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意外收获

在蒋明溪坚持之下，他才收下了正常的出诊费，开了药方，叮嘱道：“等老人家能动弹了，再去京里的医馆瞧瞧。他们的医术比我好，可不能耽误了病情。”

        这位郎中叫宋裕，三十多岁，从大夫的普遍年纪来看，属于年轻人。

        听他如此自谦，兼具话痨体质，蒋明溪忍不住多问了他几句。

        原来他从小在京城医馆做学徒，刚刚出师不久，正要准备坐馆试试时，家中老母亲却病重。

        于是，他回到家中，照顾母亲娶妻生子。

        在乡野里看病，挣得一定没有在京城多，但好在能照顾家人。哪怕日子奔波了些，但乡里乡亲有个头痛脑热也需要他，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蒋明溪只稍稍问了几句，宋裕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的情况统统倒了出来。

        末了笑道：“姑娘新来不认得我，不是我吹牛，这十里八乡的就没有我不认得人。”

        一旁庄上的人听了，开玩笑道：“那是，小宋大夫连给母牛接生都会，谁会不认识呢？”

        宋裕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嘟囔道：“那也不是没办法么，老王家找到我，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小牛犊崽子生不出来吧。”

        说吧，为了挽回颜面，他道：“姑娘，您别看我这样，就是达官贵人出来避暑，急了也找我给开药方呢。”

        是个悲天悯人的。

        蒋明溪笑意温暖，道：“这是小宋大夫慈悲，我们初来乍到往后还请多多关照了。”

        她戴着孝，也不妨碍容颜如花。这样的妙龄少女，如春风拂面地肯定自己，是宋裕人生中难得的体验。

        这么一来，却给他闹了个大红脸，忙不迭应了，迅速收拾东西离开。

        见状，引发众人一阵善意的哄笑。

        蒋明溪忍住笑意，吩咐范明全道：“送小宋大夫回去。”天色已尽黑，是他们把人家请来，总要有来有回才是。

        经此一事，蒋明溪和众人迅速拉近了关系。

        从工坊的工匠、到原来的庄户人家，再到她亲手挑的潘账房等人，都明白了这位新主人不但有一手烧制玻璃的好本事，还没有主人架子，是会善待他们的好主子。

        要知道，底层百姓通常身不由己，被主家随意打骂发卖乃是常事。

        有这样的好主子，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要懂得惜福。

        蒋明溪从现代而来，骨子里就没有把人看做货物的习惯。纵然是入乡随俗拿着身契，她内心仍是将他们当做平等的人来看。

        这份善意，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尤其是在她出手救了德高望重徐师傅性命的情况下，达到了高峰。

        不少人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还替蒋明溪效忠。

        其实，她所做这一切，不过都是遵循本心，并不知道还会有这样意外的收获。

        唐元瑶端了一碗热腾腾的葱花鸡蛋面进来，道：“姑娘，范明全媳妇说您没吃好饭。”

        下人也是人，被平等对待后，就会主动想着主子。同样都是做事，被迫和主动的区别正是体现在此。

        蒋明溪原不觉得，看见煎到金黄的鸡蛋放在白生生的面条上，覆着几片猪头肉，酱色面汤上撒着翠绿的葱花，香气四溢，顿时腹中饥火难耐。

        她在买人时问过，知道范明全媳妇能做饭，但没想到能做这么好。

        这一天下来她没认真吃什么东西，顿时将一碗面风卷残云，夸道：“范明全媳妇好手艺。”

        唐元瑶收了碗筷拿到厨房里，转述了蒋明溪的夸赞。范明全媳妇老脸一红，道：“我这算什么好手艺，不过是赶了巧。甚在食材新鲜，我正好能做几个农家菜。”

        “论厨艺，那些府里供着的大师傅才是厉害。”

        唐元瑶却摇了摇头，道：“我瞧着，姑娘更喜欢你做的农家菜。”

        她不是没吃过珍馐美味，但历经苦难后，还能尝到这份朴实的美味，才知道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姑娘是好人呐。”

        唐元瑶点点头，是啊，姑娘是好人。

        接下来几日，蒋明溪都住在庄子里。跟京城里的蒋家相比，一手建立的庄子才是她自己的家。

        徐师傅的病情稳定下来，用宋裕开的药方慢慢调理着身体。

        作坊扩建后，蒋明溪在保留原有烧窑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个大型烧窑。原有的烧窑因为当时被讲究的员外郎大人刷了白漆，又被叫做白窑。

        眼下，她把白窑的功能定义为小而精，由她亲自烧制成品，是她的专用窑。每次她进去时，都会让红桃和唐元瑶两人在外面轮流守着，不允其他人靠近。

        在技术手艺就是吃饭家伙事的古代，她这样做没有引起任何怀疑。哪个手艺人，没有自己不外传的独有秘技呢？

        白窑第一批的出品仍是玻璃酒瓶，毕竟她和蒋坤签了协议，只要拉去货栈就能赚银子，何乐而不为？

        大窑也没闲着，随着在空间里的研制进展，如今大窑也能烧出一些不错的成品出来。

        徐师傅虽然养着病不能亲自动手，但记挂着主家的恩义，每天让徐义将他抬到大窑旁，根据蒋明溪给他的配方和不断改进的烧制办法，让徐义带着人烧制。

        风风火火在作坊里忙碌了大半个月，庄园里种下的几株石榴花开得灿烂而热烈，风中吹来初夏的气息。

        人们把最后一车玻璃酒瓶装好，范明全赶着车准备进城。

        蒋明溪带着红桃，留下唐元瑶和潘账房看着作坊的事，和这车酒瓶一起回京。

        这次回去，不仅要把最后的货款收了，她还要去一趟吴侍郎府上。答应季岚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现在腾出手来，她便在白窑把玻璃花瓶烧出来几个。

        看着玻璃酒瓶入了库，蒋明溪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整理祝氏留下来的遗物，和原主常用的贴身衣物。

        往后她打算在庄子里长住，这些东西虽然不是她自己的，但蒋明溪认为自己有好好保管的必要。

        汪氏没能成功扶正，但如今已俨然以女主人身份自居。

        若是被她给糟蹋了，就太对不起祝氏母女。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蒋明溪以嫡女的身份继续留在蒋家。但被这样的人绊住脚步，未免有些意气用事。

        蒋明溪的目光，从来就没有局限在蒋家这一亩三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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