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赵烁引着赵无眠走进大厅的时候时，裴希言正慢悠悠的削着苹果吃。

        赵燃赶忙迎上前，举着手中残缺的苹果向赵无眠说明情况。

        赵无眠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赵燃递上的苹果，手指在桌面轻扣三声，随即开口：“谁的朋友来了，自己招待。”

        在三人三脸懵逼中，赵无眠又扣了扣桌面：“出来。”

        这是在做什么？

        裴希言看着赵无眠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她很认同小师叔的美貌，但是没办法认同他这种抓马的行为。

        这老鼠又不是人，还能因为他【出来】两个字，自己跑出来不成？

        这未免也入戏太深了一点。

        心里吐槽着，正准备看待会儿小师叔怎么下台，裴希言突然就听到两声熟悉的“吱吱”声。

        她猛的一回头，就看见沙发的靠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只小小的松鼠，皮毛有些脏兮兮的，正举着前爪，歪着小脑袋，乖巧的看着望过来的众人。

        “小松！”裴希言声音中带着掩藏不住的惊喜。

        她伸手抱过这只脏脏的小松鼠，揉了揉它的小脑袋，看着小松鼠舒服的眯上眼睛，她开口问道：“你不是在家里吗？怎么也跟过来啊？”

        小松鼠吱吱叫了两声，像是在解释，随后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裴希言的手指。

        看着小松身上脏兮兮模样，裴希言猜想可能是小松跟着自己上了大巴车，一路上随着自己来到这里。

        她开心的抱着小松鼠对望着她的三人说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在村里的小朋友小松，经常送板栗给我吃，特别聪明。”

        “也不知道怎么跟了过来，”裴希言抱起小松，看着它黑漆漆的眼睛：“可能是舍不得我，所以跟了过来。”

        “我就说嘛，布了炎阳阵，怎么可能会有老鼠进来。”赵燃松了一口气。

        说话间，他看着小松毛茸茸的有些可爱，忍不住伸手也想摸摸，结果小松不乐意他摸，对着赵燃的手龇牙咧嘴，一副你敢摸我，我就咬你的模样。

        赵燃恹恹的收回手：“不给摸就不给摸，这么凶干嘛。”

        兴奋过后，裴希言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小师叔是怎么知道啃苹果的是自己的朋友呢？

        她这样想着，也这样问了出来。

        赵无眠薄唇微启：“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

        裴希言撇嘴，多半是小师叔不知道怎么发现了小松的存在，借着这个机会故弄玄虚。

        她摸着小松的脑袋感叹，怪不得赵燃赵烁要被忽悠进去，这手段确实高超。如果自己从小跟着小师叔长大，肯定也会像赵燃赵烁一般，脑子被洗得透透彻彻的。

        等等，眼前这座豪华雅致的大宅子不会就是用这种瞒天过海的手段骗来的吧？

        裴希言倒吸一口凉气。

        同样是无门的弟子，自家的老头子守着破破烂烂的土墙房子，家里穷得连电冰箱、电饭煲都没有，而他的小师弟居然住在带园林的大宅子里，很难不让人怀疑有猫腻。

        要修这么大的宅子，至少得十几万吧？

        这得是多少人的血汗钱。

        钱这个东西大家都想要，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利用他人的心里弱点来骗取钱财，太过于卑劣。

        前后不过几个呼吸，裴希言觉得小师叔好像没那么好看了。

        但此时此刻的她并没有贸然开口。

        一来，虽然她亲亲热热的叫着小师叔，但到底还是陌生人，有些话现在不适合说，交浅言深是大忌。

        二来，这些都是推测，并没有实质上的证据，光凭想象就给别人定罪，太过儿戏。

        左思右想之下，裴希言决定先不动声色的观察，找到对自己观点的支撑，再以事实说话找小师叔谈，那样会有底气很多。

        但是当天晚上，她就暗戳戳在赵燃分享给她的一个叫做微博的软件上注册了个账号，发出人生第一条微博——我怀疑我的小师叔是骗子，他不上班，但是有一座看起来好贵好漂亮的大宅子。

        回到此时，做出决定后，裴希言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在小松的叫声中，开始考虑它的去留问题。

        现在小松找到自己，总不能把它再送回去。裴希言望着已经站起身的赵无眠，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小师叔，我可以留下它吗？”

        说话间，抓起小松的两只前爪，对赵无眠做了三个揖。

        赵无眠点头：“想养就养着吧。”

        裴希言搂着小松，嘴甜的说道：“小师叔真是人美心善。”

        三人目送赵无眠离开，赵烁也没多呆，跟着就上楼去。

        剩下赵燃和裴希言两人围着小松欣喜。

        赵燃眼馋的看着小松：“它听得懂师父的话，看样子是开了灵智的。”

        裴希言低头看着舒服躺在自己怀里的小松：“开灵智？”

        赵燃以为裴希言不懂，言简意赅的解释：“就是拥有了人类的智慧。”

        裴希言沉默半晌：“那是不是每一只边牧都是开了灵智？”

        赵燃挠头：“应该……不是吧？”

        裴希言：“那你为什么要说小松开灵智，不说小松聪明？”

        赵燃：……

        突然就觉得开灵智这件事情变得科学了起来……

        算了，小师妹资质不行，和她解释她也不会相信，还是不要戳她痛处。

        赵燃这样想着，眼馋的看着小松转移话题：“你可以让它给我摸摸吗？”

        裴希言和小松沟通了好半天，它才勉为其难的让赵燃摸了摸它的尾巴。

        看着赵燃摸到尾巴那开心的模样，裴希言道：“你这么喜欢小动物就养一只呗。”

        “你当我不想啊？”赵燃表情很是失落：“师父不允许我养宠物。”

        “为什么不允许啊？”

        赵燃伸出手试图再撸撸小松的尾巴：“师父说我命中无宠物。”

        一伸手，差点被小松咬到，赶忙缩了回来。

        裴希言无语，没想到小师叔不止封建迷信，还利用封建迷信搞封建□□……

        “命中无宠物，这未免也太迷信了一点？”裴希言吐槽。

        “最开始我也不太相信，养过三只宠物之后，就信了，”赵燃掰着手指头：“第一只宠物是只狗，叫小爱，养的第二天被骨头噎死了，第二只宠物是只猫，也叫小爱，养的第二天就顺着墙爬出去，再也没回来，第三只宠物是条鱼，还是叫小爱，养的第二天从鱼缸里翻出来死掉了。从那以后师父就不让我养了，说我是在造杀孽。”

        听着赵燃委屈巴巴的讲述着他养宠物的历史，裴希言抬眸瞥了他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小松紧紧搂在怀里，防备的说道：“你离我的小松远一点。”

        说话间还一个劲儿的摸着小松的尾巴，试图抹掉赵燃摸过的痕迹。

        赵燃：“说好的不要迷信呢？”

        裴希言：“这不叫迷信，这叫根据总结出的经验适当调整行为方式。”

        赵燃：……

        来城市的第二天，依旧平平稳稳的过去。

        睡前，裴希言和小松说了句晚安，闭上眼睛舒舒服服的躺在软糯糯的床上，明天就要去学校报道，也不知道学校的饭菜有没有二师兄做的好吃，还有，学校规定大一怎么就必须住校呢？自己怎么才能够找到更多的机会观察小师叔呢？

        念头越来越缥缈，裴希言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起床，裴希言麻利的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推开传统吉祥花纹的窗户，对着清晨的阳光大大伸了个懒腰。

        看着楼下小花园里正在练习基本功的赵烁，裴希言扯开嗓子叫了声“小师弟”。

        见赵烁没反应，她又叫了两声。

        赵烁这才不耐烦的抬头：“宅子里不可高声喧哗。”

        裴希言趴在窗户上：“知道啦，我就是想和你打个招呼。”

        说完，收回身子，叠好被自己睡得乱七八糟的被子。

        去学校的公交车她昨天就已经打听好了，门口就可以坐211路，三站之后转985路，再三站就能够到学校，很方便。

        想着美味的早餐，她开开心心的下了楼。

        路过大厅时，裴希言发现沙发旁边放了两个行李箱，一问赵燃才知道，原来小师弟今天也要去学校报名，更巧的是，赵烁居然和她是一所学校。

        不过专业不一样，她是计算机专业，小师弟学的是宗教学。

        看着赵烁擦着汗走进屋，裴希言上前两步，一副大姐大的模样揽着他的肩膀：“小师弟，没想到我们一所学校，以后我罩着你。”

        赵烁把裴希言的手臂从自己肩膀上拿开，皱着眉头说：“无聊。”

        裴希言揉揉鼻子，这个小师弟真的好难搞，对别人管用的方式对他都不管用，看来还得继续深入观察他的好恶，再对症下药。

        小师弟别别扭扭不太好相处，小师叔却是个面冷心善的，吃早饭的时候主动说要送他们俩去学校。

        临出门时，小松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小爪子死命抓着裴希言的衣服，扯都扯不下来。裴希言好言好语的沟通了半天，小松丝毫不妥协，吱吱吱的表达对裴希言丢下它的不满。

        就在一人一鼠僵持不下之际，一旁传来赵无眠清冷的声音：“回去。”

        小松肉眼可见的抖了抖，接着，在八目注视下，哀怨的看了裴希言一眼，消失在沙发后面。

        裴希言看了看小松消失的地方，又看了看没什么表情的赵无眠，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气场，没谁了。

        坐上漂亮的小车，几人很快就到z大门口。

        看着冒尾气的车屁股，裴希言不由感慨，小师叔这个人看起来冷冰冰，内里还挺有人情味儿，这么近的路，都要亲自去送，虽然只送到了校门口，但裴希言已经相当满足，至少比老头子好太多——她小学的时候每天要走好几里山路上学，老头子都没有送过一次。

        专业不同，裴希言和赵烁进校门不久就分道扬镳，在一位面善罗学姐的带领下，四处奔走报名缴费。

        掏出老头子送的新手机，生疏的让老师扫走5800元人民币，看着短信提示银行卡余额4200元，裴希言觉得给出去的不是钱，是自己的命。

        裴希言的家庭条件很一般。

        emmmmm，不仅仅是“很一般”，而是穷到哭。

        小时候，别的小朋友家里买黑白电视，老头子教育裴希言说不要攀比，都202x年了，煮饭用的都还是最原始那种烧柴火的灶台，家里的桌椅板凳生活用品大部分从她记事起就没有换过。

        裴希言从小就懂事，为了节约钱去山上挖野菜，厚着脸皮接受同学送的旧衣服，有空还会去在别人地里捡漏花生。所以，她非常清楚自己来城市上大学会给这个家带来多大的压力。

        当她向老头子提出借国家助学贷款的时候，赵安贫笑呵呵的说：“不用贷款，你上学的钱我还是给得起。”还豪气的问她要多少钱。

        裴希言严重怀疑老头子根本不知道去城里上学得花多少钱，她双手比划了一个很大的姿势：“至少得要七千块。”

        学费五千块，住宿费八百块，城市里的生活费贵很多，一个月肯定得要五百块，还可能会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费用，听说城里学生打工也可以赚钱，之后的生活费她可以自己赚，但是刚开始，七千不能再少了。

        说着话，裴希言已经开始心疼了，上学可真贵，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谁知赵安贫不但没被七千这个天文数字吓到，还笑呵呵的往上加了三千：“给你一万，到城里不要太委屈自己。”

        这话一出，裴希言还有什么不明白，原来家里的日子过得这么苦是因为老头子一直都在给她存上大学的钱。

        感动之余，裴希言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努力读书，赚好多好多钱，以后接老头子去城里享清福。

        缴费之后，罗娜带着裴希言坐上校园巴士，往宿舍楼去。

        看着窗外的桃林，一些恶趣味浮上她的心头，这么可爱的小学妹，当然得吓吓。

        她拉了拉裴希言的衣袖吸引注意力：“你想不想听校园传说？”

        裴希言颇有兴致的连连点头。

        罗娜脸上的笑容更深，声情并茂的开始讲述关于这片桃林的校园传说。

        “看到那边的桃林没有……女生不喜欢男生……被残忍的杀害、分尸，尸体就埋在这片桃林里……去年的时候……小学妹晚上自习得比较晚……从桃林中经过，就遇到有个女生问她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手臂！”

        前面的部分，学姐都刻意压了压嗓子，用低沉喑哑的声音在讲述，从听觉的角度来塑造恐怖氛围，到最后【手臂】两个字的时候，她霎时提高音量，试图给裴希言一个“惊喜”。

        谁知坐在前排“偷听”的一个学长被吓得一个哆嗦，裴希言却一脸镇定的望着她，不但没有被吓到，还一脸灿烂笑容的说：“学姐，你这个校园传说一点儿也不恐怖。”

        这样说着，她指着窗外一个漂亮女生手上的洋娃娃：“还没这个洋娃娃恐怖。”

        校园巴士在学校里开车的速度很慢，裴希言又多看了这个娃娃几眼。

        抱着娃娃的女孩子长得很扑通，但是穿得特别华丽，比裴希言在邻居家电视上看到过的女明星还要华丽。

        她的左臂曲着，上面坐着一个同样华丽的洋娃娃，长长的金色卷发，穿着繁复的公主裙，眼睛特别大，几乎占据了小半张脸，像是动画片里那种夸张的动画人物。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画面给裴希言的感觉并不好，她手指无意识的捏了捏怀里的手机，觉得可能是因为这个洋娃娃太像人的缘故，师父说过，太像人的物件总是容易积累人的秽气。

        秽气积累多了，看起来自然就是不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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