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相爱相杀

“喂，顾闫之。”他又跳上了他的桌子，撩撩对方的衣领说：“你介不介意弯一下？”

        “大清早发什么烧？”

        “我是认真的。”沉沂说。

        “你什么意思？”顾闫之顿了顿，表情冷淡地问。

        “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跟我……”

        “跟你有关的一切我都不要。”顾闫之冷漠地打断了他。

        “不是，你这人，你怎么这么冷酷无情呢，跟着我委屈你了吗？难道我不可爱吗？！”沉沂拽住了他准备走的衣角。

        顾闫之回头看了他一眼，很认真地说：“我是男的，我喜欢女的。而且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哎你别走，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找的狐狸精？”

        “跟你有什么关系？”顾闫之瞅了他一眼，然后把一个人牵到他面前说：“这，是我女朋友。我们很快就会结婚了。麻烦你以后不要再像个傻逼一样纠缠我了。”

        “顾闫之你知不知道你说这句话有多不负责任？”沉沂鼻头一酸，没敢去看他牵着的那个人，只试图做最后的挽留：“那我呢？我怎么办？还有我们的孩子……”

        他说着就哑了声，眼泪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起了转：“他都没来得及叫我们一声爸爸啊……”

        “你幼不幼稚。”顾闫之一把扯出沉沂抓着他的那一小块衣服，满面露出的都是厌恶和烦躁。

        他把自己身边的人轻轻地拉到了身边，然后当着沉沂的面温柔地吻了一下，宣示主权一样道：“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只会爱沉沂一个人。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这些孩子，你是塞回去还是吃了，跟我没有关系。”

        沉沂听到他说这句话后猛地抬头，看见顾闫之手里牵着的，满心满眼都是的那个人，居然跟自己长着一张脸？！

        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群巨型的零食，争着抢着在叫爸爸……

        沉沂猛坐起身，才发现他在课上睡着了。第一节是数学，他因为受了非人的惊吓而动作幅度太大，椅背与后桌相撞，原本安静的教室被他的动静吓到，李宁涛都抖了一下，停住拿着粉笔的手转过身来。

        只见沉沂额头冒着细汗，脸色苍白地抚着缓缓起伏的胸口。

        一旁的张宇安嘴唇动了动，拍了拍他小声问：“不是，你中邪了？”

        沉沂看了他一眼，然后扭头看向后排怒喊了一声：“顾闫之你简直有病！”

        “……”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才有病！”李宁涛丢了个粉笔头过来，“还顾闫之有病，好好上着课，他又怎么着你了？你怎么不说我有病？”

        顾闫之是真的很委屈啊。

        他一双桃花眼布满了疑惑，眉头拧成了疙瘩，他也不过就是打了个酣而已……

        沉沂骂完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只是下意识地骂了一句，现在才清醒过来。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李宁涛又问：“啊我的大少爷，他怎么着你了？”

        沉沂撇了撇嘴，有些尴尬，“他害我好喜欢上您的课……”

        “你说这话自己信吗？”李宁涛扶了扶眼镜，惹得班里又笑了起来。

        “嗯……怎么不信呢？”沉沂装作怯生生地抬了抬眼。

        “你就成心在我课上捣乱吧。”李宁涛叹了口气，“沉沂，你知不道自己现在已经高三了，嗯？你自己掰着指头算算，留给你的时间还有多少，你怎么到现在都还收不住心呢？”

        李宁涛脸上露出了老父亲一般的头疼。

        沉沂被他强行灌输着不知道已经是第几百遍的心灵鸡汤，只一个劲地点头称是，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反正班里其他人确实是已经听累了。

        李宁涛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浪费时间，这才草草对沉沂提了句下课让他去办公室的邀请，然后停止他的碎碎念，重回黑板讲题。

        沉沂坐下的时候张宇安传来了一张纸条：怎么回事啊？咋睡个觉还睡出气来了？

        沉沂看了几秒，才心情极差地在上面凤舞龙飞地写道：做了个噩梦，梦见他说只爱我

        张宇安拿到纸条先是研究了小半分钟，等看懂了才差点喷出来：不是，梦里进展这么快？

        沉沂：可不，顺带造了一堆娃……

        他在那句话下面画了一个比国际友好手势的小人表情传过去。

        张宇安看了几秒，眼睛越绷越大，最后颤颤巍巍地写道：怎么造的？

        他正要传，突然想到什么，就又添了一句：谁让谁造的？

        沉沂只是回了一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他写完就倒头接着睡，昨晚深夜查资料，现在他的黑眼圈还十分明显的挂着。但还没进去梦乡，顾闫之那张脸就又浮现在他脑海里。

        沉沂越想越烦躁，最后不知道哪里窝的火，突然狠踹了一脚桌腿，发出猛的一声响。

        然后他就直接被李宁涛赶了出去，让他提前去办公室等着。

        沉沂跟办公室里的老师们打了个招呼后就在李宁涛的位置旁边站着，装作很乖的样子。

        但那些老师怎么会不知道他那脾性。隔壁班的班主任笑着打趣：“又干什么好事啦？”

        “没有老师，我能干啥，我这么乖的。”沉沂还试图嬉皮笑脸，李宁涛就夹着教案和课本走了进来，接话道：“是啊，我们沉沂那么乖的，怎么会跟一个小桌子杠上呢？”

        沉沂这时就尴尬地笑了笑。

        李宁涛坐下，然后捧起他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慢悠悠地道：“说说吧，为什么不喜欢顾闫之？”

        沉沂几乎立马否决：”没有不喜欢！”

        “哦，那就是喜欢？”李宁涛在喝水的间隙抬眼打量他。

        沉沂突然哑口。现在说喜欢也不是，说不喜欢也不是。

        “李老板，我其实就是不小心睡着，做了个噩梦，梦见他欺负我，所以才……”

        “呦，怎么睡着的？”

        “听您的课太入迷了呗。”沉沂摸了摸鼻尖。

        李宁涛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就道：“这最后一年，我就希望你能稍微听点话。人家顾闫之刚转来，你不知道照顾着人家一点？那小伙子那么乖，人家能欺负上你？”

        乖？

        沉沂在心里冷哼一声，不自觉地撇了下嘴。

        那是您没看见他昨天把我压在墙角……那么凶。

        他还每天怼人！夺笋的时候不知道有多老练了。

        李宁涛看到他那副不服气的表情，开导道：“我也看出来你从开学就跟他不顺了，但毕竟同学一场，凡事都要看开一点不是？你也别羡慕嫉妒人家，其实你长的也没比他差太多，啊，你还是挺帅的……”

        “李老板李老板，你别说了，道理我都懂！”沉沂实在听不下去，赶紧打断了他。

        “真懂？”

        “真懂！”

        “行，那回头把位搬到顾闫之那去，跟他好好相处。”李宁涛露出满足的表情。

        “啊？”沉沂一整个愣住。

        不是，这助攻未免来得有些太猝不及防了……

        “怎么，还不愿意？”

        我可以不愿意吗？

        沉沂十分不自然地笑了笑。

        “跟他坐一起之后，一定要好好对他听见没有，可不能再欺负他了。你要清楚，你应该跟他搞成什么样的关系。”

        沉沂嘴角抽了抽，搞成对象？

        李老板，希望有一天你不会因为自己的这个决定而后悔。

        “一定要好好相处，多跟人家说点好话，态度放软一点。你们俩各有各的好，要相互学习，一起进步，没事呢就一起吃顿饭，聊聊天，多在校园广场散散步，顺便缓解一下学习压力。哎对了，顾闫之的宿舍差不多月考后就出来了，我一直劝你也住校呢，高三走读真的很容易耽误晚自习。到时候我把你俩弄到一个宿舍，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沉沂冷哼几声却笑不出来，只觉得自己像在做梦，这一切都显得都像是谁在刻意安排一样。

        “李老板，我觉得这事是不是有点突然……”

        您就不怕我在宿舍把他弄死？

        “那这么说你还是不愿意？”

        沉沂见李宁涛这么苦口婆心，只好装个样子，把主动权推到顾闫之身上：“没有，没有，我当然满意。我就是觉得他应该不会同意，我们也不好强人所难。”

        “这你不用担心。”李宁涛欣慰地揉了揉他的肩膀，“你有为他着想的这份心我就很骄傲了，你好好对他就行。”

        “可我还是……”

        沉沂话没说完就被李宁涛赶回了教室，“别说了，害羞什么，赶紧去换位置，马上上课了。”

        沉沂嘴角抽了又抽，满脸“开心”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桌子拉到后面，搭在了顾闫之的旁边。

        像表达不满一样，桌子合上的那一刻他推得很使劲，“哐当”一声，顾闫之的桌子都带着晃了晃。

        他正趴在桌子上，听到动静抬头，就看见沉沂像个大冤种一样坐在他旁边翘着二郎腿，两条胳膊向后搭在椅背上，正侧头看他。

        他眸中似是有怒火在燃烧。

        顾闫之看了两秒，就没理他，拉出下节课要用的书就又倒头要睡，可头还没挨到桌子，脑袋就被沉沂伸手接住了。

        这时候沉沂好像隐隐听见有几声不明所以的尖叫。

        他只是单纯想阻挠他睡觉而已。凭什么自己内心痛苦着，他却倒头就睡？

        顾闫之的睡意被挡住，他愣了愣，好像有点烦，下一秒就拽了一下沉沂的胳膊，直接压着他的手睡了下去，沉沂似是没想到他会这样，半个身体都被拉了过去。

        他瞪大了眼睛，突然觉得心跳加快。

        上课铃响起，英语老师踩着高跟进教室，而顾闫之还压着沉沂的手在睡觉，沉沂扯了扯，想把手抽出来，小声道：“上课了，神经病！”

        “别吵。”顾闫之没理他，反而把他刚抽出一点的手抓住，又顺着胳膊枕了上去。

        沉沂侧着身，几乎半个身子紧贴着他。

        “卧槽……”沉沂突然不知所措，好像每个人都在盯着他们看。

        他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扯了扯顾闫之的耳朵，凑过去自以为很凶地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引来杀身之祸？”

        顾闫之耳边一热，干脆伸手把他搂到自己的肩膀上，沉沂整个身体瞬间前倾，近乎是完全趴在他的身上，怎么挣都挣不开。

        顾闫之闷声说：“同归于尽。”

        果然，下一秒英语老师就走到他们身边，“呦，兄弟情够浓啊。”

        老师如果我说我们不是兄弟你信吗？

        “赵老师，是他拉着我不放开的。”沉沂想要告状。

        “我怎么看是你饿狼上身欺负人家呢啊？”

        ？

        沉沂这才反应过来顾闫之早趁他不注意把自己的胳膊取走了，现在看着就是沉沂一手摁在顾闫之脖子上，一手还抓着他的脸……

        好了，现在有八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跳进黄河都不能证明他的清白！

        沉沂欲哭无泪，不可置信地看向顾闫之，而他那个眼神也被英语老师理解为是恶意。

        “李老师刚批评完你你就找事是吧？”

        沉沂百口莫辩，看着顾闫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略带些委屈的眼神，他咬了咬牙。

        行啊，那就看谁更不要脸一些。

        “老师，我那是太爱他了，我可没有欺负他，我这是捧着他的脸想投怀送抱呢。”

        他眯了眯眼，继续危险地说：“李老师不是让我跟他好好相处，搞好关系吗，所以我很听话啊。”

        他说完就拉住顾闫之的手，十指相扣，还举起来一副恨不得让全世界看见的架势：“老师你看，我跟他关系可好了，我真的没有找事。”

        顾闫之歪了下头，眼神问他搞什么，满脸嫌弃地想把手扯出来。

        沉沂把他拽到自己跟前，侧头在他耳边小声说：“再动信不信我现在就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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