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回家路上，江柔往后视镜里看第一眼的时候，田橙还裹着大雨衣在后座瑟瑟发抖地打哆嗦，红灯停的几秒钟，抬眼再看的时候，雨衣和校服都已经塌陷在了车座上。

        衣服下，不安分的小东西拱啊拱啊拱，费劲千辛万苦地钻出一颗猫猫头来。

        田橙歪头：喵？

        田橙原型是一只特别漂亮的海双小布偶，墨锻似的毛发从眉心正八字的纹路向后披满整个后背，连尾巴尖都是深色的，湛蓝星辰般的圆眸清澈动人，小圆脸懵懵地和后视镜里江柔的目光对视着。

        江柔：……

        差一点！差一点崽崽就要在人类面前变出原型了！

        要是顾时亦表露出害怕恐惧或者任何无法接受的情绪，法则会让崽崽直接消失的！

        江柔越想越怕越想越气，一脚油门踩到底，风驰电掣，没一会就到了家。

        车停，田橙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紧接着被江柔一把薅住后脖颈上的软肉，四只爪子一蜷，尾巴夹紧，又乖又怂地被拎回了家。

        啪嗒，江柔将小猫咪无情扔到了地毯上。

        “要是我晚到一会，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

        江柔紧紧攥着拳头，漂亮的眼睛缓缓张圆，直到瞳孔变成妖异的竖瞳，双耳自长发中失控地翘出来，喉咙里不住发出猫咪遇到危险低吼的声音，恨铁不成钢地呵斥，“你知道你妈妈是怎么死的么？！”

        田橙：……

        妈咪生气。

        不敢说话嘤。

        小猫咪可怜兮兮地趴在地毯上，是听话且臣服的姿态。

        江柔发了会脾气，转头看到可怜巴巴的田橙，一下子眼睛就红了。

        “那人得了白血病，找了一年没找到合适的骨髓，你妈就……你妈就交换了他的病！”江柔颓然倒在沙发里，突然就绷不住哭了起来，“我替她收尸的时候，她整个都不成样子了，好不容易找了家能火化的宠物医院，那些人都劝我……那样子和火化了也没什么区别，让我直接扔了……”

        妈咪哭了！

        “喵喵！喵喵！”

        棉花糖似的小猫崽急得喵喵叫，小腿儿蹬了几下哒哒哒跑向卧室，片刻之后，少年急匆匆地穿着衣服跑出来，扑到江柔怀里，“妈咪别生气了~~”

        田橙心疼地不所措，因为感冒，软软的小声音变成了小烟嗓，听着又可怜又好笑，“妈咪，我以后一定和他保持距离，绝对不会再帮他交换了，好不好？！”

        “等我套出他的话，知道当年他为什么把我丢掉，我一定离他远远的，好不好~~”田橙讨饶地在江柔肩上蹭了蹭，“妈咪，别生我的气了~~”

        江柔吸了吸鼻子，特别特别委屈，特别特别不信任地盯着他，“唔，真的？你上次就说和他保持距离，还不是在骗我？”

        “……”田橙，“这次真的！我发誓！如果我说话不算数，就让我……唔唔！”

        江柔两指优雅地上下捏住他的嘴巴，“不要乱发誓。”

        田橙，“唔唔。”

        真的是真的！

        这次他肯定……好像也没那么肯定……但一定会尽量和顾时亦保持安全距离的！

        他再也不要让妈咪担心了！

        看着崽崽一脸坚毅地小表情，江柔红着眼，欣慰地揉了一把那颗毛绒绒的脑袋，“如果走的太近，身上会留下他的味道的，如果再让我闻到一次，就转学，没得商量。”

        田橙：……………

        表白墙事件的处理结果很快下来。

        以张耀为代表的三个人被开除，拘留十五天，留案底，张维明又在顾时亦的基础上整理出一份名单，让所有骂人者在社交软件上公开道歉。

        这已经是龚喜亲自求过江柔和田橙，给那些学生留一条后路的结果了。

        这下，全校都知道了——田橙不好惹。

        以至于第二天清晨，田橙眯着眼睛往教室走的时候，四面八方都是好奇探究的目光。

        “橙子，”顾时亦斜跨着书包，手里拎着冰凉的养乐多，显然已经在田橙的必经之路上等了很久。

        他向前走了一步，又不敢继续往前走，就那么尴尬地站在原地，直到田橙慢悠悠地晃过来，才问，“好点了吗？”

        田橙磨磨蹭蹭走到顾时亦身边，脚底下像黏了胶，还没恢复好的小烟嗓哑哑地说，“我好啦，谢谢关心呀。”

        他低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头，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脑袋中间那缕丑丑的呆毛晃啊晃，顾时亦手指微蜷，发现自己没什么立场像以前一样去揉一下。

        清晨万籁寂静，微妙的气氛被无限放大。

        养乐多冰着手指，挺难受的。

        顾时亦心口一堵，骨头缝里都不自在起来。

        “要上课了，快去教室吧，”短暂地沉默之后，顾时亦抿着薄薄的唇，声音很淡，“校服帮你洗好了。”

        “谢谢。”田橙接过书包，空气再次凝固。

        顾时亦点了点头，漆黑的眼底读不出任何情绪。

        他瞳色很深，没有情绪的时候，有种慑人的陌生与薄凉。

        转身，大步流星地独自离开，只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田橙睫毛蜷了蜷，难受的要命。

        上课的时候，他好几次眯眼去偷看顾时亦，却发现对方一直盯着卷子，眉间攒着说不出的戾气，一整天不搭理人，也没人敢主动招惹他。

        直到大活动课，铃声还没响，顾时亦就从后门溜去图书馆，仿佛在刻意避开什么。

        本来约好大活动课去图书馆补习的……空荡荡的教室里，田橙垮着小脸，哭唧唧地锤了皮卡丘一拳。

        他简直是一只小渣猫！

        田橙噗地趴倒在皮卡丘上，自闭了。

        过了一会，就在田橙又昏昏欲睡的时候，教室门忽然被敲了敲，田橙一脸懵地抬起头来，站在门口的男生笑着问，“你就是田橙啊？”

        田橙，“唔，怎么了？”

        “这个给你，”男生潇洒地跨过课桌走到他面前，将一封蓝色猫咪图案的信封放在他面前，“我叫江朗，一班的。”

        话说完，俊朗阳光的男生深深看他一眼，风一样跑出教室。

        田橙：？？？

        他用两根手指捻起那封蓝色的信拆开，就见上面漂亮的小楷写着：

        给田橙小朋友的情书。

        田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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