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该来的总是要来

肖河在心里反复骂着程也的粗枝大叶，心不在焉地走在人群中。

        小胖想要的那本小说在整条学工街另一头的书店里，要穿过大半条学工街。

        街上的人群依旧是熙熙攘攘，尤其在各家小吃的门前更是热闹非凡，肖河只能尽量地加快脚下的步伐。

        边走边打开手机查看小胖发过来的小说名字，却一个不小心撞到了街旁一个路人的肩膀，肖河马上下意识地说了声抱歉。

        那人极度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好像并不好惹一般。

        肖河抬眼看了下，那人看着年纪不大的样子，大概率也是个高中生，却极力营造一种社会风范，装腔作势般地摆出凶狠的表情，反而不足为惧。

        相比之下，他旁边站的那位却是实实在在的气场。

        那位要比肖河高了些，穿着早秋最常见的牛仔外套，五官棱角分明，高挺的鼻梁、干净利落的下颌线，但奇怪的是，明明是一副非常英俊周正的面容却透着一股子邪气。

        那人和肖河短暂的对视一眼之后，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在肖河撞到的那位小兄弟肩膀上，示意他不要没事找事，小兄弟就立马把那嚣张的气焰收了起来。

        肖河把手机收起来继续向街头走，刚刚的小插曲虽然发生的很快，但肖河还是感受到了。

        那人身上的危险气息，和校园里赵鹏他们的完全不同，最好敬而远之。

        此时正坐在长椅上的程也，靠着椅背，胳膊肘随意地搭在椅背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附近的凉皮摊子一份又一份地卖出去。

        如果再哼首小曲儿，就和旁边逛夜市的老大爷如出一辙了。

        高三的生活难得这样忙里偷闲，不过虽然备考的学习压力大，却也充实美满，妈妈的病情也稳定了许多，不再需要他每周请一次假去照顾。

        生活若是这样按部就班地继续下去，也不失为一种乐趣，总比之前鸡飞狗跳的生活强的多。

        程也只是这般想着，就觉着心中燃起了一簇小火苗，虽然并不太热烈，却也是最令人舒适的温度。

        也不知道肖河去哪家店，居然走了这么久，程也无聊着打开手机玩了一会儿，时不时地抬头望下街头的方向看看肖河回来了没。

        可是不望倒还好，这一望却是忽然对上了一双危险又熟悉的视线。

        隔着来往的人群，两人只对视了片刻程也就马上移开了视线，刚刚跳跃的心此刻已经冷了下去。

        江泽宇。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但程也十分确定、绝不会认错。

        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手机，转头又看向那个方向，抱着侥幸心理希望那家伙并没认出他来。

        但事情往往不尽如人意，那家伙不仅认出来了，还带着一副诡秘的笑容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躲不掉了。

        程也当下赶快打开手机，趁着江泽宇还没走近，匆忙编辑了一条消息给肖河，

        「我有事先走，你买完直接回家就好」

        程也刚把消息发出去，再抬头的时候江泽宇已经走到程也面前，身边还跟着三个不良少年模样的高中生。

        这种熟悉的场面仿佛一下子让程也回到了从前，但不同的是，程也上次见到的江泽宇虽然也是这般作风，但大家都还是学生，总归要带些稚气。

        可现在的江泽宇却丝毫看不出曾经的稚气了，明明才过了两年而已。

        “还以为我看错了，原来真的是你”

        江泽宇率先开了口，走到程也旁缓缓坐了下来，转头看向程也又道，“好久不见啊”

        昔日的老同学见了面语气却是出奇的冷淡。

        程也倒是没给出什么特殊的反应，这时手机里传来振动，屏幕亮了起来，是肖河回给自己的消息：

        「怎么了」

        若是不回消息的话，肖河说不定还会回来找，还是用家里的借口搪塞一下吧。

        谁料程也刚打了两个字，手机就忽然被江泽宇伸手一把夺了过去。

        “老子tm跟你说话呢！”此时江泽宇一改刚刚的客套作风，一点也不客气地瞪着程也，毫不掩饰挑衅的意味。

        程也被江泽宇这一举动搞得也是心头火起，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先看了眼被夺走的手机，确定屏幕锁上了之后，眼神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沉声道“怎么？”

        “聊聊？”江泽宇不怀善意地笑了一下。

        程也转头扫视了下江泽宇带着的三个小兄弟，都站在旁边用非常不屑的眼神看着他。

        街上的人们来来往往，虽然此时他们断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动作，但从江泽宇刚刚的架势上来看，今天是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他们有四个人，想不动声色地把他从闹市上带走简直轻而易举，况且就算他反抗，路人也顶多觉得是几个不懂事的学生在打闹，不会过多插手。

        而且必定会在街上引起骚动，肖河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万一他回来撞见了，把肖河牵扯进来是程也最不愿意看到的。

        程也简单地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处境，既然今天躲不掉，那么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赶紧离开这里。

        程也的表情忽然放松了下来，对江泽宇提议道，“换个地方聊吧”

        江泽宇听到后先是有些意外，不过紧接着就玩味地挑了下眉，点点头缓缓道，

        “有道理，这儿人是多了点”

        两人达成共识后，程也随即站了起来，往肖河可能会出现的反方向走去。

        虽然程也已经尽力掩饰左脚的扭伤，忍着些许的疼痛，努力让自己走路看起来自然些，但跟在后面的江泽宇还是看出来了。

        “你这老毛病又犯了啊？”

        充满嘲讽意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泽宇紧接着拍拍他的两个小兄弟，催促道，“没点眼力见儿呢，上去扶下啊！”

        看似充满同学情的话语下却藏着尖锐的意味。

        那两位小兄弟已是心照不宣，默契地上前。

        用一种完全称不上是帮忙的姿势，一人架住程也的一条胳膊往前走，丝毫不顾及程也的走路速度。

        一行人就这么走出了闹市的街尾。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学工街各家店铺五彩斑斓的灯陆续地亮了起来，显得整条街更加的温暖，充满着人间的烟火气。

        但在繁华的闹市后身，一条曲折幽暗的深巷中，角落里堆积着一些店铺的杂物，灰尘覆在上面，路灯忽闪忽闪的、散发着昏黄的灯光。

        程也一瘸一拐地被他们带到这里来，两个小兄弟终于松开了架着程也的手，紧接着一把将他推到巷子的深处，程也脚下一时失去了平衡，向后趔趄了几步，背撞到一面墙上。

        是个死胡同。

        三个小兄弟马上把他团团围住，这时江泽宇才慢慢地走到程也面前。

        “听说你转学复读了？”

        江泽宇盯着程也，语速放得很慢，仿佛不是为了确认这个事实，更多的是在表达某种情绪。

        事已至此，也没有必要做什么表面功夫了，不如就摊开了说。

        “是又怎么样？”程也十分潇洒地承认道，大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

        听到程也的回答，江泽宇哼笑了一声，然后猛得抓住程也的衣领，把程也拉近了些，瞪着他反问，

        “泥潭里的垃圾，也想上台面啊？”

        身处劣势，但程也的气场却毫不示弱，尖锐的眼神赤/裸裸地盯着江泽宇，一字一句地平声道，

        “也比你还在泥潭里趴着强”

        这句话彻底地激怒了江泽宇，程也的话音几乎刚落，江泽宇举起右手对着程也就是一拳。

        程也被打得后退了一步，伸手轻轻擦了下嘴角的血，低声骂了一句然后迅速地反扑了上去回敬给江泽宇一拳。

        程也这一拳打得不轻，江泽宇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才回过劲儿来。

        这下倒是出乎江泽宇的意料，他没想到，本就是一对多，程也竟然还敢反击？

        其余的三个小兄弟见到程也这么不好对付，纷纷上前制住程也，又把他按回到死胡同的墙上。

        寡难敌众，终究是人数上的绝对劣势，程也的胳膊被控制住动弹不得，加上原本的脚伤，一时间难以脱身。

        江泽宇被程也打了一拳之后更是怒火中烧，上前去挥手对着程也腹部又是一记重拳。

        程也无力抵挡，只能硬生生地受住了这一拳，腹腔顿时传来一瞬间的钝痛，旁边的两个小兄弟终于松开程也，但疼痛让程也有些脱力，控制不住地弓下腰，勉强靠墙支撑着喘着粗气。

        冤家路窄，从遇上江泽宇的那一刻，程也就预料到了今天定然不会好过，不过他也不会就这么认输。

        他不好过，江泽宇也别想全身而退

        程也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尽量让疼痛减轻一些，同时准备找合适的时机反击，大不了就拼个鱼死网破

        “程也！！”

        熟悉的声音从巷口传来，程也登时觉得心头一紧，抬头望见巷口的路灯下站着那个身影。

        是肖河。

        不行肖河不能过来

        程也感受到了从心底发出的、深深的恐惧，刚刚建设好的心理防线瞬间土崩瓦解。

        可纵使程也千般万般不想牵扯肖河进来，不管他的那句“你走”吼得有多大声，肖河却依旧置若罔闻，扔下手中的东西，匆忙向程也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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