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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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醒醒。”
明悟未睁眼，声音沙哑地问道：“师傅来了？”
“姑娘糊涂了？郭娘子午后才来，您不是说要早起练琴吗？”
“差点忘了，帮我更衣吧。”
明悟简单用过早膳开始抚琴，将自己的不解之处记下来准备一会询问郭娘子，所谓主动出击问问题总好过被动被提问。
浣西掀了帘子走进来：“姑娘，您猜我刚刚回府的时候看见谁了？”
“一个不速之客？”
“姑娘怎么知道。”
“你这神神秘秘的样子，是人都猜到了，你瞧见谁了？”
“宋珏宋大人，带着两个小厮，手上拿了好些礼物，说是来找相爷赔礼的。”
“倒是符合他能屈能伸的人设，不知又是要运筹帷幄些什么。”
“姑娘说什么呢？”
“父亲什么态度？”
“管家将人请去了前厅，后面奴婢也不清楚。”
“随他去，反正也不会牵扯到后院来。等人走了，我们去找父亲一趟，我昨天答应少承要给他找个夫子。”
明悟坐回去练琴，曲子刚过一半，管家来找她去前厅。
“找我？何事啊？”
“相爷说让您只在屏风后面听着就是。”
“知道了。”
管家一走，琴南凑上来：“相爷为何让您过去旁听。”
明悟摇头道：“去了就知道了。”
明悟到的时候，简殊和宋珏正相谈甚欢，不过其中藏匿了多少给心眼，只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爹找我来就是听他俩讲朝政局势和政治抱负？不可能，爹并不喜欢自己卷入党争之中。那叫我来干嘛？明悟听两人打太极听困了，说半日好像也没说什么有效信息，全是她能打听到的。明悟托着腮，坐在凳子上打哈欠。
“宋大人可曾婚配？”
“还不曾，家母离世，又无父亲提携。下官现在只想好好为民做事，旁的只求月老帮忙了。”
“宋大人青年才俊，这平京城芳心暗许的佳人不少，竟一个都瞧不上？”
“下官想先立业后成家，希望能给以后的妻子一个能安心避风雨之居所。”
简殊欣慰道：“男子当是如此。”
明悟心里吐槽：你俩政敌居然还能讨论男子婚事，果然官场都是笑面虎。
“若是简相能帮我寻一良妻，那更是下官的福气了。”
“哈哈，我与夫人说说，有适合的女子一定与你说。”
“明悟想：别了吧，这让我爹给你找，也不怕娶个母老虎回去。
两人又寒暄一番，宋珏才告辞。明悟听脚步走远，抬步从屏风后出来。
“爹。”
“阿宁此刻定是在琢磨，我叫你来作何。”
“那爹可否替阿宁解惑？”
“不急，你看看这个盒子里是什么。”
明悟打开一个墨绿色的盒子，里面放了一卷牛皮纸，解开细带，是一个酿酒的古方。
明悟狐疑地看向简殊。
“这是宋珏送来的礼物，给你的。”
“所以？”
“不止是你，你兄姐，我与你母亲，都收到了，且每一样都是投其所好，可见用了心思。”
“听闻他是来赔礼道歉的，这也是应该的。”
“阿宁可想过，他早就惹怒了我，为何独独今日才来？”
“今日不是黄道吉日吧？”
“阿宁长大了，到了论亲的年纪了。”
“爹？您不会是看上宋大人了吧！”明悟淡定不下去了，皱着眉问道。
“阿宁不喜欢？我听说他之前和你哥哥还一起看过你酿酒，还给你画过画？”
“我只是见画得不错，才收起来的，毕竟是哥哥的客人，不好拂面子，绝无别的意思。他之前与爹作对，您怎么会看上他。”明悟的语气不自觉加快道。
“他出身低了些，可是确实有才有能，是个有前途的，圣上越来越看重科举出生的举子，他是有机会向上爬的，出身不高所以也好拿捏。重要的离开国公府，家里没那些污糟亲戚，后院也干净，这平京城中，能在这方面做好的男子不多，即便是负有盛名的那些雅致公子，多少也是有过几个通房丫鬟的。倒是比京里那些世家嫡子更适合你些。”
明悟撇嘴：拿捏什么，以后人家是后朝宰辅，手中的权力拿得比此刻你与左相加起来都多。
面上不服气道：“也不是人人都如此，阿遥的两位兄长，就很不错啊，周家家规森严，也是不许家中男子纳妾有外室的。”
“周家的人是不错，也是大景的英雄，可是要论嫁娶，却是绝无可能。”
“可是爹都能接受宋珏，为何不能接受周家？”
“阿宁，怎么，你与周遥相处多了，倒是看上她兄长了。”
“女儿并无此意，只是有些好奇。周家哥哥为人端方正直，做事也妥帖踏实。为何父亲不喜？”
简殊摇头道：“非我不喜，在朝为官，一党之人尚且免不了摩擦，何况政见不同。周家为大景浴血奋战，是吾辈该敬重之人，可就是功劳太大，往后的路叫人看不清楚。阿宁，爹不想拿你后半辈子的幸福去赌。”
明悟沉默着不说话，简殊的意思她听懂了。
而午后郭娘子的到来，更加证实了简殊的话。
“你们都下去。”郭乐清一进书房，就冷着脸对萧北几人说到。
明悟赔笑道：“师傅，我这阵子确实没有按时按量地练习，可是出去游玩一趟，我觉得琴声里多了些东西，不如我先弹给您听听，您再骂我？”
“出去游玩一趟，去哪里玩了？”
“江南周边都走了一圈，景致很好。”
“特别是在湖州小住好几日，还不是住客栈，也不是简家别院吧。”
明悟站起身：“师傅，您，您怎么知道的。”
“若此事不是我知道，现在就该是圣上知道了。说吧，你和周家那小子什么关系，别拿周遥兄长这话搪塞我。”
明悟支支吾吾半天，心一横道：“我心悦之。”
郭乐清“胡闹！”
“师傅叫我照实说，说了又生气。”
“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与周家断了往来。”
“周家非恶人，我与周遥交往，父亲也是知道的。”
“那你父亲知道你与周道的事情吗？你以为我为何知道此事，因为圣上时刻派人盯着周家，你与他来往之事早就一封密信送到了圣上的案桌上。要不是我那日不小心弄乱桌上的奏折看见，此刻你们一家早就被猜忌了。”
“怎么会，圣上的信中提到了多少？”
“倒是不多，看见你出入过周家，还留宿！”
“圣上是要对周家下手吗？”
“我不知道，可绝不是表面这般君臣和睦。”
明悟跪了下来：“请师傅原谅，阿宁不能遵从师命，我心里知道，我喜欢他，就只会喜欢他。时光荏苒，也只他一人，绝不会改变。”
“阿宁，时间会抹平一切的。师傅也曾喜欢过一个人，可是后来还是放手了。你该及时止损，知道吗？是，一开始肯定是痛的，可是日子久了，也就淡了。若是圣上真要与周家计较，难道你要与他一同赴死吗？你就算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那你就不怕连累简家吗？”
“我若出嫁，便是嫁出去的女儿，圣上不会牵连简家。既然许他，就决不退缩。”
“你这孩子，怎么和昭华一个死性子。”
明悟苦笑道：“周家儿郎值得，圣上看不明白，我们自己知道。”
“可你爹娘不会同意你与他结亲的。”
“我知道，可是我若不愿意嫁给旁人，爹娘也无法，其他的，大约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知道你现在对他的心思热着，劝不动你。可是别对一个男子执念太深，否则吃苦的就是你自己。总归你年纪还小，真要议亲，也不急于一时，你再好好想想。”
“是，对了师傅，您取走信件，圣上会怀疑吗？”
郭乐清摇头：“我已经用旁的替换上了，圣上不会怀疑。”
“圣上为何如此信任师傅？”
“不是信任，是荒谬。”
郭乐清不愿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开始考校明悟的琴艺。
“不错，确实是有些收获，你虽然才指法上的领悟能力弱些，但是心境上的领悟能力不错，第一遍心乱弹得极差，第二遍心绪平复下来，琴声悠远宁静，确实可以。”
“那我便是过关了？”
“过关？你听听你几个连接处断的有多离谱，今日起，每日加练半个时辰，下次我来，若还是像今日这般，可就不是三下手板的事情。”
郭乐清离开后，明悟躺在贵妃椅上发呆。
如今看来周家知道圣上忌惮自己，可是后世的记载来说，周家到死都没起兵谋反。所谓忠君，当真如此重要吗？比满门性命都重要？
《云间杂记》中说安元帝叫周道回去做官，周道不愿故被刺死，她从前不知道周道乃是周家后人，如今知道了，这其中的缘由应该比书中记载的更加复杂。
琴南叹气道：“姑娘又不开心了，郭娘子刚刚还拍桌子了，姑娘也没退步这么多吧。”
“估计不是学琴的事情，刚刚姑娘还是笑意盎然地送郭娘子出门的。回房以后就渐渐闷下去了。”
“那是为何？”
萧北摇头：“我们好好陪着姑娘，做好分内之事，就是给姑娘解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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