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妖祖觉醒后

韩九玄自黑暗中醒来，他睁开了眼睛，抬起自己的双手，跌入眼帘的是一双属于男人的宽厚手掌，正如系统所说，他回来了。

        “叮，主线任务【阮仙罗之死】已完成，恭喜宿主大人获得韩九玄身体的永久使用权。”系统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韩九玄默了一默：“系统，你还在？”

        “对哒，宿主大人有何赐教？”

        韩九玄眼底透着冰冷的光芒：“我以为你只是身体绑定。”他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原来是灵魂绑定。”

        系统觉得有些冷，不知道如何回话。

        韩九玄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系统，你大概不知道，我曾暗暗发誓，我回归身体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系统大惊：“宿主大人，你我是共生关系，你杀我，您也会死的。”

        “哦？原来是共生关系。”韩九玄垂眸，喃喃，“灵魂共生么？”

        系统：“宿主大人您想说什么？”

        “阮仙罗，或者说阮檬，她是如何同你解绑的？”

        系统忽然很想捂住自己的大嘴巴，如果它有手的话。

        “你曾告诉我，一经绑定，就不能解绑，那时我以为是因为你绑定了阮仙罗的身体。既然是灵魂绑定，那么，什么一经绑定不能解绑，根本就是你胡编出来的鬼话。”

        系统沉默中。

        “既然是灵魂共生，如果要解绑，震碎我的灵魂，不就可以了么？”

        系统震惊：“宿主大人，万万不可，你会死的。”

        “不，是你一定会死，而我却不会。”韩九玄抬起了眼睛，如果系统此时站在他的面前，一定会被他眼底冷酷的光芒吓到，“你并没有灵魂，一旦我的灵魂破碎，你就会消失，所以你一定会死，但我的灵魂碎了，若经过万年的养护，终有重生的一日，所以，我不会死。”

        系统陷入呆愣中，过了好久才感叹道：“……真的难得啊，居然又听到了这番话。”

        韩九玄会意：“当年阮檬也是这样威胁你解绑的？”

        系统深吸一口气：“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摊上你们两个，我只是想早点干完活，回家休假。”

        韩九玄愣了愣，没想到系统也能休假。他沉声道：“如果你愿意和我摊牌，我可以考虑让你提前休假。”

        “我不能剧透的！”系统大叫。

        “剧透？”韩九玄接受过阮檬（阮仙罗）的部分记忆，自然知道剧透为何意，他甚至一下子想到了某种可能，“我们这个世界，是小说？电视剧？还是游戏？”

        “……我真的不能剧透的。”

        “都已经剧透到这个份上了，再遮遮掩掩也没有任何意思。”韩九玄揉了揉额头，“是永生的寂灭，还是早点回家休假，你自己选择。”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系统连声感叹，默了一默，喃喃道：“反正规则只规定了，不能对穿越者剧透到底，而你是男主，没关系的。”

        韩九玄因“男主”二字愣了一下。

        系统继续说道：“如你所猜测的那般，我们这里是一个小说的世界，而这本小说的名字叫做《妖祖》，我是剧情系统，可以随意绑定小说中的人物，我选择的第一个角色就是阮仙罗。”

        韩九玄的眼神微微闪了一下。

        “阮檬，她原本来自现代，最初穿越到的是阮仙罗的身上，只要她完成阮仙罗的剧情线，就可以功成身退了，但问题就出现在这里。”系统顿了一顿，“阮仙罗在原书里的戏份不多，用现代的术语说，就是炮灰。阮檬她穿来以后，一直按照我所发布的剧情任务进行着，直到有一天，她获得了一个奖励，《妖祖》的原书。我以为她获得原书之后，剧情会进行得更顺利，没想到，她忽然撂担子不干了，非要闹着和我解约。”

        韩九玄道：“预知自己悲惨的结局，是个正常人，都会接受不了。”

        “阮檬也是以震碎灵魂作为威胁，与我解约了。为了摆脱阮仙罗的命运，她甚至放弃了阮仙罗的壳子，但我也没想到，她会重生在女主的身上。”系统叹息，“或许这就是命运。”

        韩九玄问：“如果她遵照原本剧情，顺应自己的命运，死后会怎样？能回到她的时代吗？”

        系统怔住：“……她在现代的身体已经死了。”

        “所以说她根本回不去了。”韩九玄自动接道。所以，她宁可抛弃阮仙罗的壳子，也想活着。

        “阮檬的灵魂重生到林小悦的身上后，阮仙罗就成了一个空壳子，但是你还要她完成剧情，所以引九天神雷，直接劈死了我，让我重生在阮仙罗的身上。”韩九玄补充了系统接下来的话。

        系统一时无言，没有反驳。

        “为何是我呢？”韩九玄又问。

        “因为最后你是要杀女主的啊。”系统开口，“如果不让林小悦杀死你一次，以你的性子，一旦和她成为恋人，若无深仇大恨，必然下不了手。”

        这正是系统担忧的事情。小说的内容是小说，一旦全部按照剧情线走起来的话，会出现很多意外，很难达到预期效果，比如一些剧情线的细节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为什么一定要走剧情线？”

        “不走剧情线这个世界就会崩掉。”

        “崩掉？”

        “对，全部坍塌，所有人都会消失，但到一定的时间后，时间就会重启，一切都会重来一次，周而复始，直到所有剧情都回归到原书的轨道。”

        “时间无限重启。”韩九玄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倒是个令人头痛的问题，“为什么会这样？”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如果按照原书走完剧情呢？”

        “那么我就可以标上完结了，一切结束，规则也会消失，以后的剧情你们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也就说，这本书完结后，这个世界还存在着。”

        “是这样的。”系统苦恼，“我也没想到会挑到这么个固执的宿主大人，早知道，当初直接挑选女主了。”

        当然，系统不会告诉韩九玄，它不挑女主的原因，是因为女主后期太过丧心病狂，以她的性子，她一定不会受制于它，反会直接将它灭掉。它本来打算，等阮仙罗的壳子死亡之后，就绑定凤九阙，但没想到，阮檬比女主还难搞定。

        “所以按照剧情，最后我必须杀死林小悦？”韩九玄想起系统所说，心脏一阵收紧。

        “是的，林小悦之死，是本书的终结点。”

        韩九玄冷冷笑了一声：“那么，就让这个世界无限重启下去吧，你也不要妄想再去绑定别人完成剧情，但凡有人伤害小悦，我必将他碎尸万段。”

        “啊，宿主大人，你黑化了，不要！”系统哭唧唧，“我在这个世界真的逗留太久了。”它扭扭捏捏哭了半晌，韩九玄不为所动，系统这才意识到，韩九玄说的是真的，它抽抽搭搭了一会儿，小声开口，“其实，还有一个解决办法。”

        “说。”韩九玄眼底依旧残留着几分狠色。

        “您还记得当初给阮檬服下的那颗火莲子吗？”

        韩九玄自然记得。

        “火莲子可替主人挡一次灾劫，您只要将剑刺入阮檬的身体后，及时催动火莲子，她还是有希望重生的。”

        “可能？”韩九玄抓住了它话里的关键，“我不要可能，我要万无一失。”

        系统咬着唇，犹豫。其实，还有一个最大的秘密。

        韩九玄冷笑：“看来，你是不希望休假回家了。”

        “如果你不喜欢这个选项的话，还有一个选项。”系统咬牙，心一横，索性全部抖了出来，“除了阮檬，还有一个妖祖。”

        “林小悦的灵魂？”韩九玄早就怀疑，是否还有一个妖祖。因为阮檬只是占用了林小悦的壳子，而没有与她的灵魂融合。

        “妖祖没有灵魂，她最初产生于众多修仙者的心魔。她是魔，但是这个世界对魔的定义，只是你们这些修魔者，真正的天魔，不死不灭，来自于人类的内心，她诞生后，附着于草木，修成了人形，你们没有见过真正的天魔，便将她当做了妖，不过确实是她点化了世间的第一只妖，说她是妖祖，也没有错。”

        “她现在身在何处？”

        “她最后一次现身于万蝠洞。”系统皱眉，“现在何处，我也不知晓。”

        *

        阮檬是穿越者，胎穿，她穿越的这具身体是一本小说里的炮灰，所以在得到《妖祖》这本书之后，她就和系统掰了，如愿解约，原本以为从此天高海阔任鸟飞，万没有醒来的时候，还是身在瑶华派。

        瑶华派的众姐妹围着她嘘寒问暖，她这才知道自己又重生了，还被人带回了瑶华派，当她第一眼看到“阮仙罗”的时候，她内心巨震无比。因为，没人能比她更清楚，她才是真正的阮仙罗。

        当“阮仙罗”给她赐名“林小悦”之时，她眼中难掩宿命的苍凉，因为这个场景太熟悉了，这就是《妖祖》原书里林小悦初见阮仙罗的片段。

        命运在经过轮转之后，又回到了起点，这次她不是阮仙罗，而是成为了林小悦，一个同样会死的角色。

        虽然系统支支吾吾，但她心中很清楚，她再也回不去属于自己的时代，她还记得穿越前，她的身体濒临死亡绝境。从万丈悬崖开车坠下，绝无生还的可能，尽管，她是那么希望她能回去她的时代。

        在她还是阮仙罗的时候，系统曾无意中透露过，如果不按照原本剧情走的话，这个世界会坍塌、重构、无限重启……

        所以无论她是阮仙罗，还是林小悦都非死不可。

        原书里，林小悦死在韩九玄的剑下，火凤全身燃烧着炽热的烈焰，穿透了她的心脏，也灼烧着她的心脏。修仙界的万古大劫，因为这一剑彻底结束。一切重归正途，只是再也没有林小悦这个人，也许万世之后，妖祖会再回来，而她阮檬，却只能永归于寂灭。

        寂灭是什么感觉呢？

        大概就是现在这样，躺在永恒的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意识混混沌沌，往日里的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永恒的寂静才是归宿。她再也不会感觉到冷，感觉到热，也不会欢笑，更不会哭泣，从此，天地间的一切喜怒哀乐再与她无关。

        她不要这样！

        她是鲜活的一个人，她也想长久快意的活着，踏万里长途，观日升月落，她想放声笑、放肆哭，做一个无拘无束，真正活得自由的人，不用每日战战兢兢，担心一睁眼，火凤就已经刺入了心脏。

        她只是想活着……

        简单的活着……

        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心里呐喊着，如果活下去，是以杀戮为代价，那么，她愿意举起手中的屠刀。

        这个念头刚起，阮檬猛地张开眼睛，心脏一阵急剧收缩。

        不，这不是她的初衷，她并不是为了杀戮而生。是有人控制了她的思想，是原本的妖祖？还是天道？

        她晃了晃脑袋，将那个可怕的念头扔了出去，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华丽的软榻上，软榻周围坠着飘逸的白纱，将周遭一切遮得一片朦胧。

        阮檬站起身来，乌黑的长发从肩上滑落下来，一直拖到了膝盖处。她握住一缕青丝，暗道，她的头发怎么长得这样长了？

        握住头发的那只手，手指修长，皮肤细腻，透着玉一样的光泽。她忍不住伸出了双手，这双手指尖洁白无瑕，指甲莹润粉嫩，令她越看越着迷。

        她恍若明白了些什么，转头四处张望，最后在床头的柜子上找到了一面镜子。她连忙将镜子拿到了手里，垂眸一看，映入镜中的是一张美艳绝伦的面庞。

        依稀还是林小悦的面容，却又仿佛不是她，以前的林小悦神色淡漠，眼底的光却温暖着，美而青涩，像是树上的果实，很好看，却总略嫌青涩，而面前的这张脸已经完全长开，正是最佳的年华，妖冶无双，仿佛雨后一支带露的桃花，清艳又靡丽，眼底的光很亮，像是明月的光华投射下来，美丽，但又冰冷，没有一丝感情。

        她想起那日从身体和四肢传来的撕裂般的剧痛，又看着镜中的自己。原来这就是妖祖的觉醒，不但力量觉醒了，连容貌也觉醒了，这才是真正的妖祖，美艳绝伦，无可匹敌，便是书中的第一美人阮仙罗站在她身边，恐怕也要黯然失色。

        妖祖觉醒，也就代表着，她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阮檬烦躁的将镜子丢了开来，镜子落地的瞬间，化作了一片纷飞的齑粉。

        阮檬震惊，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无需惊讶，这就是妖祖的力量。”熟悉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阮檬抬头，看着白纱外面隐隐约约立着一道紫色的身影。

        “凤九阙。”阮檬开口。原来她醒来便感觉到一丝熟悉之感，竟又是回到了情天之巅。

        凤九阙掀开帘子，露出颀长的身形，只见他抬眸望过来，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九阙恭迎妖祖回归。”

        阮檬仰起头，深吸一口气，这才隐约记起，自己昏迷前的确看到了一道紫影落在自己的面前。

        凤九阙的确是非常欢喜妖祖归来的，但他并不期待妖祖统领万妖，重新霸占修仙界，他觊觎的是妖祖的力量。这只老蛇妖修为停滞不前已经很多年了，他想要得到妖祖的力量，突破天道加诸于身的限制。

        原书中，凤九阙自然一直都没能突破，妖祖死后，力量消散，他什么也没能得到，虽然没有点明他的结局，但从之前的片段里应该能推测出，凤九阙陨落了。

        其实，凤九阙的陨落一半是由于自己的作死，除了妖祖的力量，他还有一条生路——柳子衿。只要他打动柳子衿，二人心意合一，成为道侣，一直双修下去，就会双双飞升，这是原书里曾提及的，但原书里的柳子衿对凤九阙心灰意冷后，彻底离开了他的身边，决心与他死生不复相见。

        柳子衿也的确做到了，直到原书的大结局，这一对始终没有再相见。

        阮檬看着凤九阙这张脸，决心先不告诉他这件事。她抬眼望了一眼四周，沉声道：“我睡了多久？”

        “不多不少，正好三年。”

        阮檬惊讶：“这么久？”

        “久？对于修仙之人而言，三年不过是眨眼的瞬间。”凤九阙在她的身边坐下，顿了一顿，“不过妖祖归来的这三年，之于仙门而言，的确是漫长的三年。”

        “此话何解？”

        “你可知如今仙门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阮檬摇头。

        “妖祖觉醒，仙门人人自危。为了铲除妖祖，他们相继加入了仙盟，如今仙盟才是真正的仙门第一大派，比当年的玄光宗还要声势浩大，他们就围在情天之巅的下方，伺机而动。”

        阮檬毫不意外，因为原书里林小悦的妖祖身份被揭发之后，仙门也是这般反应。那场大战延续了十年，最后以妖祖之死而告终，历经十年灾祸的仙门，人才凋零，百废待兴，妖祖死后，一个新的时代开启。

        听他忽然提起玄光宗，阮檬心情复杂，随口问了一句：“如今玄光宗的宗主是谁？”

        “韩九玄。”

        阮檬如遭雷击。她原本以为，就算不是云长歌，也该是韩焱。因为韩焱没有死，渡劫失败后的他，修为被打回了筑基期，模样也变回了十几岁的少年模样，被桑向晚瞒着众姐妹捡了回去。她带韩焱回去，可不是救他，而是为了慢慢折磨他，报复他当年欺辱之恨，当年顾欢欢被逐出神音阁后，桑向晚就是这样报复她的。

        韩焱受了重伤，为了自保，不得不主动提出，与桑向晚做个交易，交易内容是她护他无事，他许她至高无上的地位。

        原本韩焱极为厌恶心机深沉的女子，但却栽在了桑向晚的手中，他二人日夜相对，竟生出不一样的情愫。韩九玄击杀云长歌后，将韩焱迎回了宗门，韩焱继续担任宗主之位，并且迎娶桑向晚。后来在对战妖祖的战役中，韩氏父子一时风头无两。

        “……韩九玄他没死？”阮檬喃喃。她那一剑直接刺入了他的心脏，她以为他必死无疑。

        “那韩焱呢？桑向晚呢？”阮檬疾声问道。

        凤九阙讶然的看她一眼：“韩焱与桑向晚回到了玄光宗，目前他二人已结为道侣。”

        阮檬暗道，果然如此，一切都按照着原书剧情发展着。如果是这样的话，云长歌和叶秋柔岂不是……

        她心下黯然，垂下了眼睑。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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