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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六十三章


“光特别吸引你?”

        “我该怎么理解这句话?”

        日向问这话时加重了语气,眼睛紧紧盯着木兔看,他举起双臂站到浅川光身前,像乌鸦在对走错巢穴的猫头鹰提起警戒。

        “什么理解?”木兔歪了歪头。

        日向这戒备的举动让木兔笑容的弧度加深,从旁人的角度来看,那无庸置疑是开心,木兔微微挺起胸膛张开双臂:“是要拥抱吗?”

        “咦?不、不是。”

        对于木兔离题的反应,日向有些无措,想必木兔没有搞懂他问的问题,他偏过头看向另一位枭谷的人,那人敏锐地察觉他的视线。

        “木兔桑说的吸引不是你想的那种。”

        赤苇二话不说上前说明,要是再让木兔桑说出更多,对话恐怕会变得麻烦,他顿了顿接着说:“木兔桑,该准备下一场比赛了。”

        他的说明还真简明扼要却又保留态度,日向一脸若有所思,他没回头看浅川光,而是抬头盯着赤苇和木兔,嘴角抿成了へ字形。

        “赤苇––他想的是哪种?我不知道阿?”木兔环抱双臂沉吟了起来,一旁的赤苇皱起眉,看来现况比想像中还要棘手。

        赤苇暗自心想,首先,木兔桑所说的吸引,这是连他自己也想不透的,说的夸张点,这种“莫名被她吸引”的话说出来只会被怀疑吧。

        不自觉看向她,他表情略表犹豫。

        浅川光为了打破尴尬,咳了两声之后说:“吸引这种事我想木兔桑只是”她凝视着木兔,放下水瓶,手朝体育馆比了一周。

        “因为这里的女经理太少了!”

        语气异常肯定,只是表情僵硬了些,她是清楚木兔并不在意有没有女经理,但此时此刻,也只能找这种荒唐的理由搪塞他们。

        “嗬––有道理!!”

        真意外,没想到木兔理解的这么爽快,浅川光并不认为这代表他笨,被特殊的能力吸引这种事,再有条理的人都难去理解,所以––

        选择简单理解的人反而聪明。

        她往日向看去,看见他歪着脑袋在思考,很好,就快点顺着这说法吧,避免没完没了,日向投来强烈的怀疑眼神,他喃了喃:

        “虽然这说法有点道理,但是,枭谷的女经理那么多”日向瞅着她,好似想起什么,他得出了答案:“原来如此。”

        看日向这副表情,铁定是明白木兔是因为她的特殊能力才被吸引,这是好的转机,她看了看墙上的钟,开口催促道:

        “先继续准备下一场比赛吧!”

        抬头时注意到赤苇的视线,浅川光迅速别过头,脸上带着尴尬的微笑,没想到他竟然没有开口吐槽这番话,连她都大感意外。

        “木兔桑,下一场要对战生川,走吧。”赤苇直截了当地顺着她的话,他看向日向,有些不解他刚才说出的“原来如此”是什么意思。

        “哦!这次我绝不让他们发球得分!”露出笑容的木兔眼里闪烁精光,他伸出手揉了揉日向的头继续说:“期待你们的速攻阿!日向!”

        “嗯!一定会练成的!”

        日向回答的很俐落,方才“吸引”的问题已被抛在脑后,此刻的他燃起了干劲,满脑子只想着要快点和影山练成新的速攻。

        赤苇率先迈步离开,无论日向那句话意味着什么,他绝不相信木兔会被吸引是因为女经理太少,不过,现在也没时间顾虑这些。

        他回头瞥了眼浅川光,日向似乎在问她什么,她的反应只是连连点头,脸上还挂着苦笑,赤苇怔愣几秒––又被她吸引目光了。

        到底是为什么?赤苇微微垂下眼,面上的表情平静,内心却乱糟糟的,忍不住对正在热身的木兔问道:“木兔桑,你刚才对她说的“吸引”难不成,是喜欢的意思?”

        “喜欢!?”木兔瞪大了眼。

        赤苇陷入沉默,问题问的不太对。

        “喜欢?”木兔皱起眉,指端抵着下巴喃喃自语:“总感觉不是那样又好像是那样?但是浅川说是女经理的问题嗬––!!”

        “原来如此!赤苇––我喜欢她阿!”

        糟糕,来不及对问题踩刹车,问错问题实在太大意,赤苇感到懊悔,对于木兔的观察又多了一项,那便是––会试着代入他人提出的不肯定句。

        “木兔桑,我想那并不是喜欢。”赤苇不带感情平淡地叙述,试图挽救失误,然而只见木兔双手捂着脸,表情害羞地偷偷看向她––

        像个暗恋他人的青春少女。

        完蛋。眼看比赛要开始了,赤苇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事态会多严重,说不定木兔桑会因为她没认真看这边,消极模式比平时还早开––

        “那我不能输给日向对吧?“

        沉稳的嗓音让赤苇微怔,平日带点傻气的微笑变了样,此刻的木兔眼神认真,丝毫不带刚才暗恋少女的气息,他眯细了眼眸。

        “赤苇––走吧,目标是零败绩。”

        转身走向球场的木兔比平时还有气势,赤苇面露惊讶,仿佛看见正在扣球时的木兔桑,他稍微思考了下,视线瞥向浅川光,或许––

        事态并不会严重,而是变好。

        窝在球场边的孤爪研磨从刚才就一直观察着他们四人,没能听清他们在谈什么,直觉上猜测一定和她有关,他眯细了眼睛––

        皮筋到底该何时还她?

        孤爪把手伸进口袋,碰了碰口袋里的皮筋,说起来也挺微妙,愈不想去在意,反而愈是去在意,目光悄悄瞟向她,犹豫极了。

        黑尾见他犹豫地抬头又低头,眼睛明显写着想去和浅川光搭话,他抱起胳膊,嗓音柔柔地说:“我说––研磨阿,想搭话就去呀。”

        “不要。”研磨低着头回答。

        黑尾走来蹲在他身旁,小声地笑着说:“但是研磨很在意她不是吗?上次集训之后––我看你时不时就拿那条皮筋绑头发呢。”

        被戳穿心思的孤爪微微瞪大眼睛,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他撇开头,带点黑的金发挡住了他错愕的神情,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不再继续对研磨开玩笑,反倒有些意外研磨的反应会是如此,对她的在意居然出现了反抗心理,不过也并不奇怪––

        黑尾想了想浅川光这人,嘛,稚气未脱?摆了摆头,视线找到了她,他扬起嘴角,总感觉––研磨似乎为她保留了什么秘密。

        “研磨,你不会是喜”

        “没有。”

        “我还没有说完。”

        “没有。”

        此时另一头,因为刚才的谈话太久,浅川光手上的水壶太晚拿给乌野几人,影山毫不留情地走来碎念她,她只能摆出一张苦瓜脸。

        “影山!我不准你这样欺负光。”

        日向目光颤颤地挡在影山面前,明显是害怕影山发火,却又想为她说几句公道话,他紧抿着唇:“光是被别人的搭话,又不是偷懒!”

        “啊?那不就是偷懒?”

        喝了几口水的影山低头俯视日向,为什么这家伙总说他在欺负她,影山偏头把视线落在浅川光身上,她正慌忙地到处递水瓶。

        影山想了想,或许是因为之前被她瞒过托球的事,所以对于她的偷懒会特别去注意––

        可她其实也不算偷懒,那时候训练,她为自己抛球花费许多时间,影山没有理会眼前拼命说话的日向,目光瞟向她束起的马尾。

        她始终没有剪头发。

        那天明明对她说过短头发比较适合,影山沉思了一会,摒除杂念,转头朝日向说:“晚点的自主练习你要和我一起快点练成速攻。”

        “练习是当然的”在拼命说话时,注意到影山看向浅川光,日向微微蹙眉,这次没被速攻的事转移注意力,颇为直接地开口:

        “影山,你喜不喜欢光?”

        影山面色波澜不惊,低垂视线盯着他,喜不喜欢她?他紧锁眉头,仿佛在面对难解的考题,脑中一片空白,困惑打结成一团。

        并不是认为自己真的喜欢浅川光,而是在思考,人与人之间的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还有日向为什么要这么问?

        影山环视体育馆一圈后回答:“不知道,要比赛了,与其问没意义的问题,不如加把劲在球场上做好你诱饵的工作,boke。”

        毫无疑问,他在避开这话题,日向看了看手掌心,不再多问,眼下确实有更重要的事,他看向浅川光,她朝自己微笑––

        日向重振了精神:“好–!上场吧!”

        在两人身后,月岛萤把他们两人方才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淡淡地看向正在整理纪录表的浅川光,真不明白她哪里吸引人––

        她和日向相似,在某些时候会特别的直率热情,月岛萤回想起那天,浅川光跑来拜托他教导排球笨蛋课业时,每节下课都来鞠躬。

        态度积极的令他烦躁。

        光是她能力出众这点,就让他看不惯,并不是嫉妒她,而是认为像她这样才能优异的人跑来当男排经理,不但没抱持偏见还努力着她所追求的热爱––

        看着她,骨子里会感到厌烦。

        月岛紧锁着眉头,最让他烦躁的,是她那藏匿在细节的温柔,被排球打到手时,只有她注意到并且拿冰敷袋给他,也不知道从何时被她发现自己喜欢草莓蛋糕。

        想起前几日浅川光提着草莓蛋糕的土产,带着一如往常的微笑:“月岛桑,这给你!”

        “那什么?”

        她直截了当地回答:“你喜欢的草莓蛋糕。”

        明明只是社团活动,明明只是经理,何必对每件事和每个社团成员那么用心,月岛萤非常不解她这人的脑袋在想什么。

        看了看球场,该上场比赛了,想从背包拿出毛巾擦汗,却看见她送的御守,月岛萤闭起眼轻叹口气,从没这么烦闷过,她和日向搭在一起,简直是恶梦。

        耳旁传来柔声:“月岛桑不舒服吗?”

        不知何时,浅川光站到了他身旁。

        月岛无言地摇了摇头,懒得拿毛巾擦汗,扭头就往球场走去,走了几步后他停下脚步,转身直直地看着浅川光,她面露担忧。

        就是这样,才一堆人喜欢她吧。

        原本想嘲弄地对她说些什么,可意外的,话堵在嘴边,或许是因为她的表情,显然透露着真诚想关心自己的想法,撇开目光––

        他淡淡地开口:“我没不舒服。”

        浅川光点了点头没再多问,时间流逝飞快,很快就到了晚上,乌野今日彻底惨败,摸索新招式果真不容易,目前为止没有成功过。

        乌野其中几人躺在森然限定的绿坡道休息,庆幸晚上比白天凉爽许多,他们满身是汗,嗓音无力还喘着气:“彻底惨败––”

        “我倒觉得输的很过瘾。”

        “自乌养总教练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冲刺爬坡这么多次了”

        田中的话让大地怔愣一下,“阿”的一声,坐起身打算找乌养教练借ipad检讨同步攻击的影片,田中和菅原一听,也连连表示同意。

        想起白天比赛时跳发的失误,旭面露严肃地站起身,隐约透着王牌的气势,回忆日向那时的眼神,他张了张嘴:“我去练发球。”

        听见旭的话,山口忠抿了抿唇,场上的所有人都在努力着,他们在时间的长轴奔跑,自己虽不如他们熟练,但绝不愿停滞原地。

        他轻声地低喃:“得练习才行。”

        乌鸦们找到了啃食的目标,月色掩盖不住乌鸦群的干劲,躲进云层,恍惚中,绿坡道的风和少年们认真的眼神成了月亮的夏天。

        “阿月!我现在要练发球,阿月你”

        “我要洗澡睡觉了。”

        眼看山口忠继续问话,月岛能理解山口想追寻进步,回避一些会伤到他的话,他平静地叙述:“练习我已经练到受不了的程度了”

        “不是埋头苦练就会进步对吧?”

        理性的话让山口妥协不再追问,月岛萤独自离开体育馆,才刚走几步,就看见正抱着画本闲晃的浅川光,两人目光碰撞––

        “月岛桑,昨晚提的耳机借我好吗?”浅川光看向他,随即举起画本咧嘴一笑:“我习惯边画图边听音乐,可惜没带到自己的耳机。”

        “我放在房间。”

        回答她的语气有些冷淡,或许是因为看见浅川光和其他人一样奔赴热爱,心里头有些迁怒她,月岛萤没有停下脚步,朝她说:

        “要借就跟上。”

        视线落在她的笑脸,她恰巧抬起头,目光和他对个正着,月岛皱起眉头问道:“妳不去帮忙日向?”

        她摇了摇头:“谷地桑在帮忙了。”

        回忆起那天日向和影山的吵架,谷地对此一定很在意,与其解释不如让她亲自确认,浅川光心情愉悦地朝月岛说了句:

        “能有谷地桑这么可爱的经理真好。”

        月岛萤嗤笑一声:“呵–妳不嫉妒吗?”

        “噗哧––”

        她的笑声显然回答了这问题,月岛萤感觉自己的嘲讽碰上她,等于把石头砸在枕头上毫无痛痒,他不再持续使出嘲讽。

        相处下来,月岛很清楚浅川光并不常黏在日向身边,就连午间时段偶尔都能看到她独自走上天台,自得其乐的一个人在那画图。

        月岛低垂眼眸,忍不住开口问:“妳画了那么多张图,那些以后都用不着吧。”

        就像努力排球这件事一样,无论是那些画还是社团活动,最终都只会成为面试时,履历表上的其中一句带过的话。

        “是用不着呀,但是,还是想画。”

        唉––她发出感叹声,月岛萤把目光瞥向她,现在她的这份笑容有些难形容,她说出口的语气比平时低沉:“如果从小学开始画,那么画到将来二十五岁时,要是去面试”

        “就得把十六年,缩成三十分钟。”

        画作总数量约莫上万张,不过,设计作品集这种东西,说到底,面试官也没时间看那么多,必须割舍再割舍,精挑细选的,在面试通过的那刻不得不在心中嘶吼着––

        看哪,这三十分钟

        是她的十六年

        脑中浮现日向翔阳的身影,对不起,她在心中如此低语着,雪之丘初中比赛的比赛和她的面试一样短暂,没能在他失落的那刻给予一个拥抱,对不起,她这么想着。

        月岛萤没有回话,她这语气仿佛真的经历过一样,声音透露着感慨,浅川光接着说:“面试官不会在意图画的含义,只会问排版要花多久的时间,很无聊吧”

        “尽管现实无趣,我依然爱画图。”

        月岛萤停下脚步,这种时候应该反驳她的热情才对,可是今天的他有些反常,想起为排球奉献热爱的哥哥,付出爱,却被爱所伤,这种时候该说些什么才好––

        话卡在嘴边,就像月色被云掩盖。

        “嘛,月岛桑会思考这些,的确是比其他人成熟许多但也迷茫许多。”

        月岛萤不置可否,送她一个臭脸。

        月色的光映在她脸上,笑容显得比平时温和,如果她不开口,外貌上倒是挺吸引人,想起她白天的胡言乱语,月岛萤窃笑一声:“我确实比妳成熟。”

        然而,她没有反驳,只是微笑。

        这种反应让他有些失措,耳尖尴尬地泛着淡红,月岛撇开了头,她不像日向会气的跳起来,也不像影山会炸毛,只是笑着包容––

        这点,倒还算成熟。

        夜晚的凉风徐徐吹来,森然高中的走廊没有打灯,两人经过第三体育馆,里面传来球鞋摩擦的“吱吱”声,入口处出现三道人影––

        “那边那个––!乌野的––戴眼镜的!能不能来帮我们拦网?”黑尾朝月岛招了招手,看见浅川光跟在他旁边,手上还抱着画本––

        他咧嘴一笑:“店员桑也在阿。”

        月岛和浅川互视一眼,意外地有默契,两人微微弯腰表达客气,月岛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啊,我已经结束练习了,恕我告辞。”

        “什么!?”

        “没人拦网,我们练习扣球也没意义呀!拜托啦!”

        正要回答木兔,月岛就听见浅川光笑了几声,转头望着她,只见她像在诉说秘密般,小声地对他说:“月岛桑,你这种节能省电的发话真的好有趣阿。”

        闻声后,月岛径直地走向第三体育馆,手指着发愣的浅川光,朝满脸疑惑的黑尾、木兔、赤苇三人,豪不拖泥带水地说了句:

        “她说要帮你们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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