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沈昊这次是带着女朋友来的，在医院门口对着时慕一顿耀武扬威，兴奋的尾巴都翘起来了，能碾压过时慕的机会可不多，碰巧苌晓打电话过来问他晚上回不回来吃饭，沈昊好整以暇的抱着胸对着时慕比口型：怂货。

        “上次和你说的那个朋友来了，今天晚上不过去了，你自己早点休息。”时慕没理会沈昊的挑衅，往远走了一步说话。

        “好，怎么听你的声音心情不好吗？”苌晓把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菜又放回去了，顺带给自己榨了一杯橙汁，她一个人的时候不吃晚饭，但是时慕上班辛苦，每回晚上下班的时候都饿的像没吃过饭一样，跟着时慕吃了几个月脸都圆了不少。

        “……嗯，他们都带了女朋友，我一个人成功成为话题中心了。”时慕轻声抱怨。

        “哈哈哈哈，这么可怜啊，我们时医生不是一直是焦点嘛，我相信你很快就能适应的，加油哦~苌晓端着果汁走进卧室，打开衣柜看了扫了一眼琢磨自己要穿什么。

        “好啊你，调侃我是吧？”

        “我没有哦，说的可都是实话，玩的开心，晚安。”

        “嗯，早点休息，晚安。”

        苌晓笑着挂了电话给他发了一条微信，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地址。沈昊瞧着时慕低头回消息还一脸高兴的样子简直没眼看，对着自己的女朋友嫌弃的说：“啧，瞧他那出息！”

        几个人到餐厅门口，时慕让沈昊他们先进去，他在这儿等一下苌晓，没一会儿苌晓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头发简单的扎了一个丸子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驼色的毛呢大衣衬得肤色白嫩，一双细长的腿包裹在蓝色的牛仔裤里，看起来优雅知性，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不是说不想来，不用为了我勉强自己。”时慕虽然高兴但是也不愿意勉强苌晓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就当是对火锅的奖励吧。”苌晓俏皮的笑了一下，牵着时慕的手往餐厅里面走，“在哪个包厢？”

        沈昊正和自己的女朋友低头专心研究菜单呢，听到推门的动静嘴上还调侃呢，“嫂子不来就不来吧，我又不会笑话你。”

        “沈昊，你嫂子来了。”时慕故意不紧不慢的说着，语气里说不出的傲娇。

        沈昊猛的抬头在看到苌晓的那一瞬间嫂子这两个字生生的卡在喉咙里，双眼睁大震惊的看着苌晓，“苌晓？你是苌晓？”

        苌晓也愣住了，她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沈昊，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的情绪，微笑着说：“是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高中毕业这都快十年了，你和时慕……你们？”沈昊眼神在两人之前来回跳动。

        “嗯，这是你女朋友吗？长得真漂亮。”苌晓点头转而看向他身边的女孩儿，长得娇俏可爱，不过那姑娘似乎也对他们熟识这件事情有点儿不高兴。

        “昂，对，介绍一下，我的女朋友小微，这是我好哥们时慕，我高中校友苌晓，不过现在应该是嫂子了哈~”沈昊反应过来之后颠颠的介绍着。

        “时哥好，嫂子好，我是小微。”小微腼腆的笑着说，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很可爱。

        时慕也微笑着点头，沈昊悄悄打量苌晓想着这变化也太大了吧，真不愧是女大十八变，要是在街上遇见了肯定不敢认，几个人点好菜闲聊八卦，可能是苌晓在的原因，沈昊说话遮遮掩掩的。

        “嫂子，你后来回过学校没？”时慕和小微去卫生间了，留下他俩没什么可聊的沈昊随便找了个话题。

        “刚毕业一年的时候回过一次。”苌晓抿了一口面前的柠檬水淡淡的说。

        “怪不得，去年我们班级聚会乔磊也在，李老师还提起你了，说你变化很大，现在漂亮的走在街上都不敢认了。”沈昊笑着说，开玩笑一样提起那个苌晓喜欢了三年的男孩子，不过没想到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竟然很平静，也许姜姝的治疗也不是完全没有成效。

        “人都是会变的，已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沈昊赞同的点头，“不过咱俩还真是有缘，兜兜转转你还是我嫂子。”说完苌晓也笑了，人的缘分说来真的很奇妙，她也没想到时慕玩的好的朋友之一竟然是沈昊。

        时慕回来就听到沈昊和苌晓说什么缘分，探究的目光落在苌晓眼里，苌晓在他耳边低声说：“回去告诉你。”

        吃完饭沈昊看时间还早提议大家去唱歌，时慕想拒绝被苌晓拦下，她习惯观察所有人的表情和习惯，小微席间一直很安静，但是听到唱歌的时候眼睛突然亮了一下，既然是时慕的好朋友以后也少不了要打交道，就没有扫兴的道理。

        到ktv大厅，沈昊拉着小微去前台去交费点单，时慕担心的看着苌晓，苌晓伸手揉了揉他的脸，“我又不是一朵娇花，最近姜医生应该和你汇报我的情况了吧，还是很不错的，放心~”

        时慕双手揽着她的腰带到自己怀里，“抱歉啊，最近医院手术多没什么时间陪你。”说话间有一股淡淡的酒香混着清冽的雪松的味道，苌晓用力的嗅了一下，“你换香水了？”

        时慕不置可否，“今天我妈去医院看我，顺便给我带的说是她自己新调制的，她最喜欢弄这些小玩意儿，你不喜欢吗？”

        “没有，很好闻，阿姨挺厉害的。”苌晓只是没想到她对于味道也有一定的依赖性，想着治疗的前路漫长心里的不住的叹气。

        “你喜欢下次让她带你一起去……”时慕话没说完就被沈昊打断，“公共场合注意影响啊，看看边上那个小姑娘眼睛都长在你俩身上了。”

        沈昊选了一个中包，房间很宽敞，一进门小微就把包包放在沙发上高兴的跑过去点歌了，还一直热情的招呼苌晓问她想点什么歌，苌晓摆摆手让她自己点，一会儿她想唱再点，看着小微的样子她会心的笑了一下，看来每个人遇见自己喜欢的事情都会被点燃，从眼神到身体都闪着自信的光，这么一想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事情。

        时慕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他习惯实验室里安静的环境有助于他思考，医院里也很安静，苌晓平时也很安静，再加上两人都很忙，好不容易凑在一起不是吃饭就是楼下散散步，如果能陪她睡一觉已经很奢侈了。

        小微站在显示屏前投入的唱着歌，沈昊像个小迷弟在身后手机打着手电筒随着节奏摇摆，小微的声音很好听，甜美但是不做作，听得人嘴角不自觉上扬感觉空气中都是粉红的泡泡。气氛正好的时候沈昊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脸色有点儿难看，他凑到苌晓身边为难的说：“嫂子，乔磊也在这里，他说一会儿过来看看，好久没见了。”

        苌晓的心颤动了一下，面上装作一脸平静的问：“他知道我在吗？”

        沈昊视死如归的点点头，时慕就是再粗线条也明白了，何况他不粗线条，苌晓的心跳的很快，盯着显示屏的眼睛睫毛微微颤抖，“没事儿，早晚也会再见的，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我就知道嫂子不是小气的人，想唱什么歌我去点~”沈昊松了一口气生怕苌晓当场和他翻脸，毕竟大家都知道她那时候喜欢乔磊，两人没有走到一起也是人很多没想到的事情。

        “不用了，我自己点吧。”说完起身之前在时慕耳边咬耳朵，“送给你。”

        苌晓点了一首林宥嘉的想自由，不同于原本男声的深情和忧伤，她的声音不笑的时候很清冷，唱歌的时候却难得的柔软，好像卸下了所有的躯壳露出原本的自己。

        或许只有你，懂得我，所以你没逃脱

        一边在泪流，一边紧抱我

        小声的说多么爱我

        ……

        就算爱也会变冷的，可是现在抱的你是暖的

        我不晓得我不舍得，为将来的难测就放弃这一刻

        ……

        温柔的嗓音回荡在包厢里，隔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灯光望向那一双她看了很多遍也依然觉得惊艳的眼睛，也许第一眼她就被蛊惑了吧，不然怎么会一步一步越陷越深做出如此疯狂的决定，此刻这双眼睛含着笑意，眼尾上挑在昏暗的灯光下尤其魅惑，眼神热烈的要把她融化。

        歌曲结束小微痴痴的看着苌晓，激动的上前抱住她，“嫂子，你唱的好好啊！”

        苌晓回抱她，悄悄的说：“就会这一首，练了好久，充场面的。”

        回到沙发上，时慕伸出胳膊把她揽在怀里，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没想到我的女朋友还有这样的技能，唱的真好听。”

        之后沈昊和小微两个人又唱了几首歌，时慕偶尔听一些英文歌也很少，选了一首简单的唱了几句，玩的正嗨的时候乔磊推开包厢门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里面是白色的衬衫和烫的笔直的西裤，和苌晓喜欢他的时候一样阳光帅气，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好看，他先是和沈昊拥抱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苌晓，也看到了时慕搭在苌晓后腰的手，“方便聊两句吗？”

        苌晓坦然的笑笑，起身和乔磊走出包厢，两人在二楼走廊深处的一处窗户前站定，窗外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商业街，苌晓推开了窗户，冷风挟着新鲜的空气灌入鼻腔，闷热的有些发懵的大脑瞬间就清醒了，“苌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乔磊看见苌晓的时候眼中难掩惊艳，他也没想到曾经那个干瘦暗黄的小姑娘出落的这么水灵，心里闪过一丝后悔吧，不过更多的是还是他的愧疚，很多年前就应该说的那句对不起。

        “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说完之后他几乎屏住了呼吸，像是法庭上等待宣判的犯人紧张焦虑。

        苌晓笑了，当年他一声不吭就消失的时候她是很想要这句道歉的，时间隔得太久了反而释然了，尤其是当她明白人的感情是多么的脆弱和短暂之后就更不在乎了，现在听到还挺感慨的，不过也证明了她的眼光也没有那么差，眼前的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对她也保留了一丝尊重。

        “已经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再说了当年的我们什么也没有，你其实没有必要和我道歉，喜欢或者不喜欢都是你的自由，不应该被道德绑架。”

        乔磊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开玩笑的说：“你男朋友挺帅的。”

        “谢谢，你就是来和我说这个的？”

        “嗯，当年是我太幼稚了，如果伤害到你我很抱歉。”

        “不是说不提了嘛，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时间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

        “嗯，再见。”乔磊微笑着给她递了一张名片，“大家都在宜京以后有事儿可以联系我。”

        “好，再见。”苌晓接过名片转身离开了，乔磊看着苌晓离开的背影苦笑了一下，当他听到沈昊说苌晓也在的时候沉寂已久的心脏突然猛烈的跳动起来，一些尘封已久压箱底的记忆涌入大脑，青春期的男孩子最看重的东西只有两样：尊严和面子，希望被当成大孩子对待，希望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更希望别人看向自己眼光都是艳羡的，包括漂亮的女朋友和高挂榜单的成绩，很多年后他才肯承认自己真的喜欢过这个女孩子，那些下意识维护和对她好的行为都是发自内心的不自觉的情感流露，当年的苌晓察觉了才会义无反顾喜欢他三年，周围的好友察觉了才会时不时的开玩笑，只有他自己觉得丢人羞于启齿，才会在毕业之后一声不吭的消失。

        苌晓捏着名片看了一路，回到包厢之后趁着大家不注意扔进了垃圾桶，时慕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把局散了，还给沈昊叫了车送他们回酒店，临走前沈昊冲着苌晓使了一个眼色提示她，然后才钻进车里离开。

        苌晓把车开过来看见时慕低着头心不在焉的踢着路边的小碎石，按了一声喇叭时慕才看向她，上车坐在副驾上也一句话不说，苌晓把车开回家，时慕却不跟着她上楼，要打车回去。

        “沈昊和你说什么了？吃醋了？”苌晓拉着时慕的手站在路灯下，“让我猜猜，他肯定说今天进来的那个男人是我高中追了三年没追到的男神，你相信了？”

        时慕颓败的说：“难道不是真的？”

        “是真的，但是那都是高中时候的事情了，早就过去了，再说人家万一已经有女朋友……”

        “他没有女朋友。”

        苌晓：……

        “时慕，可能因为我从来没说过我喜欢你这种话，你觉得没有安全感，我们都是很注重承诺的人，所以我希望彼此都准备好的情况下再给对方承诺，我的过去有一些不太愉快的经历，现在也有一些不希望你掺和进来的杂事，我不想瞒着我的男朋友所以希望你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处理，但是绝对不是因为这个所谓的高中时期的男神，我喜欢的人是你，时慕。”

        时慕的眼眶有些湿润，眼尾微微泛红，他像一只大狗狗抱着苌晓，嗫嚅道：“可你喜欢了他三年。”

        “可现在睡在我身边的人是你，我都不在意你的前女友了你还把我暗恋的对象放在心上是不是有点儿小题大做，嗯？”

        “你怎么知道？”

        “秘密。”

        “肯定是赵云南！！！”时慕气愤的说，“等我明天见到他，他死定了！！！”

        苌晓挽着时慕的胳膊往家的方向走，那时候她是真的喜欢乔磊，处在青春期的她特别相信缘分，一个帅气阳光还那么优秀的男生对她另眼相待就像是从天而降的苹果，不管是酸的还是甜的都足够让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儿的心被塞的满当，而她又无比的渴望一个完整的家庭，乔磊几乎符合她所有的择偶标准，简直就是按照她的想法长的，再加上两人又有一些偶像剧般命运的相遇，当极小概率事件发生的时候就很难让人不从幸运和注定这两个方向想，现在想来也可能是她极度渴望家庭的心理因素导致她狠狠的抓着乔磊这根救命稻草不放，这喜欢也没有那么纯粹，不过缘分二字在五行缺木的时慕身上她愿意再信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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