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1

戚白被扑的俯冲在栏杆上，咣——空洞的颤音在楼道里回响。

        戚白根本来不及看清，肩膀就被人环住，勒着他的那双手臂肌肉紧致，很有力量感，夹娃娃似的将他往后一拽，简直霸道的不行。

        戚白蹬着栏杆往后一撞，肘尖像弹/刀一样连捅几下，反手拽着他胳膊无限延伸，使劲一拧，转身半跃起来用膝盖下压，将人扔在地上。

        这一系列动作本身简单粗暴，但他做出来却干净利落，如同慢放的雨滴坠落窗台的那瞬间。

        裴临终于露出那张被阳光和汗水格外偏爱的俊脸，朝他一笑，随后擦咔一声，冰凉的手铐的像条小蛇锁在他手腕上。

        “抓住你了。”裴临心满意足的将他手腕按在地上，忽然瞳孔一缩，因为他看到戚白掌心有道狭长狰狞的疤痕，像恶魔紧闭的眼睛，刀伤贯穿了整只手，因为手骨修长白皙，显出种特别刻骨的破碎感。

        “你这个手……”

        戚白踹了他一脚，转身跳上栏杆，平衡力极佳的滑下去，裴临先是愣了愣，干脆撑着栏杆往下一跳，弯腰落在台阶上，刚好和戚白零时差的撞在一起。

        两个人同时爆发的冲击力堪比车祸现场，将平衡力和临场反应炸了个灰飞烟灭。

        “嘶！”裴临悲惨的发现，他不仅被人又踹又砸，还一脚踩在脚趾上，伸手抱人的时候连遗言都来不及哼一声，从楼梯半截滚下去，冤大头似的抵消了大部分冲击力，谁知这小白眼狼谢都没谢，爬起来还想溜。

        ……想的挺美，你裴队同意了么？

        手铐再一次，擦咔——

        戚白被另一只紧紧相连的手拽出一个踉跄，险些跪在地上。

        裴临忍不住乐了，晃了晃手腕，不要脸道：“哎，你这人怎么抱就走啊，渣不渣？”

        戚白的涵养开始入不敷出，冷静了好一会才转过来，道：“钥匙给我。”

        裴临嗤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钥匙，在他的视线中晃了晃，顺手往窗外一扔：“现在没了，要不你现在追出去，咱俩殉个情，明天准能上个头条。”

        钥匙在半空中划出金属色的弧度，戚白瞳孔也跟着转了转，像一对东升西落的小月亮，有点眼巴巴。

        “……裴临”

        裴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嗯？”

        戚白很想打开他那一脑子浆糊把他嘴封上：“你是有病吧。”

        “没药就别说话了宝贝，”裴临手挂在膝上，朝他抬了抬下巴，道：“备用钥匙就在办公室，聊聊？”

        戚白无言以对，他没看出自己还有别的选择。

        “为什么拿走弹夹？”裴临很‘体贴’的用了肯定句：“上次在艺术馆也不是碰巧吧，还有审讯李伦生的时候，你好像对这个型号的枪支很了解，见过，哪见的？”

        戚白不发一言，裴临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侧脸的轮廓像是被光影雕刻出的，眉宇深邃，眼神明亮，这人只要不说话，真的很容易让人入眼。

        “我没拿弹夹，只是看一眼。”戚白缓了会，才用平板的嗓音道：“因为我发现这只枪很像我听说过的一个案件。”

        “案件？”裴临皱眉。

        “何局应该知道，因为那次行动他是总指挥，江源市是最先发现非法交易的地方，而且很活跃，所以当时特警一队，二队，防控部的网警和刑侦都有参与，当然还有外省人员。“

        裴临安静审视他：“你没参加？那应该是跨省甚至跨境的保密行动，你怎么知道的？”

        “我的……朋友，在那次行动里牺牲，缴获非法走私枪支超过三千把，其中就有glock17。”

        “保密？”戚白不自觉的带上了点嘲讽：“没有万无一失行动，就算事前做了严密的防范工作，时间一长或多或少都能被身边的人知道，不是吗？”

        这句反问算是戳到裴临心坎里了，因为他就是少数因为意外情况得知这次行动的人员之一。

        戚白：“这种枪支基本是国外成批制造，弹壳由黄铜带冲压加工，成品质量和机器的精密程度以及工艺有很大关系，含铜量一般在68～705之间。”

        裴临听的很认真，当年烂尾楼的爆炸只是跨境打击走私行动的收尾阶段，在此之前，主要针对的是越南籍军火贩的围捕计划，确实牺牲了不少人。

        “所以你认为这次绑匪手中的枪支不是偶然？”

        戚白沉默片刻：“我不知道。”

        “你知道。”裴临很笃定的说：“我找到艺术馆是通过死者的搜索记录，而你连案情总结会都没有听，你是通过其他方法追查的。”

        戚白盯着手腕上晃荡的金属光泽，问：“你知道一个加密的买卖论坛，名叫waterfall吗？”

        waterfall有三个板块，分别是交易讯息，情报收集和vip管理，和普通的加密网站不同，这个论坛是有实体的，很想数字金融和实体产业之间的关系。

        裴临思索道：“也就是说，之前艺术馆是实体交易地点之一？”

        戚白点了点头：“论坛上的内容都是二进制密码，使用很简单，买家和卖家可以通过发布地点坐标获取特定信息，每个场地和甚至卡座都有不同代码。”

        裴临问：“那他们怎么确定交易身份？”

        戚白回答：“普通交易不用识别身份，论坛订单确认交付后只会从里面抽取佣金，也就是说买卖双方完全可以使用现金当面交易，钱货两契，不用手续。”

        “论坛只提供平台”裴临问：“那情报收集和vip板块是什么？”

        戚白脸色略微一沉：“情报也倾向于买卖交易的方式，即利用信息不对称溢价，vip板块需要通过交易额筛选，交易次数和数额达到一定次数才能进入，需要身份查核才能看到内容，我不知道。”

        裴临心说那论坛里的其他内容你都看过了，他想问，忽然被电话声打断。

        高航一蹦三尺高的音色在楼道里显得异常亢奋：“喂！老大！之前给赵传雨诊断怀孕证明的医生找到了，在三里医院，和许黛应该认识！”

        许黛很有可能从自己的渠道知道了儿媳怀孕的消息，但是裴临之前找她询问的时候却没有提到过。

        裴临挂掉电话，思考片刻对戚白道：“所以你之前说怕危险才不肯查这个案子，也是假的吧？”

        戚白愣住，不明白他的心思怎么会钻在这种毫无所谓的细枝末节上，下意识的对这个问题闪躲，心里一堵，在各种滋味从胸腔里的那个黑洞爬出来前，囫囵塞了回去。

        “是真的。”他淡淡道：“我就是怕死。”

        刑侦灯火通明，全员加班。

        高航坐在桌上，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看着叶然电脑，旁边有人给分局的同事打电话，资料传阅的声音，电话铃和交谈声交杂出忙碌的背景。

        裴临一进门口差点撞到人。唐心看了一整天监控录像，晕晕乎乎的端着杯水飘过，两个人出于本能一左一右的避开，果不其然又被对方扯了回来。

        ‘啊！’杯子在地上发出惊魂的破碎声，所有人都看过来。

        唐心半滑在地上，衣服上沾了水渍，而他们裴队却把戚白搂在怀里，紧张道：“没事吧？”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暗搓搓想，好惨一女的。

        唐心的视角和别人有点不一样，从下往上，她发现两个人衣服下的手是紧紧握在一起的！

        她毫无上限的抽了口气。

        裴临过去拉她：“还愣着干嘛呢？起来，小心扎到。”

        办公室里再一次鸦雀无声，真好惨一女的。

        唐心谨慎并迅速的往后退了一步，捂着嘴笑了：“颗颗颗颗！”

        裴临拉着他回了办公室，莫名其妙道：“吃错什么耗子药了。”

        备用钥匙就放在最里面的塑料盒，因为不常用，抽屉的滑轮还有点不灵敏，每次拉开都费力。

        裴临手往里摸，觉得黄鼠狼掏鸡窝也没这么难，他都快把人压在桌子上啃了还没够到，亏了是戚白，换个人可能坚持不了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高航隔着门，听到他们老大的声音有点喘：“你动一动，再往下点。”

        戚白的声音似乎不太满意：“摸不到是你的问题。”

        卧槽，他总算知道唐心为什么死都不肯来敲门了。

        裴临有点费力，咬牙道：“太深了，马上。”

        桌子一动，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戚白伸出手腕给他开锁，略有点不耐烦：“下次再用手铐别怪我不客气。”

        裴临心说还挺会记仇，他忍不住又瞟了眼戚白手上的上，那可不像普通人留下的，平时总有意缩在袖子里，他随口道：“身边没别的东西，要不再给你铐回来？”

        玩…的…这么大吗？

        高航呆若木鸡，进退两难，心说办公室还有摄像头呢，他要不要进去提醒？可是这才几分钟，是不是太快了，不对，不是快不快的问题，为什么裴队是说太深了的那个？不应该是这样……

        oh,no！

        他的三观顿时崩塌的像个买家秀。

        裴临拉开门，挺意外的说：“腰力不错。”

        高航失魂落魄的倒在门边，被他踢了一脚。

        “老大……我不是故意的，你灭口前能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先判死缓吗？我愿意做牛做马……”

        裴临觉得今天所有人都不太正常，往后退了一步，很认真的问：“你们今天中午吃的是老鼠炖苍蝇，饮料配上敌敌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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