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另一个自己

直到我泡在浴池里之后我才猛得想起来，啊，是啊，我是想要尽可能让征君高兴起来，不要难过了才被留在这里的，但是最后被哄得高兴起来的好像是我自己……？

        虽然征君的房间就在隔壁，再去找他也很方便，但是……我气馁地拍了拍水面，水花溅到瓷砖上又化作水珠滴落下来，虽然我是很乐意陪着征君啦，但是他这时候会不会更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啊……哈啊。

        不不，这样的话他应该也不会特意让我留下来了，是啊，就是这样！

        没多久就想通了的我气势汹汹地从浴池中站起来，迅速换好睡裙吹干头发就打算捞几本书去隔壁和征君一起共度睡前时光。

        “咚咚”

        ！

        这个时间点！

        我急忙放下书本快走过去开门，果然看见赤发少年一身睡衣抱着书本站在门口。

        “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你现在在忙吗？”赤司歉意地开口道。

        “才不会呢，不如说太好了，我也正打算去找征君呢。”我侧了侧身，给他展示书桌上散乱的书籍，“一起吧。”

        赤司走进少女的房间，这里虽然是客房，但是由于葵周末时不时会住在这里，因而也算她的半个房间了，架子上摆放的插花，亚克力柜里各式各样的完成品或半成品都给这间原本普普通通的客房增添了了少女的个人风格。

        “视线诱导基础？”赤司走近书桌，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粗略地翻看起来，“你最近对魔术有兴趣吗？”

        “啊，那个啊，不，我对魔术这种骗人的东西没什么兴趣，”我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回答他，“但是你看，视线诱导，对构图啊什么的都很有用，所以想多了解一点。”

        “嗯……”我看了一眼饶有兴趣地翻阅起整本书来的征君，“征君对这个有兴趣吗？”

        “嗯，只是感觉这个还挺有意思的。”

        他斜斜地靠在桌子上，快速地翻页，无论看几次我都觉得很神奇，人类真的能这么快的阅读书籍记下内容吗？

        “不错的书，这种技巧用的好的话，说不定能在其他地方发挥作用。”赤司把合上的书递还给我，抱起桌上我收拾好的杂物搬到了一边，然后才在我身侧坐下。

        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比起这个，我更在意接下来要怎么打开话题。

        －－－

        好安静啊。

        我不相信征君没有注意到我的反常，但是他像是什么都没注意到一样神色如常地开始学习。

        我悄悄地瞥了一眼征君在看的书，想要通过书籍的种类来判断他有没有心思和我聊天。

        ……而其获得，或者是依靠他人的武力或君主自己的武力，否则就是由于幸运或者由于能力……

        theprince啊……

        这种被我打断一下也不要紧吧？

        虽然这么说，但是直接展开话题我是做不到的，我捏了捏手指，鼓起勇气想要把头蹭过去说话，

        “葵，今天……唔！”

        “！疼疼……”

        没想到征君也在这个时候抬起了头，我们两个的额头猛得撞在一起，撞得我头晕眼花，感觉耳边像有铜锣“哐”地敲了一下。

        “把手放下来，让我看看。”

        征君扶住眼冒金星就要往一侧倒下去的我，直接把我捂住额头的手和碍事的刘海都捋开观察起来。

        “还好，只是有点红。”他轻轻地揉了揉我被撞到的地方，“抱歉，是我没注意。”

        “……不，是我的错，是我突然撞过来的，抱歉。”我忍住这股头晕脑胀到有些想吐的感觉，焉焉地回复道，伸出手也去扒他的刘海，“很疼……吧？诶－－明明应该是一样的力，为什么征君你的额头完全没事啊……居然一点都没红。”

        本来有点愧疚的情绪在看到他白净的脑门后就飞走了，甚至感到了一丝莫名其妙的不满，我不甘心地用手指蹭了几下，想要给他揉出一个和我一样的红印子。

        征君无语地看了我一眼，没有理会我的捣乱继续手上的动作，一时之间我们变成了相对着互相揉额头的奇妙姿势。

        我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被征君揉得有些发热，还好，还是原来的样子，连头骨硬度都要赢过我的征君，要是把我的额头撞扁进去该怎么办啊……

        “那么，葵原本是想和我说什么呢？”

        我挺直了腰，想要切换到刚刚的心情继续下去。

        原本……原本是想要先进行肢体接触，比如蹭蹭脑袋来营造良好的谈话氛围，然后做个知心姐姐和征君聊聊天，之类的。

        现在虽然勉强也算有肢体接触了，大概。

        我默了默，把头埋进征君的的颈窝，现在的氛围真的很难按照原本的计划啊，脑袋现在还很痛啊，不过多亏如此，原本的紧张感倒是消除了不少。

        “我觉得果然还是看不见脸会较好，反正征君那么擅长隐藏心情，我也没办法从征君的脸上得到有用的信息，这样的话我们两个都会比较放松吧？”

        而且我自己是觉得这样很有安全感，看不到脸的话，本来难以说出口的话也能更容易倾诉出来。

        “我想说的就是，征君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目前就是这样哦。”

        “嗯，我就是打算告诉你才现在来找你的……”

        他沉默着顺了顺我的头发，似乎在斟酌自己的语言，“其实今天我确实有点慌乱，不止是母亲的离世。在那一刻，我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简直身体里好像有另一个自己在和我对话一样。”

        另一个自己？什么啊……

        人格分裂……

        这是我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词语。

        怎么可能，自己最近小说看多了吧，征君什么其他症状都没有，这种病哪有那么容易患上啊，不要吓自己嘛。

        但是征君不会无的放矢，虽然人格分裂什么的还是太夸张了，因为受了太大打击导致有点精神错乱之类的，我其实也感觉到了一点……我想起那双透着违和感的眸子，嗯，虽然后来好像就没有那种感觉了。

        我不安地动了动，不行啊，刚刚提出不看彼此表情的不就是我吗？

        “不用担心，现在已经没事了。”赤司耐心地安抚道，他决定坦诚告知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现在的状况了，“不用那么紧张，我现在好好的。”

        “虽然要接受这个事实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是这份痛苦也不是那么难以忍耐，要说为什么的话，葵，你和我约定过了吧。”

        征君突然抓住我的肩膀和我拉开一段距离，直视我的眼睛。

        “是，我会一直待在征君身旁的。”我愣愣地盯着那双漂亮眸子，原本没有一丝波澜，如湖水般平静的眼眸因为我的话语而泛起涟漪，带上笑意。

        “……流れもあ……”

        我猛的从这种恍恍惚惚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我在说什么啊，我不敢看征君的表情，低着头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好了，今天已经很晚了，明天还有很多事吧，征君快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那么，晚安！”

        “……晚安。”

        －－－

        告别了突然暴起赶他出门的青梅，赤司关上房门倚在门边，呼出一口气。

        他环视房间，明明是和隔壁的客房一样的布局，各处也摆上了各种葵送的得意之作，但是不知为何，就是有种寂寥的冷清感。

        ‘怎么了？为什么不全部都告诉她，不是下定决心了吗？’

        ‘不，没有那个必要，说出来也只会让她担心而已，你明明也明白吧，现在还不是时机。’

        ‘是么？对她来说无所谓吧？只要是赤司征十郎，哪个都好吧？不如说我才是更符合她期待的那个。’

        “……”

        “咚咚”

        ‘呵，随便你怎么说，我会一直胜利下去，不会让你有出现的那天的。’赤司闭了闭眼，脑海中终于清静下来，他整理好心情后打开门。

        “怎么了？葵，有什么忘记说了吗？”

        “那个，征君，那个……”少女不安地扯着自己的衣角，神色逐渐坚定起来，“我想说……”

        “今晚可以一起睡吗！”

        “？”

        “可以么？”

        “我们已经五年级了。”

        “就今天一天！征君，拜托了，我明天会早早地离开，谁也不会发现的！”

        “……重点不在这里啊。哈啊，我大概能知道你在想什么，谢谢，但是没有这个必要。”

        大概是在他离开后又感到不安，觉得还是要亲眼看着才安心吧，原本对于该不该打扰自己的犹豫也在自己刚刚主动上门后打消了。

        “……我知道了，征君讨厌和我睡一张床吧，抱歉，我没有想到这点，还得意洋洋的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足够亲密了，果然是我单方面这么认为吧。”

        “……”

        即使知道这是葵为了在这过夜而假装的，但是我不讨厌这样，况且我也并非对于她的提议完全不心动。

        “我知道了，进来吧。”我侧身让出位置。

        “最喜欢你了，征君～”

        我也是。

        所以，为了能让这些话，这些别扭的体贴能够继续独属于我。

        继续沉睡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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