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表白

体育馆挑高逾10米，宽敞昏暗。灯光斜斜打过来，明暗交错，在他的一侧脸庞留下一块有弧度的阴影。

        周玉川让陈诗倩先去忙，她带着客套的笑容走向谢谦：“不好意思，现在是彩排，非工作人员不得入内。”

        谢谦双手插袋，显得目中无人：“我来找你的，等下——”

        “等下没空。你还有其他事吗？”

        “就这事，想约你。”

        “我已经回答你了。”

        谢谦迈进一步：“你答错了。”

        谢谦虽然外表张扬俊朗，但一口开便是软绵的小酥音，绵软如睡前有声读物，自带想象空间。

        真正的帅哥，连声音都是那么好听，难怪那么多女生明知道他是渣男，也心甘情愿往上扑。

        周玉川原以为昨天挂了他的电话，应该就消停了，却没想这家伙也挺百折不饶的。

        好在他不像傅阳，应该没那么多时间耗在自己身上。这次把话说清楚，快刀斩乱麻，彻底了结这桩事。

        周玉川略一思索，换了一副认真的表情；“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就请你尊重我的感受，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拒绝。”

        谢谦略带痞气地说：“不要拒绝得那么快，你又没跟我约会过。”

        “谢谦，你家境富裕，长相又好，我们学校多少才貌双全的女孩子喜欢你。不要把目标对准我这个普通小老百姓，我就想过太平日子，被你这样的大人物追，我无福消受。”周玉川抿嘴笑了笑。

        谢谦不以为然地说：“你们好学生不是一直歌颂爱情有多伟大，多美好吗？为什么你会觉得无福消受。”

        他的脸上原是带着几分不屑，突然一丝笑意闪过，梨涡若隐若现。

        若不是周玉川决心坚固，早已方寸大乱。

        “我现在一点也不想谈恋爱。希望你能找到两情相悦的人，这样才是一段值得歌颂的爱情。”

        谢谦想也不想便说：“可我现在就喜欢你。”

        台上的灯光跟随节奏变幻，不时映在二人脸上。周玉川没有觉察，谢谦在不知不觉中又同她凑近了一些。一丝异样的感觉从光与影之间穿进来。

        “第三次了。”谢谦突然说。

        “什么？”周玉川问。

        “你第三次看向你的朋友，就那么害怕他们知道我在追你？”

        确实，和大名鼎鼎的谢谦在一起，实在令人浮想连绵。

        所以她总忍不住看看四周，还好没人发现。

        周玉川态度坚决，一本正经注视着谢谦说：“因为我觉得，表白不是一件随便的事，是一件天崩地裂的大事。你想好再对那个人说，这样就不会给人家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了。”

        短暂的静默。

        终于，谢谦说：“好吧，我不逼你了，但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双眼皮是割的吗，像某个明星同款哎。”

        “我——我才没有割过，我是原装的。”周玉川一时语塞，虽然她并不反对整容，但莫名被人这样发问，还是急于争辩。

        “你闭上眼睛试试，有没有割过我一看便知。”谢谦说。

        周玉川无奈，只得闭上眼睛。

        谢谦比周玉川高一个头。只见她微微仰头，浅浅呼吸，柔软的睫毛耸立，因为空气闷热脸颊上带着红晕。

        谢谦不禁嘴角上扬。

        周玉川以为他在观察，却不想有种荷尔蒙的味道一下蔓延开，原先的安全距离荡然无存，紧接着，一个吻落在她的脸颊上。

        “啊！”周玉川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捂住脸。

        触摸到的肌肤都是滚烫的。

        “我还会来找你的。”谢谦留下苏苏的声音，不等周玉川说什么，便扬长而去。

        霓虹闪烁。

        穿过门口一溜用酒瓶装饰的长廊，绕过舞池里群魔乱舞的众人，谢谦直接来到酒吧最里的卡座。

        小葛将酒杯递给他：“三天时间，还剩下一天了。”

        谢谦眉头一皱，说：“是啊，还有这么久。是你们定的三天，我只好放慢节奏了。”

        小葛了解谢谦，这可不是一句自夸的话。

        打赌的时候草率了，按照谢谦的过往战绩，哪怕面对女神级的任务，只要他自己别转移目标，这限量版游戏手柄怕是保不住了。

        一位长腿美女走来，自然地靠在谢谦身边：“你好几天没来找我了。”

        小葛偷笑：“cami是翘课来陪你的。人家可是艺术系系花，翘课多容易被人发现。”

        谢谦低头看手机，心不在焉地说：“课还是要上的。”

        cami显然精心打扮了一番，听到这话明显一僵。

        小葛抢过手机：“跟谁在发短信呢？这不是你们计算机系的大神吗，人家是个男的啊！”

        “快还我，有急事。”谢谦说。

        “听说没有他黑不进的网络，你找他做什么？”

        “明天你就知道了。”谢谦嘴角上扬，在光束灯的明暗变化中，显得痞性十足。

        一旁有人说：“谢谦这几天不对劲，该不会被j大女神迷晕了吧。”

        cami被谢谦晾在一边有些尴尬，此时她敏感地说：“j大女神？是不是那个周玉川？”

        “j大女神不是你吗。”小葛起身，“走走走，蹦迪去！”

        彩排结束后，周玉川又留下讨论细节。到最后只剩下她和陈诗倩二人。

        两人宿舍在不同方向，过了分岔路口，周玉川独自一人匆匆赶回寝室。

        路过一栋女生宿舍，有人在点蜡烛表白，围了一群人起哄。

        “答应他，答应他！”

        周玉川难得驻足观看。

        她的心跳还是急促。她又摸了一下刚才被亲到的脸颊，好像被针扎了一般隐隐刺痛。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懦弱，应该当机立断给他一个耳光，再来个女生防卫课上学的攻击动作。

        就这么让他走了，害得自己一个人心猿意马。

        没多久，被表白的女生在众人簇拥中下楼，两人相拥。

        男生说：“让我们把爱的宣言写在孔明灯上，然后一起放飞吧。”

        女生流下了幸福的眼泪。

        正要放飞之际，孔明灯被突然出现的保安师傅一把抓住。保安师傅举起“禁止明火”的牌子予以警告。

        ……

        周玉川很感谢这对情侣，因为她感觉心情好多了。

        今日的校体育馆热闹非凡，j大一年一度的盛会十佳歌手决赛即将上演。

        大学生们难得有个合理的理由狂欢，现场到处是激情的呐喊声。

        陈诗倩身着礼服，站在舞台中央：“7号选手最终得分是39分，恭喜他！有请下一位选手。”

        张主任被学生的热情感染，也不停挥舞荧光棒，就是总赶不上节奏。

        “像是明星演唱会一样，哈哈哈，你看学生们多高兴。”他跳得面色红润，像极了被孩子拉来蹦迪的老父亲。

        周玉川坐在一旁：“那当然，也不看看我们学生会付出多少。张主任，这学期您可要给我们加分啊。”

        张主任哈哈大笑：“你啊，就想着加分。你说说看，给哪些人加分？”

        她嬉皮笑脸地回答：“傅阳、诗倩，他们都很辛苦的。至于我，您给了我那么多荣誉，我就算了——快看，这个选手是美声专业十级，高音可好听了。”

        女高音拖着快两米的裙摆，倒也不吃力，气势磅礴地放声歌唱。

        一曲终了，到评委打分环节。

        “张教授，99分。王教授，97分。叶老师，95分。许欢，85分。”陈诗倩宣布，“8号选手总分376分，让我们恭喜她！有请下一位选手。”

        按照流程，女高音应该下场，而她却拿起话筒：“主持人，我有问题！我想请许欢对我刚才的演唱进行评价，并解释下为何我只拿85分。”

        流程中并没有安排评委发言环节，事前都跟选手们说过。陈诗倩不知如何接话。

        许欢环顾四周，长期作为网络歌手的直觉，让她觉得现在必须说些什么。

        她清了清嗓子，捏着喉咙说：“我觉你混强声处理得不好，发音太靠后了。”

        女高音不甘示弱：“因为这是美声唱法，而不是你的流行歌曲唱法。如果一位评委连美声和流行都区分不了，她为什么还能当评委？”

        “这……”

        台下议论声响起，陈诗倩只能硬着头皮打断：“下一位选手已准备好，有请！”

        一场闹剧很快结束。周玉川尴尬地看向张主任。

        张主任面色略带不满：“陈诗倩不是很会控场啊，对没有提前准备的环节，主持人应该自己接上，而不是让现场被意外打乱。”

        周玉川小心翼翼地说：“诗倩第一次主持大型活动，经验有待积累嘛。”

        她观察着张主任的神色。

        张主任很快又沉浸在情歌中。周玉川推推他：“那还能加分吗？”

        张主任气笑：“不加分你肯定天天念叨我，那可还行！”

        比赛接近尾声，现场气氛达到高潮。

        陈诗倩热情洋溢地说：“本届十佳歌手的冠军究竟花落谁家？让我们来看大屏幕——”

        全场安静下来，屏住呼吸，期待冠军的诞生。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大屏幕迟迟未动，众人互相张望。

        有人慌慌张张地找到周玉川：“学姐，电脑卡住了，怎么按也没反应！”

        周玉川问：“具体什么情况？”

        “就是连接大屏幕的电脑，就在要跳出冠军的时候，突然不会动了。”

        “重启呢，试了吗？”周玉川一路小跑，跟着他来到后台。

        “什么办法都试了，都不管用，怎么办啊学姐。”那人已是哭腔了。毕竟大家辛苦一个月，就为了比赛的顺利，没想到在最后一刻出现失误。

        “不要慌。那就不用它了，赶紧让诗倩口播冠军是谁，大家都等着呢。”

        周玉川看了看电脑。奇怪，屏幕一直锁定着，不像是系统故障，倒像是被谁远程控制住了。

        这时，手机响了。

        又是谢谦。

        都什么时候了就会添乱，周玉川心想。

        她凑在屏幕前研究，突然电脑屏幕闪了一下，跳出三个字。

        “接电话”。

        周玉川被吓了一跳。

        手机极有耐心地唱着来电歌曲，她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电脑。

        不会是……这家伙在搞鬼吧。

        “喂，电脑是你在操作？”她按下通话。

        “是啊。”电话那头依然是那个小酥音。

        “你很无聊，你想要做什么？”

        “为了给你一个与众不同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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