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满意足

买好了庄子，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庄子上的人家，身契都在员外郎府上，问过之后他们更愿意留在京郊。待了一辈子的地方，谁也不愿意背井离乡。

        员外郎主家仁慈，便一起卖给了蒋明溪。

        刚下过雨的乡间充盈着让人心旷神怡的绿意，蒋明溪坐在院落廊下的竹椅上，看着面前站着的老老小小十几号人，心满意足。

        百废待兴的感觉，真好。

        只是这么多人归她管着，还不是现代意义上的上下属关系，而是身契被她捏在手里的下人。该怎么和他们相处，她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先让众人做了自我介绍，她将这些人都分了分。

        原来在庄子里种地种菜的，就让他们继续。有对工坊感兴趣的青壮年，她就抽调了几人来扩建作坊。

        第一次从牙行里买来的人，都是她精挑细选过的：潘账房毫无疑问就用来管工坊的账目；身材壮实的丫鬟红桃就让她贴身跟着自己，她外出办事孤身一人总是不大便利。

        赶车的一家子，男人范明全是车把式，媳妇有烧饭的手艺便去庄子里的厨房。夫妻二人还有两个机灵的儿子，大的七八岁，小的五六岁。

        唯独剩下一人她犯了愁。

        这个人之前也是富商家的大小姐，叫唐元瑶。家里犯了事，才被发卖到牙行里任人挑选。

        当初，唐元瑶并不在蒋明溪的计划内，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小姐，不知道该用来派什么伙计。

        但是她拉着蒋明溪的袖子苦苦哀求，不想被发卖去乐坊。

        世上的苦命人很多，在牙行里比比皆是。

        帮了一个，还有下一个。

        但人家已经求到她跟前，又是年轻和她相当的妙龄女子，她又刚好有这个能力，就顺手帮一下。

        至少她能保证，在自己这里，只要踏踏实实干活，不生出别的歪心思来，她不会苛待。

        这几人买来之后，蒋明溪就一直在忙碌买庄子的事情，还没来得及熟悉。是以，这会儿在安排上就犯了愁。

        唐元瑶见状，主动道：“姑娘，婢子能写会算，在家中时也帮父兄管过账。您要开作坊，仅仅潘账房一人，定然忙不过来。”

        从大小姐沦为奴婢，唐元瑶适应良好，遭受大难后，身上再找不到骄矜之气。也是冲着这一点，蒋明溪才会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要不然，买了个祖宗回来供着，可不是她的初衷。

        哦？

        原来竟是个识字的？

        “会用算盘吗？识多少字？”蒋明溪问。

        “回姑娘的话，奴婢三岁就能抓算盘，五岁开始启蒙识字。”说起当年，唐元瑶神色黯然。

        那会儿，她也是被宠在手心的宝贝，被父兄夸作有经商天赋的人。

        蒋明溪眼睛一亮，没想到她这歪打正着还捡了个宝。在大景朝，女子能识字的委实不多。

        沉吟片刻后她道：“你先安置下来。建工坊的时候就跟在我身边，你按我的吩咐办事。”

        这么好的苗子，可以把她当助理先培养着。蒋明溪有预感，接下来她会忙得分身乏术。

        她的预感没错，找工人、建一座大的烧窑、添置工坊必备的工具，还得把地面和门口的小路平整出来方便运货。

        林林总总，她每日都在庄子和京城里奔波往来。

        比她更着急的还有蒋坤，来了庄子里好几次查看进度。他那里的玻璃酒瓶早就卖光，等着下一批。

        “明溪啊，你这里没建好，去之前那家烧点玻璃瓶出来，我先用着，啊？”

        蒋明溪哪有心思，先建好属于自己的根基才是当务之急，“放在橡木桶里的酒又不会坏，父亲您着什么急？”

        花去了大半银子后，一切总算准备就绪。

        就是烧制玻璃需要的原材料，也都全部运来。

        蒋明溪没有着急进空间，先是带着雇来的工匠试着烧了几窑，实验了用这个时代原有技术能达到的最佳程度，才命红桃守在外间任何人不得打扰，带着烧出来的玻璃碗进了空间。

        如今的空间，与当初空荡荡时大不相同。

        不仅多了一座设备完善的玻璃作坊，她还建了一个实验室，有用来检测分析的各种仪器。

        蒋明溪还把这里当做了她的第二个家。书桌、床、柜子，等等现代化家具应有尽有。

        横竖这里地方大得看不见边界，空间中的电子女声也再有没有出现过，她不用也是浪费。

        然而现在还不到享受的时候，她拿着手里凹凸不平的玻璃碗，放进了检测槽中，分析检测其中的成分比例。

        同时，她在空间里的玻璃工坊里，模拟外面的烧窑温度和条件，寻求解决办法。

        沉浸在实验中，时间总是溜得飞快。

        推门出来时，天色已经尽黑。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蒋明溪才发现她这一整天都忘记吃饭。

        守在外面的范明全媳妇忙迎上来，从食盒里端了一碗汤递到红桃手里，道：“快伺候姑娘喝口热汤。饭菜都在灶上热着，炒了鲜笋肉片、用现摘的丝瓜熬了丸子汤，还拌了猪头肉。”

        “姑娘，您看着是想吃饭，还是下碗面？”范明全媳妇小心翼翼问着：“若是有别的口味也使得，奴婢现在去做。”

        当了一辈子奴仆，骤然换了个主人，她还没摸准新主子的喜好和脾性。就怕一不小心吃了挂落，连累家里两个孩子受苦。

        蒋明溪这会儿正饿着，光是听她的描述便胃口打开，挥手道：“不用麻烦了，就把热着的饭菜端上来。”

        “好咧！”

        范明全媳妇走后，见蒋明溪喝完了汤，红桃在一旁捏着衣角局促不安。

        “怎么了？”蒋明溪问。

        “姑娘，”红桃嗫喏道：“我是不是做错了，就不该拦着她，把姑娘给饿着了。”

        从中午起，范明全媳妇来问了好几次。但她就想着姑娘的吩咐，守着房门谁也没让进。

        蒋明溪放下汤碗，正色道：“不，你做的很对。”

        她用红桃，正是用的憨直这一点。贴身丫鬟她不需要多伶俐，能百分百执行她的命令才是首位。

        说到底，她并非土生土长的古人，自己动手习惯了，并不需要旁人精细的伺候着。

        得了蒋明溪肯定，红桃这才放了心。

        待范明全媳妇把饭菜端了上来，正吃着，作坊里一名小伙计慌慌张张跑来，急道：“姑娘，您快去瞧瞧吧！”

        “怎么了？”蒋明溪腾地一下站起来。

        “徐师傅忽然昏迷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小伙计年轻的脸上全是惶急，他也没想过蒋明溪的年纪跟他其实差不多。在他的心里，这位行事温和、做事有条不紊的新主人，就是他们全部下人的主心骨。

        有事情发生，第一反应就是来找蒋明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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