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剑开生莲

九华山，剑龙池旁，杨旭看着那约莫有五个人高的铸剑炉，将之前那蒙面女子之事一扫而空，开始认真观察起这庞然大物来。

        其实早些时日，杨旭每次来到这剑龙池旁边是，那铸剑炉内的炉火都是十分旺盛，仿佛里面有永远都烧不完的柴火，可是今日让人奇怪的是那铸剑炉内的炉火却是稍微减弱了几分，甚至可以说快要熄灭。

        以往自己站在这炉子周围三丈开外都能感受到一股炙热扑面而来，可是今日却是硬生生走进了两丈才感知到那股热流，放眼望去，巨大漆黑的炉口上方空气被蒸发的扭曲了起来，就仿佛隔着面镜子一般。

        “老酒鬼，这炉子是不是出问题了？怎么感觉火势没有上次强烈了，你这几日难道偷工减料，整天就知道嗑花生米？”杨旭眼神望着铸剑炉嘴里开口说道。

        远在大榕树下的老酒鬼，眼眸眯起，没有理会杨旭的调侃，兴许是某处瘙痒了伸手在背上挠了挠，然后也不擦手便抓起桌上的花生米吃了起来。

        铸剑炉脚边留有许多残剑，是一些祭炼的废品，杨旭走过去在众多残剑之中挑了一把，伸手舞了几下，感觉约莫还称手，便将之前所有的剑招都依次施展了一遍。

        老酒鬼曾经说过，这世间的剑招千奇百怪，但是法诀要门无非就那么几点，这刺字诀是最近老酒鬼传给自己的心法，练法也算是简单，只要拿剑便刺即可，但是中间有一点，这剑不能一层不变，老酒鬼给杨旭立了个规矩，那边是每刺出一千六百剑便要换一柄剑再刺，后一柄的剑重要超过之前那柄，换完剑后依旧是刺出一千六百剑，要求所用的时间和上柄一般无二。

        起先杨旭以为此事不难，至少比起那悬空倒挂练呼吸法门的方子要容易不少，可是在练过三柄剑之后他脸色就顿时苦了下来，随着出手的速度和力量都大幅度减少，更在最后连剑都拿不稳，更不要说施展剑招了，苦练许久也才撑过了不到六柄剑。

        老酒鬼一直躺着，看见杨旭最后连剑都拿不稳，脸色却是十分高兴，哈哈拍掌大笑，神色甚为讥讽。

        一见此杨旭顿时就忍不住了，再累都重新抓剑继续施展刺字诀，可是依旧是毫无力气，原本气势凌人的出剑，现在也变得软绵无力，杨旭见此嘴角轻笑也不再继续练下去，扔了剑来到大榕树下在老酒鬼身边坐下，径直给自己到了杯酒，一饮而尽顿时心旷神怡。

        老酒鬼见此破天荒的对着杨旭开口笑道：“怎么，你小子就这点耐心？”。

        杨旭拿起袖子擦了擦额头滚滚而下的汗珠，整理呼吸微微摇头开口说道：“如我之前那般软绵无力的练剑便是在侮辱剑，等我歇息片刻在练不迟”。

        老酒鬼听此神色古怪，看了杨旭许久然后方才回过头，目光迷茫嘴角呢喃道：“怎么感觉这话曾经好像有人对我说过？”。

        杨旭一听脸色一惊，看着老酒鬼说道：“老酒鬼，你记起来了？”他可知道自己面前这位是个不知酒为何物的失忆老头。

        老酒鬼轻轻摇头，神情苦恼表示他并没有想起来什么。杨旭见此心中唏嘘不已，自己眼前这老酒鬼恐怕以前也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从他那次对青山客楚朝南施展出的一剑便知，但是如此厉害的人物竟然也会被人暗算丧失记忆，落得如今这服不人不鬼的下场。

        不过好在记忆丢失可以找回来，但是命丢了可就找不回来了，江湖中人为的都是胸口一口不平气，要么拔刀而行，要么举杯相迎，其实要说如此得罪一个人并不是件难事，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本事越大的人恩怨便更难化解。

        老酒鬼这一身惊天的本事在这世间自然数一数二，恐怕和李凤歌楚朝南是同一等人，他们的仇家再怎么想最低也是个凡间天人，杨旭转头看向自顾自玩花生米的滑稽老头，突然第一次发现也许失忆对老酒鬼来说是件好事。

        他微笑地伸手将一根掉落在老酒鬼头顶的枯枝拎去，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下再次朝铸剑炉而去，心中想道：既然这辈子你是第一个教我练剑的人，不论你恢复记忆后还认不认我这个徒弟，将来所有的危难我杨旭，愿为你一肩担之！

        伸手拿起残剑，杨旭继续开始施展刺字诀，手中的剑招也随之不断变换，经过之前的磨炼，他已然从原先的六柄层次提升到了十柄，再然后二十柄。

        他没有问老酒鬼提升到多少柄才算合格他相信老酒鬼也不会说，他如此循环往复的连续出招只想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

        一剑！两剑！十剑！

        不知不觉杨旭全身已然通红，呼吸急促肩膀不住的颤抖，但是手中残剑却是依旧没有任何停滞，并且无论是从出剑的力度还是速度而言都没有丝毫衰落，反而还在逐渐增长的趋势。

        与此同时杨旭的呼吸速度也在由急促缓缓平静下来，仿佛每一个呼吸之间全身毛孔打开，一缕缕若有若无的气息无形之中遍布他周身三百六十道穴窍。

        杨旭眉头渐渐舒展缓缓闭眼，手中残剑此刻已经换了接近两百柄，舞动的剑招也形成了一道道剑影环绕在其周身。

        远在大榕树下的老酒鬼紧闭的眸子突然睁开，看向铸剑炉旁舞剑的杨旭，目光充满色彩甚至有些吃惊，仿佛看见了十分有趣的东西一般，不过稍后又再度闭眼重新躺回木椅之上。

        杨旭双眸紧闭，手中残剑连续舞出十几朵剑花，而他的腹部竟然有着一道道若有如无的紫金之气开始顺着他的呼吸法门游走其全身，随着他舞剑速度而提升，似乎是体内充盈无法满足那道紫金之气又开始侵入他舞动的剑花之中。

        他嘴唇轻抿眉头微皱，剑刃瞬间横空而斩，顿时一朵金莲剑气飘出随后是第二朵、第三朵，瞬间天地生莲！

        于此同时龙武峰上空无数黄鸟盘旋，剑龙池内群剑争鸣似要脱颖而出！随着时间流逝，铸剑炉脚边的残剑已经所剩不多，原先的一千多柄残剑也只剩下唯一的一柄插在铸剑炉炉口的中心。

        杨旭感觉到手心残剑消失却并没有睁开双眼，而是伸手朝后一抓，骤然间剑龙池内群剑猛颤，铸剑炉之上的那柄残剑骤然飞出落入其掌心，感觉到手中有剑，他眉头渐渐舒缓，抓住剑柄侧身朝虚空一斩。

        霎时间炉火寂灭、金莲破碎、黄鸟飘散、群剑暗首。

        一刻钟之后，一个身影立定在无数残剑中央，少年紧闭的双眸缓缓睁了开来。

        九华山紫气东来阁，已有快三甲子的当代掌教陆升象第一次放下了手中的经书，飞出阁楼之外目光看向那青白弥虹交接之处，轻抚白须神情动容！

        与此同时上清宫外，龙虎山当代首席大真人张道尊，时隔百年后重返天师府，只不过在其即将踏入山门的那一刻，却是突然撤回了半步，单掌合十转身朝着远方某处微笑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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