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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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道上的头颅密密匝匝，在玻璃画卷里齐刷刷往外探，口中爆发出一段段不和谐。
於丰蔚猛地用力，反扣住手腕，微抬轮廓分明的下巴，几乎与人额头贴着额头，咬牙切齿，“你到底想怎么样？”
“乖。”气息中裹挟着对炸毛狼狗的安抚。
手腕虽钳制住了，但於丰蔚没料到这疯子竟坦然地指尖侧抬，轻缓摩挲着因愠怒而不断加重力道后分明的指节。
怒红的眼眨了一下，两瓣椭圆形的浅紫花不合时宜地飘到贴着创可贴的鼻子上。
“……”有点，有点痒。
毫厘间对方清凉的气息还不时浅浅侵袭，怒意也被花瓣弄得不知所踪。
现在甚至有点想打喷嚏。
“要上课了。”鲜麒渊浅笑，右手半捧着他的脸，指腹拂开花瓣。
握了握手，空的，什么时候松的手？
被两瓣花打乱对峙，从没这么挫败过的於丰蔚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鲜麒渊看他泛红的耳尖，没忍住抚了一下。
后者忿忿斜了他一眼，有恢复炸毛的趋势。
鲜少爷及时止损。
要若无其事地顶着各种俯视的打量视线，於丰蔚是忐忑的，还没踏入校门口时侧耳接收到的只有叽叽喳喳的揉成一团的嗡嗡声，但脚步越是靠近楼宇，杂乱的话语就开始分散，一句一句抛掷而来。
“他就是新来的下幕人？”
“长得还不错嘛，不知道玩起来得不得劲儿。”
“会共享的吧？”
……
在他们眼中，下幕人成了不堪的、没有任何尊严的、肮脏的物品。
於丰蔚冷着脸看前路，任凭那些不耻的话语伴随，眸中绽出凛冽。
铃声响起，并不尖锐，反而在碰撞到各种固体后奏出一曲管弦乐。
两人跨入阶梯式教室，坐左侧靠窗的位置。
年迈的老教授一头银发皤然，却精神抖擞，言行举止间宛如一位绅士。
无需带任何教材，课桌全电子化，教室前方的电子白板课件也会实时导到桌面。
於丰蔚后撤身子看倾身过来的鲜麒渊帮他打开设备，可能是基于保密，修长手指娴熟输入一串串密码，才成功进入“上幕金融课堂”界面。
手指又飞快地调试线上课堂各种设备——麦克风音量减少，移动提问按钮至不轻易触碰到的地方。
完毕，偏脸：“记住了吗？”
於丰蔚愣了半秒，“嗯。”
鲜麒渊没有惊讶于他过人的记忆力，收身打开自己的桌面，也是大三课堂，不过“复习”两个字很显眼，然后拿出电子笔，又用笔头点了点於丰蔚桌面右侧，是电子笔所在位置。
於丰蔚了然，他也就转回去专注老教授。
侧脸棱角分明，柔顺额前发下睫毛时不时翕动，鼻梁削挺，嘴唇不算薄……
“回家再看。”低低一声，眼神并没离开老教授。
像个觊觎男的於丰蔚：“……”
摸了摸鼻子，啧，创可贴扎手。
垂眸看桌面电子课堂，课堂标识，大三？於丰蔚拧眉，看一眼边缘的“今日课堂安排”。
今日待开启课堂：
08：30——09：30，金融工程建模
09：50——10：50，计量经济学
11：10——12：10，高级微观经济学
“上课中”——金融工程建模。
完全不同于下幕主讲金融理论，上幕偏向实操，连电子教材都是直接进入各种实验工具的使用教学。
於丰蔚稳住错乱的神经，把视线焦点也聚集到老教授身上，从零开始。
很有挑战性。
教室里充斥着对知识点如饥似渴的目光，以及时不时埋头做笔记的圆脑袋。
这与廊道上目中无人的上幕人迥异。
「在你没有真正认识上幕之前，别拿那些流言来评判它。」他忽然想起鲜麒渊这句话。
原来他们嘲弄他人，是有资本的。
於丰蔚打开桌面的笔盒，拿出电子笔，跟着老教授的思路做笔记。
一个小时很快流逝，老教授在铃声响起那一秒止住话语，理了理衣服，转身朝学生们微微鞠一躬。
於丰蔚瞄着鲜麒渊的动作跟着起身，也深深朝老教授回鞠一躬。
没有任何辛苦了之类的话语，一切都只是无声的彼此尊重，哪怕只是传授一节课，也：
谢谢你成为我的学生。
谢谢你成为我的老师。
於丰蔚有些恍惚，盯着桌面的提示语：
金融工程建模课堂结束，计量经济学课程即将于20分钟后开启。
鲜麒渊侧身，“12点15分司机会来楼下接你。”
於丰蔚瞥了一眼他的桌面，正在关闭。
“一起吃午饭。”
鲜麒渊眼底凝了很多黑色，眼前淡淡神情的於丰蔚就像变了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他意识到了什么。
於丰蔚：“好。”
回复不尖锐，投过来的目光也没了要咬人的很劲儿。鲜麒渊幽深的眼神愈发凝重，但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
於丰蔚侧脸望向窗外，不同于从前门进入满眼的葱茏绿意，这里的的哥特式玻璃建筑周围全是醉光紫树，阳光下延绵不绝的浅紫，爬上了远处的山坡与天相接。
“请问可以坐这吗？”
於丰蔚回头，青年右手插兜，脸上漾着近人的笑，带出右侧浅浅的酒窝，生得俊俏。
因为没留意教室其他人，於丰蔚并不知道他刚刚有没有同上一堂课，“嗯。”
青年道谢，点击桌面开机，然后侧脸看向於丰蔚，并不带刺：“你就是新来的下幕人？”
这样的直白挑明身份像是不断强调层级关系，让人很不舒服。
“啊抱歉，我并没有恶意，这不过像是一种问候口头禅。”青年很诚恳。
口头禅可真特别，於丰蔚面无表情看他，“嗯。”
青年不以为意，继续友好道：“我叫谢佞。”
“於丰蔚。”
谢佞不顾他的冷脸，“一会儿课程全部结束我带你去逛一下学校怎么样？西门刚完工，从那边出校有很多餐厅，中午免费为尚艾学院的学生停供午餐。”
没等人回答，谢佞就去开启电子课堂。
於丰蔚看着他顿在点开课堂的手指，最后还是点开了，大四的课程。
眸色一沉，“好。”
谢佞上完一节课就离开了离开前不忘对於丰蔚说，“一会儿我在走廊等你。”
他走了没几步，於丰蔚起身，去上厕所。
走到门口，擦肩而过的学生都匆匆，也没有谁对他指指点点。
诡异得有点过分。
最后一节课结束，谢佞如约出现在教室走廊，於丰蔚看了一眼楼下站在车旁等候的司机，转身跟上了谢佞的步子。
午间校园广播放着轻缓的纯音乐，鲜麒渊坐在已经空无一人的投资学教室看着电脑界面。
手机振动来电，警卫。
“鲜少爷，於少爷已经跟着谢少爷从北门出校。”
“先跟着。”
鲜麒渊冰冷的视线再次投向电脑界面，是关于谢佞的详细调查资料，其中红色着重字体很突兀。
「对玩物有着不良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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