

        龙泽：“……”怕。

        翻过三道防火墙才找到密码界面，现在又出来一道可视化立体防护壁。

        约芬·白将防护壁的数据流接进自己的手环屏幕界面，交叉对比眼前的数据流。

        “数据同步模块载入——”

        电子镜片直接在大脑视觉同步防护壁。

        蓝色信息墙铺开在脑海。

        【未知计划】红色警报在操作台之上的显示屏不断闪烁。

        飞行器系统发出警报，机体震动起来。

        赫茜安助理在外发现了这一异样，迅速冲进飞行器。

        她正要上前阻拦。龙泽拦住了她。

        “大人，飞行器要爆炸了。”

        “等一下。”龙泽坚决不让她上前阻挠。

        飞行器发出了更强的震动，书架上的书砸在地上。

        “可她修改了系统的命令权限。”

        “我知道。”龙泽说，“不然你以为我父母设置的防护系统有那么容易破解吗？”

        “保护好我们哦赫茜安，这是对你的考验。”

        约芬·白眼前，流动的数据墙消失。

        飞行器爆炸。

        赫茜安助理具有空间操控能力，提前在周围设置了防护屏障。

        然而几人还是被强力给冲了出去。

        三人被撞倒在地上，赫茜安第一个起身，她还来不及擦去嘴角的血，先去扶龙泽，看他没事松了一口气：“小祖宗哎，还好没事……”

        赫茜安看向四周炸得七零八落的飞行器碎块，叉着四十多岁的老腰摇头，“这里面可是您父母留给你的最后记忆了，都没了……”

        赫茜安看向被扶起的罪魁祸首。

        约芬·白脸上擦出一条血痕，她眼前是投影出的光屏。

        “怎么样，搞到手了吧。”龙泽问她。

        “你要是好好看你父母给你留下的资料书籍，这种事你自己早就解决了。”

        她随后将整理好的数据放大在他眼前：“是个坐标。”

        “不愧是约芬·白。”龙泽鼓掌。

        随后龙泽扭头对一旁的赫茜安说：“所以赫茜安你就放心吧，这家伙连我都能找到，没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赫茜安内心：这位真的是人么。

        赫茜安知道这两位是打算立刻动身了，毕竟为了一个密码，他们已经原地踏步了三天，这是这三天来唯一的进展。

        “龙泽大人，我也必须一起去。”

        “那是当然，赫茜安，白叫你来就是这个目的。”

        “哎……”赫茜安一惊，所以，她早就知道飞行器安装了自爆系统？

        赫茜安突然有些佩服。毕竟找到飞行器直到现在，他们也都没往隐藏系统那方面想过。

        “空间方面的意控力很罕见。”约芬·白的夸奖是个陈述句。

        赫茜安来自莱塞家族，她在科尔瓦家族工作了十余年，掌握有一定的人员调遣权，现在作为科尔瓦家族继承人的助理，遇上这种事自然义不容辞。

        再加上刚被表扬经不住沾沾自喜：“我马上安排。”

        她迅速秘密调遣来飞行器。

        为了不被追踪到行迹，飞行器由赫茜安驾驶。

        约芬·白将坐标输入飞行器。

        “这个地区，不属于科尔瓦家族的领地范围。”飞行器上，赫茜安对两人说道：“无人区，荒野地带。”

        “白不会有错的。”龙泽说，“这个坐标可是我们用一架飞行器换来的呢。”

        然而等飞行器抵达了目的地，龙泽不得不怀疑了。

        “啊？就是一片草坪？”

        约芬·白往草坪深处走去：“那只是第一组数据而已。”

        草坪中央她找到一处地方后，掀开草皮，输入第二组数据按下确认键后后退。

        草坪中央升起一块平面，随后立方空间的门向两侧打开。

        “这……这……这居然是家族隐藏基地。”看到科尔瓦家族白紫色标志，赫茜安狠狠地吞了口唾沫。

        活久见。

        “不得不说，你的父母很高估你。”约芬·白坦言。

        赫茜安怎能容许她这样小看科尔瓦家族唯一继承人，她进去后正要说什么，龙泽先说了：

        “他们也许早就预料到我会遇上你这样全能的朋友吧。”

        “大人，请不要妄自菲薄！”赫茜安握紧拳头，“如果您也从小接受家族优质教育，这些您也一样也可以做到。”她是想劝这位大人好好学习。

        结果龙泽反倒无所谓地说：“没事，我有好好学习的你们就够了。”

        “……”

        进入地下空间，几人在升降梯内俯视庞大的灰黑色建筑群。

        约芬·白在升降梯上调取了一侧屏幕上的来访记录，最近的一次来访也是十六年前了。

        赫茜安抱着手看地底下有条不紊运转的基地：“无人来往的地下，这基地要怎么运转，能源是哪儿来的？这地底还有庞大的运输轨道，一定需要耗费不少能源。”

        “只能说明，参与工程建设的不是人。”

        虽然听上去像是在骂人，赫茜安只当她是不注意言辞：“确实有可能。”

        科尔瓦家族的人工智慧产业曾经在大陆上盛极一时，是大陆在该方面的引领者。

        “原来不是放弃了，而是在秘密继续。东陆的人形技术原来并没有倒退。”

        升降梯直通基地中心。

        地面箭头路标亮起，跟随着箭头指向，他们抵达一处接待室。

        接待室大门打开，吧台旁，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老人转过身。

        “原来这里有人啊。”龙泽正要上前，被一旁的赫茜安拦住：“他不是人。”

        龙泽这时候才看清，老人握着玻璃杯的手，是机械手。

        “女士，初次见面就这么骂人不太好吧。”老人站了起来，“好歹是个半仿生机械人呢，”他转而摸了摸自己的机械手，“机械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人呢，只不过我的仿生皮肤老化地比较明显就是。”

        老人一步步朝他们走来，三人才看清了他仿生皮肤上更多的“瑕疵”。

        他对着龙泽说：“为了配合这个很快就会老化的皮肤，您父亲才把我的心智设置成了八十岁。不然，即便是个虚拟意识，我也想年轻一回。”

        他坐在沙发上朝他们招手，请他们坐下。

        “我是基地负责人，霍桑莫夫。也是您父亲的助理。”

        龙泽似乎很喜欢这位“机械人”的直言不讳，直接坐在了他对面。

        霍桑莫夫将手里的杯子递给龙泽。

        “在电梯上就已经扫描过三位的面部信息了，所以你们才能直接进入基地内部。

        放心喝吧，小科尔瓦大人。”

        吧台后的仿生机械人又端了两杯水过来。

        “喝吧，这算是我们这里的珍贵资源。”

        虽然在地下，收集地下水并不是难事，但是：“你们机械人需要喝水吗？”龙泽问。

        “不喝啊，所以我递给你了。”

        “……”

        基地负责人的笑声停停顿顿，听起来有些干，估计发声装置附近没有及时加润滑剂的缘故。

        “只是，相较于您父亲定下的时间，你似乎来得有些晚了呢，是这里不好找吗？”

        龙泽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好找……吧……”

        这个机械人的幽默模式设置地似乎过于活跃了。

        “像你这样的智慧产品到底还有多少。”

        约芬·白问完后，气氛突转。

        “这个的话，我们得去实地看看，才方便说。”

        霍桑莫夫递给约芬·白一副金边眼镜。

        “老花镜？”龙泽不解。

        约芬·白直接戴上了眼镜。

        结合这个环境，赫茜安猜测到了，她戴着有监控功能和视线同步的隐形电子镜片。

        她对约芬·白提高了警惕。

        过道上，一个女人加入了他们。

        “欢迎各位来到基地，我是机械人形美化部的负责人，斯蒂芬娜。”

        打过招呼后，她走在后边，对一旁的约芬·白说：“小姐，您的身体出自罗兰家族之手吧。”她一脸羡慕地看着她，似乎认为自己身上的材质顿时相形见绌了。

        “你在胡说什么哦，她就是个人。”龙泽转头说。

        “哦，真是不好意思。”这样揭开别人的秘密，真的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呢。

        “抱歉小姐。”那个女机械人立刻道歉。

        “我有幸曾见过罗兰家族制作的仿生人形，至今让我魂牵梦萦，所以才误判了，只因为您的血肉实在是，太新鲜了。现在看来是因为您保养地比较好。”

        赫茜安看了眼旁边的约芬·白，那个刚刚冒着被炸死危险的人，怎么可能会注意保养。

        约芬·白什么也没说，龙泽只当她是不介意被这么说的。

        “你们仿生人是不是看谁都像同类。”龙泽问。“你觉得我这个材质怎么样？”

        说完他露出了手臂。

        “冒犯了，小科尔瓦大人。”斯蒂芬娜又一次道歉。

        “别紧张，我也是开玩笑。”

        霍桑莫夫在一旁笑着，一语未发。

        他一手合在门扇上，随即，门扇往两侧划开。

        透明墙底下，蜂巢般的实验室堆叠至高空，实验室荧屏前，机械人形实验员往来交织。

        前排的操控员面前又有无数的小屏幕，站在后方几位明显是实验室的主要负责人，他们盯着墙壁上投影出来的机械人形，调试着机械人形各个部位的性能，机械人形拇指关节在一侧屏幕上放大，测试中，连肌肉组织都清清楚楚。

        “咱们的仿生技术，手部关节处机械骨骼只能暴露在外，科尔瓦大人，您父亲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妥，正好可以和人明显地区分开来。”

        他们所在的空间升入高空，原来是小型飞行器。

        小型飞行器上——

        他们俯瞰脚底下的军工厂。

        黑压压一片的机械人形。

        “居然有这么多。”

        “十万？！”

        “实际上不止呢，咱们的机械人形可是以一敌百的呢。”

        “不是，我是好奇，为什么需要这么多的智慧机械人？”

        “您难道还没遇到困难吗？”霍桑莫夫问道。

        “科尔瓦家族现在一切安好，怎么会遇上困难。”赫茜安说道。

        “您会需要他们的，在走投无路的时候。”

        “连我走投无路的那天，他们都算到了吗？”龙泽有一种活着被监视的感觉。

        “即便用不上，他们也会在这里为将来或许会到来的某天准备着。”

        几人落地。

        走在军工厂中央地毯上，周围站着静止的，长得和正常人脸庞的仿生机械人，那些人整整切切地穿着作战服，作战服领口绣着克里斯廷帝国的徽记。

        这意味着，这些人不是代表家族，而是代表帝国作战。

        “他们每个人的面孔都不一样吗？”龙泽问，虽然他看着觉得差不多。

        “为了使他们的形貌最大程度地接近正规军，相貌都是系统随机组合的，看着像，但是多少能找到些不同。”

        “那么，你们是怎么解决能源问题的。”赫茜安问。

        “是个核心问题呢，”霍桑莫夫说，“意识晶体。”

        “他们该不会也是晶脑人吧？”龙泽问。

        “地面之上的人们是这么称呼机械人形的吗？”斯蒂芬娜揉揉脑袋问。

        “不，晶脑人另有所指。在脑部植入意识晶体，借用人脑来解决意识晶体的链接问题，那种才叫做晶脑人。”

        “利用人脑在我们这里是禁止的呢，系统运行的算术前提是不利用人类，不伤害人类，而且，人脑的缺点是不易保存，定期更换意识晶体也是件麻烦事。”

        “那么，不借助人脑，你们是怎么解决意识链接问题的。”

        “小姐，看来您也是研究人员，问的问题触及了我们的技术核心。”

        “那是核心技术部门才允许使用的机械语言，比如生物计算机技术部门，计算机仿生学部门，基因群设计部门，信息通讯部门，我这里并没有那种语言的使用权限，完全无法通过语言模块来传达给您”

        斯蒂芬娜：“机械人形的话语权限设置极其严格，那在我们的数据库中位于带着秘钥的禁区，就算利用系统网络探知到了禁区的位置，使用本机体将信息传达给另一个对象都会引起机体自爆。”

        龙泽：“……动不动就玩爆炸……”

        霍桑莫夫笑笑：“因为您的父母确实是极其谨慎的人呢。”

        “如果他们错信了我呢，如果，我根本就不值得托付，没有找到这里，会怎样？”

        霍桑莫夫笑着说：“计算机算法显示，这种‘如果’的发生概率只有000366％。”

        “如果就是发生了呢，那么这里会怎样？”

        “就像您之前说过的那样。如果收到的不是您的指令，以防这支军队落入他人之手被滥用，这里的机械人都会自爆。如果一直没有等到您，我们就会变成永远尘封在地底的秘密，能源毕竟是有限的。”

        霍桑莫夫的机械手指在手腕上投影出的光屏上移动着，他调出一组参差不齐的能源柱状图：“根据木桶理论，消耗最快的供能晶体，也就是红色这一支能源柱见底后，这里的研发工程就会停止。”

        “离他们预期的您的到达之日，您其实迟到了九个月的时间。”

        龙泽低头：“惭愧惭愧。”

        “科尔瓦大人，担心您会陷入自我怀疑，他们留了一段影像给您，识别了您面貌特征后，才能开启的影像。”

        “不愧是亲生的，连我想什么他们都知道……”

        斯蒂芬娜笑着，脸上的仿生皮肤组织皱了起来：“走吧，顺便还能参观一下他们的办公室呢。”

        剩下来的事情，同来的两位不方便同去，她们只好由机械人引导去茶水间休息。

        “除了机械人，一般的人真的很难在地底守十多年呢。无尽的耐心，绝对的忠诚，适度的好奇心，这些都是他们的优点。”赫茜安坐在约芬·白对面，耳朵留意着墙外的动静。

        约芬·白看着杯子里的水：“不吃不喝，不必考虑物资问题，无热源反应，不会被红外探测器感应到，不用呼吸，地底空气密度的变化也不会被发现。”

        “约芬小姐的评价，真是客观呢……”赫茜安僵笑着，随后强挤出的笑容立刻消失。

        “本来，科尔瓦家族确实该感谢您，这一切的发现都有赖于您，但是，这却是一件不可外传的事，也就是说，不可以让第四个人知道，不然，您懂的，一旦这件事传了出去，我会第一个想到您。”赫茜安脸上的笑也带上了锋芒。

        “知道了。”约芬·白说。

        虽然同为附属家族，但是这个秘密已经超过了家族的附属关系，直接关乎背后蕴藏的更大计划。

        换做一般人，赫茜安就不会这么客气，然而这个人现在是约芬家族的核心成员，同时也和斐利家族的继承人联系紧密，赫茜安判断，约芬·白和斐利家族第二继承人有着上下级关系，杀了她会给科尔瓦家族带来麻烦。现在还不能找这个麻烦。

        赫茜安这边还在试探约芬·白的可靠程度，龙泽回来了。

        站在门外的他面色有些阴郁，都没看他们，只说了一句，“走吧。”就往外走。

        另外两人同基地负责人道别后也往外赶。

        斯蒂芬娜看着几人在过道上匆匆消失的背影，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霍桑莫夫大人，那个少女真的不是仿生人吗？可我越看越觉得像。如果另外两位对仿生人形没有我们这般感知，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真实的人已经接受了仿生人这一复活技术，把他们也当做真人看待，第二，陆地上的真假已经模糊了。仿生人与真人混杂。

        然而，对于地面之上的情况，我们什么也没有问小科尔瓦大人，他看上去是那么笃定，那么地相信那个人……”

        “斯蒂芬娜区长，我发现你越来越像个人了。”

        “霍桑莫夫大人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夸我？”斯蒂芬娜区长的仿生皮肤笑皱了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夸奖，女士，你的皱纹时刻提醒着你的身份。无论再像也改变不了我们的内在本质——写在我们机械骨子里的向人性。而那个少女身上，并没有证明自己就是人的急迫，她终究不是机器，本身就是个人这一点已经深深地刻入她的意识，因此是复活后的真人概率更大。

        作为机器，我们也有人类羡慕的优点，就比如，收地住的好奇心，好好珍惜这些难得的优点吧。”

        “是的，霍桑莫夫大人。”

        不过，斯蒂芬娜想，她作为机械人，而且是具有高级审美的机械人，她是真的很向往罗兰家族的仿生人体，那种愿望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高级仿生人体看上去比人类本体还要完美。

        飞行器上，龙泽一路都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自己手腕多出来的一串字符看。

        另外两人也不说话。

        他们要回科尔瓦家族领地，约芬·白完事之后，让赫茜安顺道在沃利斯停下。

        飞行器抵达索若维斯山山脚下。

        这时候龙泽突然说：“你们真的不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他一路上还在想，这么大的事，是否要和约芬·白商量一起解决，一个人让他感到难以应对，然而约芬·白居然这就要走了。

        龙泽在路上想过了，虽然约芬·白确实还欠他承诺，但是将她扯进这件事又实在太对不住她。

        赫茜安觉得自己不便问，什么也没说。

        约芬·白直接说了：“你签订了机械人军团的意识控制协约。”

        “约芬小姐，你们家族的人从来都是这么直接的吗？”赫茜安抹了一把脑门上不存在的汗。

        “那好，你走吧。”龙泽说。虽然这不是他想听的，但是还是示意赫茜安离开。

        因为他想起约芬·虹跟他说过，依赖上任何人都是危险的。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文明世界的那么多人，都被世界上的纷繁拖着走，无法放下束缚一走了之。

        原来，确实有一些事，有一些责任，不是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只要有的人像牢笼，就一定会有另一些人没有选择，去做他原本不愿意做的事情。

        他感受到了，一个无形的牢笼罩住了他，如果不去打破它，他这辈子无论去哪里都不会安心。

        他原以为，父母给他的选择只有两个。

        本来以他向往自然的随意心性，没有约芬·白的出现，他会选择留在北境一生自由。

        第二个选择，是父母为像约芬·白那种性格的他准备的，果敢，执着，坚定。

        他没有变成约芬·白那样，却因为她的出现走上了第二条路。

        因为身边的人改变，遇上这种情况，他们也算到了吗？

        他唯一确定的是，因为身边人的出现，一旦知道了这一切的他，就绝不会后退。

        或许，这就是第三种选择。

        在了解了真相后，继续走上这条他们苦心安排的道路。

        现在，他不是原来的自己，也不是约芬·白，他活成了两者之间的，另一种人。

        “赫茜安，安排我去国际学院吧。”

        “大人！”赫茜安扭头欣喜地大叫，“这是终于准备好要开始努力学习了吗？”她掏出手帕老泪纵横，“我马上安排，大人是打算去哪一个学院。”

        龙泽突然想不起那个学院叫什么名字：“就是那个，华修院长手下的学院。”

        “……！”赫茜安咽了口唾沫，“这……最好回去和家族理事会商量一下。他们会为您安排更适合的学院。”

        没有哪个家族继承人会选择去军事战略学院，家族继承人绝对不能去那么危险的学院，如果龙泽接到了什么外派任务，赫茜安今后每天都会过得提心吊胆。

        “他们这次不能替我做主。”龙泽扭过头看窗外。

        赫茜安猛地眨了几下眼睛，是她看错了吗？为什么那个孩子的脸上，会突然多了阴郁。

        约芬·白走进斐利·策屿的书房，他站在窗边眺望。

        一旁的茶几上放着一只鸟笼，鸟笼的门开着，里面的鸟儿却温顺地待着，几次走到门边，又缩了回去。

        他说：“很快就有强劲的同盟了。”

        “很快么，我以为，你一直都在控制他。”

        “控制一个人是最低级的手段，我通常只给人选择，那样他们才会更积极。”

        “让他得到他想要的，我想要的东西才能得到保障。”

        他转头看着门边站着的人：“就像你，约芬·白，如果从我这里一无所获，就不会留下。鸟笼的门一直开着，是你自己不愿走。就算一时间没想清楚走掉了，最终也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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