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寻人

第三十三章寻人

        窗外的雨拍打着窗棂，阴云密布的天完全笼罩了整座芙蓉镇。

        一个时辰过后，洛青芸着急地在走廊来回踱步，引得坐在一旁的洛父也越加心慌。

        洛父无奈地放下茶杯，叹道：“芸儿，别走了，你晃得我更难受了。”

        洛青芸停下脚步，回身看向洛父，脸色十分焦灼，“大哥二哥他们已经去了一个时辰了，陆大人之前说的分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担心······”

        洛青芸一边说一边看天，心里的不安愈发得强烈，她抄起一旁的雨伞，“爹，我还是先去看看。”

        “诶！你去了能有什么用！”洛父急忙起身拦她，可等他走到门边，人早就没影儿了。

        洛青芸撑着油纸伞在长廊中快速穿行，还没走到洛家大门，外衫都已经湿透了。她将伞递给门房的小厮，“替我取一件雨衣来，再为我备一匹马。”

        小厮一惊，“小姐，您这是现在要出去？”

        “不错，”洛青芸点点头，“你快去，动作快点儿！”

        另一门房小厮看着洛青芸，劝道：“小姐，公子他们都还没回来，这么大的雨，您还是先别出去了！”

        “我就是去找他们的，现在府里人都出去帮忙了，能用的人手也不多，我还是自己去放心。”洛青芸套上小厮带来的雨衣，“我去林场了，一会儿要是大哥他们回来了，就让人来通知我。”

        说完，洛青芸一脚踏进雨幕之中。如柱的大雨敲打在身体上，又冷又疼，寒风一吹，更是让人瑟瑟发抖。

        洛青芸翻身上马，一记长鞭向南奔去。

        大雨倾盆，水汽四起，洛青芸策马奔腾在白茫茫的大街上，斗大的雨盖在她的脸上，不过几瞬之间，她的一身就湿透了。

        雨水直往眼睛里钻，洛青芸不得不一手牵绳，一手盖在眼睛上方。狂风呼啸而过，耳边全是大雨轰隆之声，整个芙蓉镇像是死一般的沉寂。

        忽然，洛青芸余光看到身后有动静，她回身一看，竟冒出一个官兵扯着嗓子喊她，洛青芸减缓马速凑近，方才听清他喊什么。

        “洛姑娘，知府大人请您过去！”

        洛青芸在雨中回喊：“不行，我要去找我的兄长。”

        没想到那人竟一把牵了她的马绳，“前面太危险了，大人就在后面，姑娘还是先跟我去了再说。”

        洛青芸：“······”

        那人倒还真没说假话，陆明轩确实在后方不远处的一个高楼上，正是在高楼上，陆明轩看见了在雨中狂奔的洛青芸。

        此时的洛青芸一身狼狈，但陆明轩也不遑多让，甚至比之前的样子更惨了。

        “洛姑娘可知现在有多危险？”陆明轩脸色不显，但洛青芸却也听出了他语中的关切和责备。

        洛青芸内心焦急，却也不忍拂他的好意，“大人，家兄他们去了林场，一个时辰还未归，我······”

        一开口，洛青芸就被自己沙哑的声音惊到了，她努力清了清自己的嗓子，还未开口，就被陆明轩送上一杯热茶，只是他的脸色更加黑了。

        陆明轩：“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洛青芸埋头喝了一口水，正准备开口，却被陆明轩身后一人打断：“大人，炸药带来了。”

        陆明轩闻言，看了洛青芸片刻，转身带人向楼上走去。

        洛青芸心知他忙，于是默默放下茶杯，向自己的马走去，只是刚挪了两步，没想到陆明轩又从楼上返回，冷声吩咐外面的人：“把洛小姐的马看好了。”

        洛青芸脸色一僵，看向陆明轩目光中带了些祈求，“陆大人，我还要去——”

        “上来吧！”陆明轩留下这么一句话，直接上了楼。

        而其他人听到陆明轩的话，惊讶地看着楼下的女子。

        这不是洛家的小姐吗？知府大人怎么和她那么熟？

        洛青芸看着自己的马被人守住，心知逃跑无望。只好喝完手上的热茶，在楼下冷静了片刻。

        自己如今孤身一人，也确实也难以找到人。

        洛青芸只好整理了一下衣袖，轻轻地上了楼。

        陆明轩所在的楼，是芙蓉镇南街最高的楼。阁楼上，一群人围在一张拼接的木桌旁，桌上摆着一张地形图。

        陆明轩看到洛青芸上来，示意她走到自己的身边。

        “这里和这里，”陆明轩指着地图上的两点，“分别炸一个口子，让水漫过南边林场，再回到河道里去，这样就直接绕过芙蓉镇。”

        周围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同时暗中偷瞥洛青芸。

        漫过洛家的林场，这下他们终于知道陆明轩叫她来的意义了。

        “大人，”一旁沉默了许久的洛青芸终于开口了，她对淹林场已经不在意了，“什么时候炸？我的兄长们还——”

        话音未落，一道匆忙的脚步声催命似的冲上楼，一边冲还一边喊：“大人！不好了！”

        众人心里一惊，洛青芸心中咯噔一响，愈发不安。

        “到底发生了何事？”陆明轩面不改色，“你不是巡查河道的吗？”

        那人累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能开口说话，喘道：“大、大人，大事不好了！小人、小人看到有一大波洪水，正、正往我们这里来！”

        “你说什么！”陆明轩脸色一变，“洪峰来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心里都一颤。

        怎么会这么快？

        现在也不是质问的时候，陆明轩立刻当机立断，回身看向众人，“按照预定计划，兵分两路，带上炸药，一队人马跟我去炸前面！”

        大难临头，所有人心弦都紧绷着，说时急那时快，话音一落，众人立刻各司其职，纷纷涌向楼下。

        洛青芸再也不能等了，她肯定自己的两位哥哥肯定还没有出林场。

        “大人，”洛青芸看向正准备下楼的陆明轩，“我——”

        “不行！”陆明轩语气坚决，“太危险了。”

        洛青芸三步变作两步走到他的身边，眼神坚毅，语气比他更坚决，“我的哥哥还在里面，林场的匠人也都没有疏散出来，他们还不知道现在要炸坝，我一定要去！”

        陆明轩看着她沉默了，“好，那你得跟着我，别乱跑！”

        两队人马同时出动，洛青芸跟在陆明轩身后，朝着林场奔去。

        往日安然平静的河流，如今像是发狂的巨龙，从前方山谷奔腾而下，夹杂着沿岸冲刷下来的泥沙。

        进入林场，一道人马朝南奔去，炸开芙蓉镇下游的口子，方便漫过林场的洪水再回到河道。

        另一道人马跟着陆明轩前往前方堤坝处，炸毁前方的口子。

        洛青芸看向身旁的陆明轩，大声喊道：“大人，你们别管我了，我要去找人。”

        陆明轩一把抓着她的马绳，脸色是洛青芸从未见过的阴沉，“马上堤坝就要炸开了，你现在不能去！”

        洛青芸瞬间明白了，原来陆明轩把她带来，只是因为怕她趁他们走再独自进入林场找人。

        洛青芸心里一时有些复杂，看着陆明轩挣扎道：“多谢大人垂怜，但我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兄长蒙难，大人保重！”

        说完，她一把抽出身旁一个士官的佩剑，割断了缰绳，拍马消失在雨幕中。

        动作之快，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

        陆明轩看着手上被隔断的缰绳，一把勒住马，脸色发青。

        其余人听见动静，也都停下来望着他。

        “大人，事不迟疑，必须尽快炸坝！”

        “大人，这林场才多少人？芙蓉镇要是毁了，可就全没了！”

        “大人！”

        陆明轩在雨中一言不发，大雨的浇盖显得他在马背上的身影越发孤寂。

        陆明轩忽地调转马头，看向身后那人，眼神犀利、语气冰冷，“王将军，事情都已经交代几遍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王将军一愣，“这······”

        “芙蓉镇内的百姓，是我的责任，芙蓉镇外的人，我也一样不能放弃。”陆明轩将令牌交给他，“一会儿你们到了，立刻炸坝，不用管我！”

        陆明轩抬头看向身后的人，“所有人，两人骑一马，将一半的马为我腾出来！”

        军令如山，更何况还是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陆明轩话音一落，士兵们就立刻按照他的话做了。

        陆明轩用绳子将缰绳连成一条线，朝着洛青芸的方向奔去，留一众士兵面面相觑。

        王将军深吸一口气，举起令牌大喊：“弟兄们，跟我走！”

        ······

        洛家二哥的林场在城南城郊，林场的常驻工人都在最南边的山坳处。洛青芸在雨里策马狂奔，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回身一看竟是陆明轩跟来了。

        “你跟来干什么！”洛青芸一时情急，连尊称也不用了。

        陆明轩听到洛青芸的疑问，心里一愣，突然就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跟她来了。但危机当头，他将胡乱发散的思绪抛在脑后，“他们在哪儿？”

        洛青芸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一群马，扬起鞭大喊：“跟我来！”

        雨越下越大，大雨激起的白雾挡住了所有视线，洛青芸费力睁开眼，竟看见前方雨雾里出现了一个棺材！

        她心里一惊，瞬间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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