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这大郡主，怎么越来越……”暮月看着匆匆跑远的琼华，也不知该说什么。
　　这风风火火的样子，可没有一点郡主该有的姿仪！
　　再回头，却见静笙也看着那小郡主离开的方向，出神。
　　“夫人？顺国夫人！”见静笙走了神，暮月不禁大声的唤了一句。
　　“你有没有闻到，琼华郡主身上的那个味道？”静笙问了一句。
　　“什么味道？”暮月不解。
　　“一股……甜甜的味道，我总感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但静笙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闻到过。
　　“大概是熏香吧，小孩子能用的香，也就那么几种，您闻到过也不奇怪。”
　　静笙觉得慕月这话，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推开小室的门，静笙又闻到了那股甜甜的香味，还来不及思量，听到阿黎醒来时的哭声，静笙忙上前去看，也就将这事抛诸了脑后……
　　家宴结束之后，大家回了东宫。
　　长信宫中，苏浅看着静笙欲言又止，脸上一副又不知道该不该问的样子，笑着问道：“怎么了？”
　　静笙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熊熊燃烧的好奇之心，还是开口吐出两个字，“皇后？”
　　“皇后怎么了？”
　　“皇后宫里有一座亭子，会下雨的！”
　　“那座自雨亭啊，”苏浅想起皇后宫里的那座奇思建筑，以为是静笙看上了那座亭子，“你若喜欢，待到了燕州后，我让人给你造一座。”
　　那雨亭虽说奇思巧妙，但造价极高，长信宫中已有一座含凉殿，再造一座自雨亭，只怕御史台是要弹劾穷奢极欲的。作为太子妃时，苏浅倒不好这么做，去了燕州，反倒可以肆无忌惮的疼自家孩子了。
　　静笙摇了摇头，她确实挺馋那座会下雨的亭子，但没想过让苏浅为她大兴土木。“是暮月告诉我，那座亭子，是皇后殿下造的。”
　　“你是好奇皇后？”
　　“嗯嗯嗯，”静笙连连点头，心里好奇的要死。“那座自雨亭真的是皇后造的？”
　　“准确来说，是当年还没有成为皇后的殿下和陛下，一起为元后建造的自雨亭。”
　　“？？？”
　　小穆后、武帝，以及当年还未逝世的大穆后……静笙更好奇了。
　　“当年元后病重，前朝后宫暗流涌动，为了未来继后的位子，各显神通。”苏浅将那些往事娓娓道来。“现在的皇后殿下，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被穆家以为皇后侍疾的名义，与其它两位嫡女一同送入宫中的。”
　　静笙惊了，“你是说……元后还没有死，她的母家就迫不及待的将新人送入宫，这未免……也太让人寒心了吧？”
　　静笙无法想象，在自己生病脆弱的时候，等到的不是放心，而是娘家送到自己丈夫身边的年轻妹妹们。
　　“当时的元后……很难过吧？”被自己至亲之人如此凉薄的对待。
　　“世家最看重的是家族利益，穆家要谋继后的位子，自然不会考虑到个人的心情。”苏浅无奈地揉了揉静笙的小脑袋，她并不希望小家伙为了这些事不高兴。
　　“其实，当时的皇后殿下是拿来凑数的，她年纪小，性子又单纯良善，根本不知道家族的阴私，一心就觉得自己是来给姐姐侍疾的。以至于当时，穆家的另外两个女儿，和其它贵女在皇帝面前争奇斗艳的时候，她一个人傻乎乎的在大穆后病榻前侍疾。”
　　那强烈的对比画风，苏浅现在还记忆犹新，那时的皇宫可真是百花争艳，热闹非凡。各家贵女，借着各种名义，频繁的出入于宫廷之中，就为了在皇帝面前露一下脸。
　　“只有皇后殿下是真心来侍疾的，皇后殿下的母亲知道家族的用意，不想女儿入宫，暗暗告诫她，皇帝是姐姐的丈夫，要知道避嫌。所以一开始，皇后殿下与陛下，几乎是完全没有交集的。”
　　“那后来，他们怎么就交集上了？”
　　“大概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当时皇后殿下为了让病中的元后高兴一些，做了一只木鹊。当时试飞时，父皇不知怎么就在御花园中，那只木鹊飞过，被御前侍卫打断了翅膀。”
　　“她们是这样认识的？”
　　苏浅点了点头，“父皇……很喜欢皇后殿下。”
　　喜欢到他身边的老内侍都感叹，从未见过他如此喜欢过一个人。
　　苏浅也曾经见过，修建雨亭时，那个征战天下的男人，用那双握惯了刀剑的手，陪着当时还是穆九姑娘的小穆后，一点一点，笨拙地摆弄着:那些机杼齿轮。
　　工部那边曾有记载，修建雨亭之时，除了那些个人人力无法做到的，武帝几乎不假于他人之手。那座雨亭落成之时，那座亭子也成了帝后情深的佳话。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当时皇帝的眼里，只有那个喜欢摆弄机关术的少女。
　　“所以，皇后就是这样进了宫？”
　　静笙的询问，将苏浅的思绪，从往事中拉了回来。
　　苏浅看着一脸好奇的静笙，摇了摇头。“皇后殿下……并不喜欢父皇，当时的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苏浅给静笙讲述着那些往事，脑海中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情景。
　　当年的中宫殿上，她同样侍疾在皇后的病榻旁，她看着元后依坐在床榻上，脸色苍白至极，问了在自己病榻前的妹妹一句，“你可知道，你此次为何入宫？”
　　“为了照顾姐姐啊！”当时的小穆后，笑得真是天真。
　　元后长长的叹了一声，最后只说了一句，“栀栀，姐姐快死了。”
　　“不会的！姐姐会长命百岁的！”小穆后急急忙忙的打断了元后的话，“咱们听御医的话，好好吃药，姐姐一定会康复的！”
　　元后摇了摇头，对于自己的病情他再清楚，不过他看着自己纯良又单纯的妹妹，问了一句：“栀栀，你想不想做皇后？”
　　站在寝殿中的少女，瞳孔一缩，满脸的吃惊。
　　“只要你想，你便能成为这中宫之主，母仪天下。”元后幽幽的说道。
　　最后……苏浅看着那个少女跪在了元后的病榻前，哭着说她不要做这中宫之主，不要母仪天下，她喜欢的人，还在千里之外等着她……
　　伴着少女的哭泣声，苏浅眼角的余光，瞥见凤穿牡丹的绣屏之后，露出的一片衣角。
　　上面是……用金线绣的龙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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