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单身狗

　　开心闹了大半天，该回去了，家里长辈还气着呢，得回去哄哄。

　　走之前和陆青约好了去陆府的时间，她不大好意思一个人去陆府找陆白，干脆约上陆青一起去，到时候和陆夫人提一下，请陆白帮忙安排顾小宝进农业司打杂的事。不占什么官职，最多是个小吏，顾小宝作为一个童生还是可以当得的。农业司又不是什么热门衙门，没什么人愿意去。

　　不算大忙，陆白找个人说一声就行。

　　回到家，长辈三人还是愁容满面。

　　“奶奶、爹、娘，我预备找关系让小宝去农业司做个小吏，你们看怎么样？他自己愿意的。”

　　没想道姐弟俩出去一天得了这个消息。

　　宋氏道：“小宝地都没下过，能行吗？”

　　顾大海也是一样的态度，他们一家拼了这么多年才从种地里解脱，为的就是从事轻松赚钱或者地位高一点的活。怎么顾小宝还想要去种地呢。

　　顾老太太倒是赞同：“小吏也行，农业司总归是种地的活，大福没有，但是你们要想想，大祸肯定也没有的！不管什么年头，种地总是最重要的事。”

　　管他朝堂更迭，吃饱饭都是头等大事。

　　顾小五朝老太太竖了竖大拇指：“我奶想的通透。爹，娘，一来这是小宝自己选择的，他喜欢做的事。二来，像我奶说的，咱们家没有背景，村里从上倒下都是种地的，即便小宝中了修了秀才中了举又怎样，真个就比地主翁好过？万一上头人一个不顺心，拉了小宝顶包那怎么办？但凡咱们还有第二个男丁我都要他再试试读个三年，兴许中个秀才，像外公这样做个先生也挺好。再说，小宝性子太良善，没什么心眼，官路并不适合。像猴子有心眼肯努力也弯的下去腰才行。爹娘，你们信我一回，就算小宝去种地，我也能让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过太平日子。”

　　“可是当真？”

　　“没有百分百把握，七成有的。”

　　其他不会，种个大棚蔬菜还行的。

　　家里都安排好了，顾小五准备回去，天色太晚，就留下来用饭了。

　　宋氏去了灶下，喊顾大海帮她烧火。

　　“孩他爹，真就这样了？”

　　“小宝性子倔，就算送进去学堂，他天天过去点卯混日子怎么办？又不是半年一年的时间，三年呢，叫他做自己喜欢的事兴许就成了呢？”

　　“我就是觉得可惜。”

　　“有啥可惜的，你没听小五说那陆家大公子，读书读的好，走官道，家里有个尚书爹，还不是要外放？你舍得孩子一走就是一二三四五六年？咱们就小宝一个儿子。”

　　只有一个儿子，损失不起。当官了，几年不能回，姑娘都嫁出去了，家里就孤零零俩伴？

　　宋氏点点头：“也是。小宝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我。三年秀才三年举人到时候二十多了，娶妻生子赴任，咱们还能见孩子几回。就这样吧，孩子在身边怎么都好。”

　　夫妻俩在说话，老太太房里，顾小五也在和他奶聊天。

　　“奶，你身体好不好啊？”

　　“好着呢。还不是你之前拉着要我打马吊，我带着几个隔壁左右的老太太们每天约两个时辰。”

　　“那就好。”

　　今天累了，顾小五摊在她奶床上滚来滚去，老太太把她拉着枕在腿上。

　　“过来，奶奶给你通头发。”

　　束好的头发散开，从根部到发梢一点点的通。

　　“奶奶，还是你疼我，好舒服啊。”

　　“你呀，本来是个懒丫头，偏偏许多事离不得你。”

　　“要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奶奶你就是咱们家的宝。”

　　“去去，少贫啊。奶奶跟你说个事。要有合适的小伙子，跟你阿福姑姑留意留意。”

　　“阿福还小呢，奶奶你是看上谁了吗？”

　　“那个猴子你看呢？”

　　“我知道奶奶你肯定不是因为猴子中了秀才提他，应该是这几年在边上看着，觉得小伙子比较满意是吗？”

　　“在一个院里住着，那孩子眼睛从来不乱飘。家里活抢着干，但是说话还是不卑不亢的。不是没心眼，但是心思正，我就是觉得不错。”

　　“就是因为他品行不错我才资助他的。而且，他是个对自己未来目标很明确的人。坦白说，我不觉得他是阿福的良配。”

　　翻了个身，顾老太太给她通另一边的头发。顾小五接着道：“猴子家里弟妹多，他爹娘实在算不上能干，姑娘嫁过去上面公婆要管下面弟妹要负责，太辛苦了。猴子就算能顺利中举做官，他真的就能脱离自己的原始阶层？不见得。”

　　“假设当了官了，手上存了银钱，预备在城里买房呢，他娘就说要把家里房子做起来。再有两年，弟弟们要娶媳妇，再两年孩子一个个出来了，家里事情不断，做官都做不安生。人能叫家里拖死。”

　　“还有，我说猴子目的明确，是因为他有野心，他想脱离现在的生活和阶层，那他还有什么能拿出去换的？他的婚姻。这几年吃的好，长的不差，身后没有别的势力，有些个世家留意拉拢这样的年轻才俊。怎么拉拢？嫁个庶女或是许个族女，猴子会拒绝吗？肯定不会的。”

　　看了看门口的衣角，顾小五心里狠了狠心。

　　“退一万步，阿福和猴子真成了。她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呢？”

　　“拿着家里给的嫁妆补贴夫家，从早到晚没得停歇。除了自己屋里的还要顾着婆婆屋里弟弟屋里，不能自己吃香喝辣，叫别个干看着吧。回头阿福做身新衣服，婆婆和弟妹穿的破破烂烂，别个怎么说她？这都是小事，但是生活不就是这些小事组成的吗？”

　　“咱们不说千娇百宠的养大阿福，也没叫她吃过苦，生活最大的坎可能就是和小妹吵嘴，日子过的简单。真让她嫁人过这渣心的日子，我舍不得。”

　　阿福打小乖巧，懂事之后就没人不喜欢的。家里人个个都夸，连远在北边当兵的狗蛋捎信回来都会问问他阿福姑姑怎么样。

　　这几年，大妮姐事多，顾小五里面穿的贴身衣服多是阿福给做的。

　　选的透气细布，一针一线按顾小五的身段来，知道顾小五爱穿宽松的，做衣服多放两指。顾小五是真觉得猴子不是良配。

　　顾老太太叹口气道：“我总觉得自己上了年岁了，就怕哪天脚一蹬去了。现如今也没什么别的想头了。小的几个都有自个爹娘看着呢，你阿福姑姑命苦，我就想早点给她订下亲事。”

　　“奶奶，你放心。这事我放心上了，一准给你找个好女婿。”

　　外头喊吃饭了，大家都聚到堂屋，简单吃点顾小五就说要回自己宅子里，叫阿福和小妹陪她住一晚上。

　　顾老太太同意了，宋氏也没啥话说，只叫顾大海把三个姑娘送过去。

　　洗漱完了之后，躺在床上的顾小五，一边坐着一个姑娘给她捏腿。

　　阿福道：“还好你跟娘说了，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奶奶是为你好，她心里着急。”

　　顾小妹急忙问她俩说的啥，知晓来龙去脉后扁了扁嘴：“奶奶什么眼光，那个猴子除了中个秀才有什么优点啊。长的也不好看，家里也没钱。”

　　“话不是这么说，真中举了家里条件还好了且轮不到咱们家呢。”

　　“轮不到就轮不到，稀罕。”

　　顾小五翻了翻手上的书：“小妹小腿三里穴用点力，今天我走太多路了。”

　　“姐，你叫我们来，不会是为了给你捏腿吧？”

　　“怎么，不乐意？”

　　“乐意乐意。明天咱们逛街去不？我看中一对耳环可好看了，娘偏不让买。”

　　阿福不抬头的回了一句：“你看着的那个已经有一对了。”

　　“有的那个是红宝的，我想再要一对蓝宝石的。那不一样行吗？”

　　顾小五忽然就笑了，她想起现代某些人的生活。喜欢的衣服不同颜色的要每个都要，喜欢的包也一样。

　　“你们希望嫁个什么样的人？”

　　“姐，我就知道你找我们来肯定有事。我啊要长的好看的，爱穿白衣服，会舞剑最好。”

　　阿福抬头看了看顾小妹又看了看张大嘴的顾小五。

　　“为什么听着这么耳熟？”

　　“因为这是话本里的人，什么大侠来着？”

　　顾小妹双手捂在胸前：“白衣大侠，千里杀一人！简直了！”

　　顾小五白了一眼：“那是话本，只是话本，里面人是假的。”

　　“但是姐姐你以前跟我说话本源于生活呢？我不管，我就要找这样的。”

　　“阿福你说，希望未来的生活是什么样的？靠谱点。”

　　阿福腼腆的笑了笑：“我就想找个有担当的，有间屋子，家里人口简单，种地也好，开铺子也罢，好好过日子就行。”

　　“最简单的也是最难的，什么样的日子叫好，什么样的日子叫不好，都要看各人自己。我希望你们能想清楚自己想要的生活，别因为未能得到的抑郁伤心。”

　　顾小妹也躺了下来：“我怎么听不懂你这话呢？”

　　“这是你们即将面对的选择。提前了解一下没有错。”

　　“什么叫因为未能得到而抑郁伤心？”

　　“假设阿福真的找了个小地主，过上粗茶淡饭的日子。但是曾经住在隔壁的小姐妹，嫁了个好人家，出门使奴唤婢，衣裳绫罗绸缎，头面金光闪闪。你们在街头相遇，会因为彼此的差距而心里不平衡？你会不会回去之后，怨恨父母给你说的亲事，会不会讨厌身边那个憨厚老实的男人不能给你更好的生活。偏偏事实已成定局，你只会自己折磨自己，自己对生活充满抱怨，完全忘记嫁人之前你想要的生活。”

　　顾小妹突然坐起来：“姐，我要找个有钱的，起码我要两队耳环会给我买呀。”

　　“哈哈哈哈，家里给你存的银钱到时候我给你的添妆，只要你不乱花还是够你随便买耳环的。”

　　“姐你太好了，真是我亲姐啊。既然我有钱，那我还是按照自己的要求来吧。”

　　“真的要找个侠客？”

　　“不行吗？”

　　“侠客之所以是侠客，因为他每到一个地方都只是客人，意味着居无定所。你觉得白衣飘飘，到处行侠仗义很酷，那你有没有想过，到处奔走，吃生肉和干粮，上厕所要担心有蛇，十天半个月不洗澡身上臭的长虫。这种体验？”

　　“好恶心啊.....好，可以，不要会舞剑。要长的好，喜欢穿白衣的。”

　　从偶像崇拜到制服诱惑？

　　“额，没有其他要求么？”

　　“反正姐姐你会给我一大笔嫁妆，啥也不缺了呗。缺啥我自己买，想要的东西自己有，就不会寄希望于别人身上。”

　　“你能这样想我很开心。对，不管怎么样，多把眼光放在自己身上。”

　　顾小五睡的很好，顾小妹也睡的很好，阿福辗转难眠。

　　她的心很小，只装了家里这些人。她知道自己是捡来的，没有顾家，早就沉到河里喂鱼了。

　　小五说，如果是自己选的，以后就不要抱怨。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抱怨，也许会。

　　因为看顾小妹能坦率的说自己想要两个一样的首饰，她心里是羡慕的。

　　看样子，要好好想一下了。

　　醒来的顾小五面前站着顾小妹给她擦脸，床上蹲着阿福给她擦脸。

　　“走，逛街去！”

　　三个妙龄女郎出街，其实还是有一些些吸引人眼球的。顾小妹拉着两人到了卖首饰的地方，竟然在门口遇见了李玉璟。

　　明显李玉璟已经不认得顾小五了，但是顾小五认出了她，不打声招呼实在过不去。

　　想了想，顾小五过去自报家门，打了招呼，两人说了说程是如的近况。

　　李玉璟看了看他身后的两个姑娘，顾小五叫她们过来认识一下，说了一些场面的话就散了。走的时候掌柜的给了两个盒子，说是李玉璟送给两个姑娘的见面礼。

　　顾小五示意俩人收下，把他们送回家喊了顾小宝。

　　“三天后跟我一起去陆府，把自己整理整理。”

　　家里不只两个待嫁姑娘，还有一只单身狗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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