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王八鱼

阿布一路小跑，转过巷子来到当日上学的简陋院子，抬眼望去，正看见短发少年吕梁被众人围在中央，手里提着一条约莫有男子手臂长的白色大鱼，而白脸公子哥小白正蹲在一旁手里拿着竹竿细细戳着那不停抖动的鳞尾，神色也颇为好奇。

        吕梁看见阿布正朝这边走来，便从众人包围圈里冲了出来了，来到少年面前，笑嘻嘻地将自己的战利品拱了出来笑着说道：“哈哈！阿布瞧见没！这条王八鱼估计都快成精了，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鳞尾，还有你看它这头顶凸起的两块，像不像那传说中的龙角？”。

        少年阿布眉头微皱，这事恐怕还要从那日三人一起去和花酒说起，当晚自己和梁子路过那青河的时候，本想洗把脸清醒清醒，吕梁倒好，洗完脸后又将自己身上的铜板给拿了出来，正想要擦去其上的淤泥，不料河水里突然冒出一个黑色物体竟然一口，将吕梁手中的铜板全都卷走，所以那晚二人才只能求着小白垫付着。

        当时二位少年郎却是惊呆了，这青河水中几时出现过这么大的鱼？以往能钓出一条巴掌大小便算得上是老天爷赐福了，阿布对此也只能无奈一笑，不过短发少年吕梁却是勃然大怒，要不是被阿布死死拉住都要跳进河里找那条大鱼拼命了。

        阿布目光注视在这条梁子口中叫喊的王八鱼，其实与一般的鲤鱼样貌无二，只是这鳞尾未免大的有些过分，除此之外那眼珠之上有两块鱼鳞凸起，像极了犄角。

        “我说梁子，你这莫不是把咱们的青河龙王给钓出来了吧，哈哈！”阿布咧着打趣开口说道。

        “龙王？哪里来的龙王！哼！老子管他什么龙王不龙王的，拿了我的钱就是到了砧板上我也得掏出来，嘿嘿！”短发少年话毕笑着伸出手掌在那鱼肚子上拍了拍，震的那鱼儿浑身颤抖挣扎。

        “这青河如此之大，你怎么知道这条鱼便是偷你钱的那条？”一旁的公子哥小白突然双手抱胸开口说道。

        吕梁听此，嘿嘿直笑，随后开口说道：“今日我蹲在那青河边许久，先后换了不同的诱饵，它均不上钩，等老子换了铜板它就按耐不住飞出水面，不是它还能是谁！”。

        此话一出，阿布脸色也有些奇怪，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爱钱的鱼，他缓缓伸出手朝着那鱼肚上面轻轻戳了戳，惹得那鱼儿上蹿下跳不断挣扎。

        公子哥小白却是冷冷瞥了眼那怪鱼的眼珠，随后转身离去。

        、                                                        而不知为何在小白离去之后，那大鱼显得更为暴躁不安，竟然开始疯狂的扭动身躯，挣扎着想要脱离短发少年的掌控。

        “哟呵！你这王八鱼，还敢给我瞎闹腾，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哼！阿布啊，等会过来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嘿嘿！“吕梁对着阿布笑着说完，随后又用手掌拍了几下那漂白的鱼肚子，乐呵呵地转身离去。

        少年见此顿时无奈摇头一笑，缓缓跟了上去，心中却是想着这梁子虽然像个市井无赖，但是厨房的手艺那可是真没话说，便是当初先生和姑姑吃了都是称赞不已。

        二人来到绕过巷角来到一间破院子门口，吕梁招呼着阿布坐下，随后便拎着大鱼来到一旁的厨房之内，不过多时便从里面传来磨刀霍霍的声音。

        院内种有一株桃树，听说是吕梁母亲知道自己孩儿爱吃桃子，特意种下的，只不过后来梁子娘得病去世，父亲也为了花钱给娘亲治病落得个病根，最后也撒手人寰。

        虽然面对着双亲的离去，但是小吕梁却是并没有哭泣，反而是沉默不语每日只是双手抱膝蹲在墙角日日看着那颗娘亲手种下的桃树，再也开口说过话，直到自己和小白的出现。

        阿布坐在那颗如今已经颇具规模的桃树下，伸手轻轻抚摸着那粗糙干涸的树皮。

        “这地上为什么有这么多烂掉的桃子？梁子那伙也太浪费了”公子哥小白却是不知何时出现在少年身旁，皱着眉开口问道。

        阿布缓缓伸手指了指那掉落地上已经腐烂的桃果，轻声开口说道：“这桃树是当年梁子娘亲手为他种下的，他哪里舍得吃？不过后来他娘却是走的早，梁子自小便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在这间院子内，每日蹲在那角落里沉默不语，其实并不是得了什么闭口之证，而是看着那桃树凋零，等着那桃果什么时候掉光了，这小子恐怕就真的要跳那青河了，唉！”。

        公子哥小白顿时低着头沉默不语。

        少年轻轻拭去头顶的枯叶突然发问说道：“诶，你说像梁子这人，将来能找到媳妇吗？”。

        此话一出，公子哥便白了其一眼，然后开口说道：“找不到媳妇又能如何，难道你有钱能帮他讨一个？”。

        “我这不是为兄弟着急吗？这小子那日醉酒时可是和我交代了，他想着将来做那仗剑天涯的江湖游侠，学着那什么剑仙李禹一般，一剑东来惊龙宫，然后少年成名时佳人相伴，嘿嘿，有趣的紧，”少年突然轻声开口说道。

        “痴心妄想”公子哥毫无犹豫地冷哼嘲讽道。

        “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梁子的，他知道自己的梦想是做个游侠，可是我呢，心中白茫茫地一片，不知为何来到这青牛镇，也不知为何叫了那毫不相识的女子做了姑姑，呵呵，自然更别提自己的娘亲是谁了”少年微笑开口说道，目光怔怔看着那地面上的桃果。

        小白听此又想嘲讽对方几句，不过却是瞥见了少年略带忧伤的神情，刚到嘴里的话却又咽了回去。

        “诶，小白你是外面见过大场面的人，和我们不同，你和我说说，这是世间真有龙宫这种神鬼之说的东西吗？”少年喃喃自语开口问道。

        “信则有，不信则无”公子哥抬头看着那正在厨房里忙活的身影，眉头微皱。

        “那我到时信还是不信呢？”少年继续问道只不过声音却是越来越小了。

        “你最好别信”公子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随后转头朝少年看去，只见对方已经低着头靠在桃树上悄悄睡去，他无奈一笑，随后缓缓起身走向那正在厨房忙碌地身影。

        “哟呵！稀客啊！没想到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也会来到这穷乡僻壤，嘿嘿！阿布呢？叫他赶紧去把那坛老酒取出来，我这边锅已经刷好了你们在外面等着便是”短发少年头上蒙着白布巾手里忙活着笑着说道。

        “阿布睡着了，那酒放在哪里，我去取来便是”小白开口说道。

        “这小子大白天都能睡着！那行，酒就埋在那桃树底下你去挖出来便可”短发少年旋即开口说道。

        公子哥小白听罢后正准备出门，不过却是在那养鱼的大缸处停留少许，目光瞥了眼那正在缸内拼命游动想要冲出缸外的大鱼，脸色无奈一叹轻声呢喃道：“唉，堂堂的一河之主也能落得此番下场，且先放你一马，今后尔等好自为之吧”话毕秀袍一挥，顿时只见那鱼缸之内水花翻涌，不多时那大鱼便消失不见，从那大缸底部重新游出一条体型相似的鱼儿，只不过那眼珠之上光滑平坦并没有凸起的犄角。

        与此同时，青牛镇内的青河之上，一条鱼儿晃动着鳞尾冲入水面，随着其不断游动那头顶之上的两点凸起开始不断壮大，最后破出皮肤，形成两对绚烂地犄角，与此同时其巨大的尾部鳞片也开始脱落，一道青色的皮肤从其内显露而出，四条爪子便从其内伸了出来，而那原本的鱼头也变成了狰狞地龙首，竟然是一条身长不到三丈的小蛟龙。

        那蛟龙游到中途，却是微微停住身子回头看了眼那岸上的某处，随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一声嗷叫又转身朝着河底更深处游去，那里直通大海的尽头。

        院落内，桃树下，三人席地而坐，中间架起一口热锅，其内炖着巨大的鱼头。

        短发少年脸色怪异，用手中筷子拨弄着那硕大的鱼头，眉头微皱道：“阿布，我怎么感觉这鱼不太对劲啊，不像是我之前钓的那一条啊”。

        “诶？我看看，咦？好像没了你之前说的两个犄角！”少年阿布脸色迥异道，同时将口中的鱼刺给吐了出来。

        “快吃吧，有犄角也早就化了，两个傻子！”公子哥小白却是嘲讽着说道，给自己到了碗烈酒，细细品了起来。

        ”这个小白说的也对，有犄角也早就化了，哪里能看的见，不过没瞧出来，你小子做的这鱼头还真不错”少年阿布乐呵呵笑着说道，用筷子夹起一块肥美的鱼肉轻轻吹了口气然后塞入口中。

        短发少年顿时得意一笑道：“那是当然，我吕梁是谁啊，便是老先生都是拍手叫好，今日你们有口福了！哈哈！快吃，这死王八鱼可终于栽在老子手里了”短发少年哈哈大笑，狠狠咬了口鱼肉仿佛当日被其吞掉的铜板此刻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少年阿布听到吕梁的抱怨后，微微有筷子指了指对方，摇头苦笑，随后将那一坛酒去掉红纸，然后为着三人倒满酒碗，开口笑着说道：“哈哈！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我们干了！”。

        三人相视一笑，举碗相碰，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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