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善恶

天色将明。

        此刻，由于姜影落和辜欢在这座踏上呆了太久太久，姜影落已然不是那个击杀排行榜的榜一了。辜欢是不想冲这个榜的，但她吃不定姜影落要不要冲，终究还是问了一句：“姜姐姐，你这个榜一没了，要紧吗？”

        姜影落像是浑然无所谓：“这个榜，本来就是饮花和刃顷该得的榜一。”

        饮花擅长远程群攻，很容易给自己找到一个安全的位置进行收割；至于刃顷，那就更不用说了，这个“月黑风高夜”简直就是为刃顷量身打造的模式。纵然已经为湘音和饮花进行了模式平衡调整，可是那些调整终究还是杯水车薪，没能从根本上解决职业机制不同的问题。

        而此刻，榜单前三的名字已经刷新成了：

        第一名：繁华戏

        第二名：偏偏

        第三名：九下沼泽

        好嘛，都是老熟人了。

        九下沼泽就不用多说了，虽然他的血条和没有一样，但是就因为他的血条极少，他对自身的安全把控反而是超乎常人的。

        但是和九下沼泽接触下来，辜欢不觉得他是个嗜杀之人。所以，辜欢略有点奇怪时，九下沼泽正好还给她发来了消息：“你在圣都哪里？方便来接一下我吗？”

        辜欢把信息共享给了姜影落，问他怎么回事。

        那头沉默了一下，说他只是防守反击，不知道她们信不信。

        姜影落忍不住笑了：“你在和鼎鼎有名的‘三刹鬼’谈使命感和正义感吗？”

        九下沼泽抹了抹嘴角的血，露出了“月黑风高夜”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只要你们还愿意带我打本，你让我杀到榜一或者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都行。”

        姜影落和辜欢对视了一眼，最终由姜影落去接应九下沼泽，而辜欢留在原地。

        其实这是个挺冒险的决定，也就是说一旦姜影落遇到什么意外回不来，辜欢想自己从塔顶下去，难如登天。但辜欢好像全然已经把这个风险忘记了，就是叮嘱姜影落早去早回。

        而她自己，则继续盯着排行榜那前面两个名字，微微愣神。

        偏偏，也就是她在新手村碰到的“翩翩”，那前世的大判官的负心汉的对象。看着他们的情侣昵称，辜欢心想，原来从那么早开始，他们就已经在一起了吗。

        这位“偏偏”是个锋势，能爬到第二也非简单之辈。

        前世纵然他害死翩翩的流言蜚语不断，但是他还是依靠实力顺顺利利地撑过三年，估计到最后的评分并不算太低，甚至分配到塔尖区也是有可能的。

        至于这个繁华戏……

        是的，他是个刃顷。

        很难缠，很难缠的刃顷。

        这个繁华戏前世三翻四次地在大部队追杀姜影落的时候偷袭姜影落，却不是为了传说中赫赫有名的“九美牌”。用他的话来说，只是为了，好玩。

        哪怕姜影落甚至……曾经帮过他的团队。

        你们都杀不掉的人，我就想尝试能不能杀掉。

        你不是榜一吗，我要杀的就是榜一。

        你是神，我就弑神。

        我依靠把神杀掉来成神，你奈我何？

        没有杀掉，那她本来就是榜一嘛，杀不掉也很正常呀，我逃出来就是我的本事了。

        他通常一击不成就撤退，永远不会过多恋战，曾经放言若是姜影落承认他为“亭曈第一人”并做他的对象，就转杀为助，帮姜影落去驱赶追杀她的人。

        而姜影落，从头到尾没有回复过一句话。

        也有不平者想为姜影落出头，奈何只要实名的不久后就会被繁华戏杀掉，没杀掉一人，他就在论坛上肆意宣扬，甚至频繁艾特姜影落。所以，到最后，人们不得已面对此事三缄其口，繁华戏就因此更加得意。

        一直到姜影落登出游戏，他反而从此销声匿迹，像是改邪归正一般，好好打游戏了。也不会滥杀无辜了，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从前对姜影落过于“情根深种”，现在已经理智了很多，学会好好和大家一起打游戏了。最可恶的是，他的技术竟然真的在第一梯队，各个大公会争抢着要他，最后他成为了一个判官，称号“改弦更张”。

        讽刺至极。

        一个好人做错一件事，就是大恶人；一个大恶人做对一件事，他就从此“有救”起来。

        辜欢深呼吸了好几下，忍住自己此刻去和他硬碰硬打一场的冲动。

        繁华戏不仅嗜杀，对榜一有执念，而且关键就是保命手段特别多，也在前期不加公会，行踪缥缈不定。一旦被他盯上，就有种“死神来了”的感觉。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有可能是任务做得好好的时候，有可能是刚出副本的时候，就有可能被他盯上，被他袭击。

        其实，被追杀最可怕的就是这种无时无刻不被窥视的感觉。

        而辜欢今生作为两连榜一，势必会和这个繁华戏撞上。

        辜欢从塔顶下望，众生渺小，她不知道为何，不觉得害怕，有一种奇异的兴奋感。

        辜欢自然明白，杀一个苗子，最好的时机就是二十级这次的“月黑风高夜”。她对冻骷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心狠手辣，连辩驳求饶的机会都不会给他；但是面对这种对手，想正面直接杀死他却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那么……不妨就夺其所爱吧。

        正当辜欢愣神的时候，却见姜影落已然拎着奄奄一息的九下沼泽来到塔顶。

        姜影落也看到了排行榜，看到繁华戏这个名字的时候无波无澜，像是真的浑然不认识：“你小子，悄悄榜三，还挺了不起啊。”

        九下沼泽咳嗽了好多声，慢慢背靠檐砖坐下：“你不知道，其实都是别人杀的，只是我正好杀掉了那个人而已。唉，不说了，也没人跟我说榜三还有个标志，要不是歌女神救我，我算是直接交代在那里了。”

        “我大概明白了。”辜欢突然站起身，“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九下沼泽勉强摆摆手：“你是不知道现在下面什么状况，你们既然能找到这种地方，我劝你们就太太平平等天亮吧。下面简直是惨不忍睹的灾难现场，我都不忍心多看了。”

        “问你个问题。”辜欢也知道自己略有些强人所难，但是她为了姜影落，还是要问出这个问题。

        “你说。”九下沼泽缓了几下，神色郁郁地道。

        辜欢在姜影落的注视下，走到九下沼泽面前蹲下身，目光灼灼地凝视他，语气带着些许蛊惑。

        “如果给你个机会成为榜一，而榜一的奖励真的很逆天……”

        ——“你愿意，再去下面和我一起击杀玩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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