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九章

唐昊看着洛暄张了张嘴，终归是无言，堪或不堪，他早已无权置喙。下垂的左手五指微微摊开，用力回握的那一瞬，昊天锤归入手中。就眼见着洛暄拿出昊天令，又扔了回去，最后这块世人求之不得的令牌，就落到了他手里，也算应了祖父当年离宗时的托付。

        跟着洛暄，二人兜兜转转走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地狱路？!”这是个他们都不陌生的地方，杀戮之都的杀神都是从地狱路里走出去的。

        “你们都走过？”洛暄回头问了一句，也没等回答，自顾自地补了一句，“罗刹神的传人也走过。”

        唐晨瞬间反应过来了，毕竟是自己执掌多年的地方，杀戮之都的杀气与血气倾入地狱路，再由地狱路消化反馈，维持杀戮之都的存在。既然罗刹神是在地狱路动了手脚，那么一切也说得通了。

        “那就毁了这地狱路。”唐昊拎起昊天锤，转着手腕活动骨节，这地狱路的血腥，杀神皆见识过。若非已经离开杀戮之都，本也该毁了地狱路，毁了这堕落的城池。不料被唐晨伸手一拦，略有疑惑地转过去，只见祖父深思片刻。

        “即便修罗神，也不能否认杀戮之都的存在。”唐晨缓缓言道，注视着洛暄再度出手，挥刀间从地狱路中收割一缕缕黑气，隔着数米，唐晨还能感受到黑气中令人作呕的罗刹邪气，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如剔骨般从血河中嘶嘶的分离出来。

        顺着那黑气，三人逐渐走向地狱路的最深处，血红蝙蝠从三两只变成了十数只，直到现在，黑暗中数百双冰冷血红的眼睛转向三人，叫嚣着，贪婪地骚扰着，却又极聪明地保持着距离。就在踏上血河窄桥的一瞬间，多双金红的巨眼闪现，大王死了，可小王尚存，洛暄眯眼掩下一抹锐利的杀意，不知更深处还有什么好东西，罗刹神神力滋养的邪物一向肥美。

        三人同时出手，跃起落下间，两颗蝙蝠头齐落地，另一颗连着颈部直接被砸成了肉泥，死神镰刀与修罗剑饱食一顿鲜血，愉快地抖了抖。骚扰许久的血红蝙蝠如被猛吹了一口气的蒲公英，四下散去不敢纠缠。斩了这暗金三头蝙蝠王，再往里邪物已跑得没影，都瑟缩在路无法企及的角落里。

        洛暄摩挲着刀柄上的一颗宝石，似在可惜放跑了蝙蝠群，刀身也不满的嗡鸣。不过已经到了地狱路尽头，接过修罗剑，夹着剑柄从血河中过了一遍，以剑为笔，就地画阵。

        洛暄把修罗剑还回去，给两人也打了个印记，一旦阵毁，印记也会消失。解决完罗刹邪气，唐晨也遣人暂管杀戮之都，三人坐在殿内，一时相对无言。

        “杀戮之都不可毁。”洛暄突然开口，紫瞳对着膝上刀刃，想来是对唐昊的回答。

        “治好它。”

        这世上，须得黑暗，予光明以警醒。

        人有思想，有灵魂，便不会有纯粹的白。若无能与之抗衡的黑，那白便是最后的藏污纳垢之处。

        在白的狭间，隐秘滋生的祸难，比黑还要深沉。黑白颠倒，一息之间。

        那是私心，是没有围栏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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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唐晨向海神岛的方向掠去，去寻海神斗罗疗伤，顺带交流下感情。再看唐昊拒绝唐昊的修罗剑后收起锤子，落寞的看向杀戮之都的地砖，洛暄就有点想喊帝天过来，带自己回星斗。

        ……难得迷茫了一下，刚刚自己在想什么？不过一颗石子入了海，水漾无痕。没有相思，没有旖旎，好像真的只是个穿脑而过的想法。

        “阿银还活着。”洛暄不过陈述着一个事实，语气平淡，“但没魂，你养不好。”

        回到正常状态，瞳仁墨黑，感知不复之前敏锐，也能感受到唐昊投来的热烈目光，激动混杂着极度的欣喜，直至对方平静下来，带着些许审视开口：“我带你去见阿银。”

        “你救她，我以命作偿。”话毫不拖泥带水地说出口，异常坚定。

        舔下指尖刚划出的血痕，洛暄这才转向唐昊：“我要你做修罗神。他的身体，九考神力灌注，必毁。”

        “另外，我知道蓝银王族居处。”

        唐昊呛了一下，不记得阿银提过她认识洛暄啊，难道，这就是他不了解的女生的友谊？

        把蓝银草连根带土温柔地放进储物魂导器里取出的玉盆里，唐昊掸掉手中泥土，抬头擦汗时，就看见蓝银王伸了根枝条跟洛暄温和地聊天，后者虽话少，但确实是认识的。原来媳妇认识妹妹比我早么，再联想当年拐走阿银差点被蓝银王抽死，唐昊忽然有些吃味。

        跟在洛暄身后，穿过她借死神神力划开的通道，来到了一片似乎是药圃的地方。从中心处温泉向两端分乳白，朱红二色，在月夜下，产生的水蒸气晕散了整个山谷。两头中心位置又各有一株颜色形状奇特的植物，即便满心好奇，唐昊也捧着玉盆，亦步亦趋地跟在洛暄身后。那泉水和两株植物散发出的温度，绝非活物可以承受。

        站在中心线上，离中心还有十多米的距离，二人同时停住了步伐，镰刀一挥扎入土中。用武魂来挖土，唐昊想象了一下这个奢侈的画面，好像和昊天锤打铁差不多？刀刃入土三寸便停住，洛暄转身，对唐昊伸出双手。

        “此地，植物生长加速十倍至二十一倍不等。且早年我将蓝银皇残魂养于此地，完魂自会归位。”冷眼看着唐昊紧拥着怀中蓝银草，与枝条互动，双手伸出又收了回来，“同时服用那二株药草，借泉水化开药力可以淬体。”

        发觉唐昊有些不明所以便又继续说：“再以血滋养，速度可翻倍。蓝银皇血脉更佳。”

        唐昊抱着阿银，沉默了许久，再开口间显然已经有了决意：“你知道他生而知之。”

        “然。”

        “以药作酬，淬体之后不过取血数滴。”

        “他为汝亲子。”

        “留记忆，是为此间变数。”

        唐昊了然，仰天大笑，一滴泪字眼角划出，落在蓝银草伸展的叶片上，“是该好好的变了！”

        “又来了？还带了人？”一老者站在山谷入口处，言语间有着稍许的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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