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或许该冷静一下

回去之后，本来一心想着赶快回学校的程也，此时坐在出租屋里反而犹豫了起来。

        每天坐在肖河的旁边，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朝夕相处，而他却对肖河抱有这样的情感，真的可以吗？

        如果被肖河知道了，又会怎么样？怕是会离他远远的吧…

        程也逼迫着自己不能再深想下去，还是先上学比较重要，于是魂不守舍地收拾了书包，穿上校服准备去学校赶下午的课。

        回到学校的时候，正是学生们午休的时间，在食堂吃过午饭的同学们零零散散地往教学楼方向走。

        程也拄着拐杖在这些学生中特别显眼。偶尔也能感受到一些同学们的目光，让本来就走得慢的程也有些不自在。

        正有些尴尬，忽然听到身后好像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程也回头，看见沈泽正向自己跑过来，手里还拿着餐具，应该是刚吃过午饭回来。

        “程也！”沈泽跑过来先搂住程也的肩膀，然后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慌忙问道“你怎么搞这么严重啊？！”

        “你这两天没来，我问肖河，肖河只说你瘸了，没想到你居然真的瘸成这样？”沈泽说着，还新奇地摸摸程也的拐杖，觉得颇为有趣。

        “下楼梯摔的”程也解释道，继续用着之前骗蒋晗和郭一豪的借口。

        沈泽见程也拄着拐杖上楼可能会比较费力，于是提出要帮忙，

        “那要不我扶你上楼？”

        有免费的苦力不用白不用，程也得寸进尺道，“那你背我上去吧！”

        沈泽一顿白眼，心道：

        程也这腿瘸了也没耽误他的嘴皮子功夫…

        终于，程也在沈泽的搀扶下，慢慢悠悠地走回了教室。

        教室里安安静静的，程也在门口就看到肖河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明明早上还温馨自然的给肖河做了早餐，但现在他对肖河的感情被郭一豪点破之后，竟然会有些害怕面对肖河。

        于是他尽量动作很轻地回到座位上，但受伤的那只脚不能用力，单腿行动实在不便，坐下的时候还是发出了响动。

        肖河本来也没睡熟，听见身旁的动静，很快就醒了。看见空了两天的同桌位置上又坐了人，有些惊讶地小声道，“程也？你出院了？”

        “啊…嗯”程也支支吾吾道，有些略显紧张，“医院待着也无聊…”

        说完又赶紧转移话题，把肖河推了回去，

        “我没事，你睡你的！不用管我”然后匆忙拿出书桌上的书本，装成要开始学习的样子，好像很怕和肖河再交流什么。

        肖河见程也的样子有些奇怪，但也没多问什么，从书桌里拿出自己这两天的笔记，放在程也桌上，“那你先补补笔记吧”

        程也连忙点点头，松了口气一般开始动笔写起来。

        后来的整个下午，程也都完全处于圣贤状态。

        由于腿脚不便，大多时间都只坐在座位上专心凝神地学习，甚至晚饭时间都没有和肖河一起出去，只是坐在座位上一边吃面包，一边补功课。

        沈泽和肖河都以为程也是落了两天的课，单纯地想追一下差距。

        但只有程也自己才知道，为了遏制心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只有马不停蹄地学习才行。

        就这样的状态一直维持到晚自习放学，两个人一起回家的时候，肖河才终于有机会和程也说了话。

        “用不用我扶你？”肖河走在一旁主动提出帮忙。

        程也短暂地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绝道，“没事，我用拐杖还可以”

        “哦”

        两个人又安静地走了一会儿，肖河又搭话道，“这两天的功课补完了吗？”

        “嗯”程也只是简短地应了一句。

        此时，肖河终于察觉到程也的状态不对。

        之前程也卯足了劲学习的时候，也会在空闲的时间和他聊上几句，激动时还会说个没完。

        但今天下午却是一声不吭，就连肖河主动和他搭话也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明明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

        难道是生病了？肖河猜测着。

        “你怎么了？感觉怪怪的”肖河出口问道，然后伸出一只手准备去探探程也的脑门，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只是手还没碰到，就被程也条件反射一般地躲掉了。

        肖河只好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

        觉察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的程也，赶紧解释道，

        “没、没事啊！哈哈”配合着一些干笑，显得更加欲盖弥彰。

        肖河虽然仍旧心存疑虑，但见程也不肯说，只好就此罢休。

        平时只需要走10分钟的路程，现在由于程也拄着拐杖，愣是走了20分钟。

        并且由于程也比往常安静了许多，肖河也不是什么健谈的人，两个人回家的这段路程显得更加的漫长。

        等终于到了家门口的时候，肖河看着程也打着石膏的脚，忽然想到这还是程也打上石膏之后第一次一个人住。

        之前在医院都有郭一豪陪着他，昨晚也有自己陪着他，想了想肖河还是问了一句，

        “你自己可以吗？要不我去你家待一会儿”

        “啊不用，我没事”程也摆摆手，说着就转身要回家，临走时还补充了一句，“你快回家吧，晚安！”

        说完就赶紧回家把门关上了。

        肖河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一脸莫名其妙的也转身回家了。

        奇怪…？

        之前都吵着嚷着要跟着他回家，这会儿怎么又这么痛快地老老实实回去了？

        肖河在心中正想不通，努力回忆着程也下午的种种奇怪行为。

        不管是从肢体上还是言语上都好像总是在拒绝自己，只是“我没事”这句话就说了不止三遍。

        难道是自己什么地方惹到程也了？

        肖河不断推测着，想着明天一定要找程也问问清楚。

        另一边的程也回到家中，把拐杖随意地扔在沙发旁边，然后转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有些烦恼地抓了抓头发。

        这样拘谨的一个下午总算是熬过去了，但以后总不能一直这样…

        啊啊啊，到底该怎么办啊？

        程也坐在沙发上刚发了一会儿呆，没一会儿就起身回到了卧室里的书桌前。

        还是学习去吧！

        起码作业问题要比感情问题简单许多。

        凭着这个猛学的劲头，程也的效率比平时还要异常的高些。

        下午在学校的时候已经把落下的课业都补上了，晚自习也把今天的作业写的差不多了，现在坐在书桌前竟然还能提前做一些第二天的习题。

        直到学得真的累了，程也才磨磨唧唧地去洗漱。等躺到床上时，时间已经半夜11点多了。

        该睡觉了…程也心里清楚。

        但他在床上辗转了许久，依然没有进入梦乡，反而脑海中肖河的样子越来越清晰。

        肖河开心的样子，困惑的样子，认真的样子，还有那天捧着他的脸，坚定地对他说“你很好”的样子…

        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人说过他好。

        在别人眼里，他程也从来都是坏孩子、野孩子。父母从来不出现，而他自己每天被人打或者打别人，弄得脏兮兮的。

        等到他成为了所谓的校霸，把那些欺负他的人都打趴之后，反而彻底成为了老师们眼中的垃圾。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他那样的学生能有什么出息”

        ……

        程也听到的总是这些话。

        同学们离他远远的，普通的学生畏惧他，不良的学生挑衅他，等着看他的笑话。

        但肖河相信他，即使是在见过他与江泽宇的纠葛之后，知道他以前可能会是什么样子之后。

        依然选择相信他…

        肖河似乎总是不一样的。

        程也躺在床上，向上慢慢地伸出手，手指张开向上探，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啊……这就是喜欢么？

        只想让肖河属于他一个人，真的有些自私…

        程也把手臂放下来，躺在床上又思考了片刻。

        忽然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打开和蒋晗的聊天框，发送了一条消息：

        「小晗，睡了吗？」

        看了眼时间，已经快12点了。程也没太期待蒋晗能回复他，随手把手机扔在一边，继续躺在床上发呆。

        但出乎意料的是，没过一会儿，程也的手机就传来了消息的震动声，蒋晗很快回复了程也：

        「还没，怎么了也哥」

        见蒋晗回复了，程也赶紧又发消息过去：

        「方便打电话吗？」

        虽然程也感觉半夜打电话多少有些打扰，但他想聊的事似乎在手机上说不清。

        「稍等」蒋晗回复到。

        然后没过多久蒋晗的电话就拨了过来，程也随即接起。

        “喂，小晗。你们室友睡了吗？”

        “没事，我在宿舍外面了”

        不过自从复读以来程也就很少主动联系蒋晗和郭一豪了，上次联系还是因为程也住院，所以蒋晗以为又出什么事了，赶紧关切地问道，

        “也哥你怎么了？脚伤又严重了吗？”

        “啊…没！”

        但是程也犹豫了半天也没说出自己想问的话，只是拖延着，“别担心！我就是…闲聊！哈哈”

        配合着程也尴尬的笑声，蒋晗直接戳穿了他，“哪个高三学生半夜闲聊啊……说吧也哥，到底什么事？”

        程也又沉默了半晌，试探性地问道，“那我可说了啊？”

        “嗯”蒋晗应声。

        程也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一般，终于问出口，

        “小晗，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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