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轻易

华晏清这话说的漂亮。

        守卫对她顿时心生敬佩，“大夫请，我送您过去。”

        城内非常安静，现在天已经蒙蒙黑，街上只有路边坐着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见有人来，视线都望了过去。

        “大人吩咐了，若是别处有大夫来，会专门提供住宿的地方。”

        “这几日还有其他大夫来吗？”

        守卫摇了摇头，“您是第一个。”

        华晏清也松了口气，就算她医术再高超，就算能治好，她也不想让大宝和大丫染上病。

        “就是这了。”守卫将华晏清引到个驿馆内。

        华晏清正好奇着京城派来的大臣是谁，一抬头，正和华祁昇的视线对上。

        “你是？”

        “回大人，这是从荆州来的大夫。”

        华晏清脸上蒙着绢布，即使是两张脸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但只露出个眼睛，华祁昇心里觉得熟悉，但也没有一下子认出来。

        华晏清愣了下，仅仅是一瞬就恢复如常，将两个小孩从马车上抱下来。

        “娘亲……”

        大丫被这死气沉沉的滨州城弄得有些害怕，脸上蒙着绢布也有些不适应，扯着华晏清的衣袖，都快哭了出来。

        “别害怕。”华晏清道，将大丫给抱在怀中，向对面的华祁昇行了一礼，“见过大人。”

        带着两个孩子来疫区的女大夫，的确显得有些奇怪。

        华晏清知道华祁昇这人多疑，她只能让自己看起来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华祁昇淡淡应了声，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憔悴，叫来侍女，道：“将这两个孩子安顿好，这位大夫跟我过来。”

        “娘亲。”

        大丫抓着华晏清的衣裳，含着泪摇了摇头。

        华晏清轻声安抚道：“别害怕，娘亲是去做好事，是要救人性命的，忘了娘亲是怎么说的？”

        她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让大丫都愣了一下，还是不敢在华晏清面前闹，松开手从她怀中跳下去，牵起大宝的手。

        “患病的人已经控制在一个地方，只是滨州城还没封城之前，不少大夫都跑了，现在病人越来越多，我从京城带来的人手也不够用。”

        “能根治的法子要是找不出来，大夫来的再多也是没用。”

        华祁昇也拿出绢布罩在脸上，带着华晏清往另一处地方走。

        “大人。”华晏清忍不住开口，“这绢布也不一定能完全将病给防住，您……不如在驿馆留着？若是您也染上了，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无妨。”

        华祁昇摇了摇头。

        “我有分寸。”

        城内一处客栈被改成了收容病人的场所，华晏清很快被安排进了一件屋子，里面一共躺着五六个病人，病情应该不算太重。

        都还有意识。

        华祁昇也跟了上来。

        华晏清给离她最近的一人把脉。

        那大娘抚着心口，惶恐道：“大夫，我这病究竟能不能好啊，我儿子孙子他们都在家里等我呢，让我在这地方跟这些人一起，我岂不是病得更厉害。”

        伴随着她的话音，另外几人都在咳嗽着。

        华晏清安抚道：“这地方一共就这么大，总不好为了你专门再整一个房间，你放心，有我在，你很快就能痊愈。”

        “躺好吧。”华晏清拿出针石。

        “这……要拿针扎我啊。”大娘吓了一跳，想要避开，肩膀却被华晏清给死死按住。

        华晏清道：“你若是别配合，你这病就别想好了，你气息不均，明显是气喘不上来，一说话心口也会刺痛，虽然看着没什么事，但和这屋内的其他人病情一样严重。”

        “放你回去，你将病传染给你一家老小，全爱人都得死。”

        大娘不说话了，老老实实躺好让华晏清扎。

        华晏清现在已经孰能生巧，手中动作很快，下手很稳。

        华祁昇就一直在看着，视线落在华晏清眼睛上。

        总感觉有点熟悉，像是在哪见过一般。

        这一屋子的五个人都交给了华晏清，她给每个人都施完针，有写了一副药方，幸好这打杂的侍女小厮多，要不然她又要施针，又要盯着熬药，人都要累死了。

        ……

        与此同时，远山县。

        陈家。

        “这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三姨娘抱怨了声，关上窗子，“听说阿清大夫回亲戚家安顿两个小孩，今日下这么大的雨，恐怕回不来了。”

        阿柳看着窗外，若有所思道：“回不来好啊，我希望她永远都别回来。”

        三姨娘闻言叹了口气。

        “不好了，不好了！”

        院子外突然响起喊声。

        “老爷去了！”

        三姨娘一怔，向阿柳道：“你在这留着，我出去看看。”

        陈老爷死的消息一下子传开，听说他就躺在床上，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断气了，身上全都是红色的淤血，看上去向中了什么毒，可是仵作根本就查不出来。

        三姨娘看着这陈家众人在争执陈老爷留下的那些财产，蓦地想起了华晏清曾经问过她的一句话。

        “若是陈老爷去了，你有什么打算？”

        来不及多想是巧合还是什么，三姨娘跑了回去，将值得拿走的东西全都戴上，拿起一把伞，道：“阿柳，那个姓陈的死了，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真死了……”

        阿柳身子一颤，抓住三姨娘的肩膀。

        “我能走了，我能走了！”

        三姨娘将她搂在怀里，道：“你先跟我走，我家离你家也不远，你若是怕你们村子那些人闲言碎语，就跟我回家，想留多长时间就留多长时间。”

        “姨娘……”

        阿柳有些哽咽，忙点了点头。

        “我跟姨娘走，我跟姨娘走。”

        她本来就是被陈老爷强行弄来陈家的，之前一直忍耐着，就是怕逃跑之后家人会被报复，现在陈老爷终于死了。

        路上阿柳想想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道：“只是那姓陈的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呢？他那个病，不是阿清大夫说能治好吗？”

        三姨娘面色微变，没有接话。

        阿柳又道：“而且阿清大夫医术高超，那么轻易就将我的病给治好了，姓陈的平时身体也不差，怎么会……”

        她似乎也是想到了什么，禁了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懂医术的，救人容易，杀人自然更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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