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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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羽川说完这话，周寻出于礼貌点点头。
可正要走的时候，这位陆副教授偏偏又看了看旁边的小果，眼神再次示意周寻的时候带着几分了然的笑意。
“师兄，告辞。姜同学，告辞。”
“想不到，陆副教授居然是你师弟。”小果走出报告厅，略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嗯，比我小一级，和瑞贝卡是同一届的。”
周寻说完这话，就没再继续下去，瞬间有点冷场，小果于是顺便表达了下自己发自内心的感慨，“呃……周总你师弟真是年轻有为，在顶级精品投行工作多年，而且这么年轻就已经能在bcg大中华区高层了，还是副教授……”
周寻听到年轻有为的主语是“你师弟”，皱了皱眉。
“年轻有为？他都34了，还算年轻么？”
“……”小果心里腹诽道，那你不是比他还大，都35了？
“呃……毕竟是在无数人削尖脑袋可能都难以触及的evercore工作过……”
“是么？evercore确实很不错。”周寻说着点点头，“但他在美国给别人打工那么久，现在又选择回来。刚刚回国，还要重新适应国内市场以及和美国不大相同的投资环境。抛却履历还算说得过去，一切基本上等同于从零开始。”
“呃……”小果心想，难不成自己马屁拍错人了？本来看着刚刚那情形，加上周寻说话时的语气，还以为他和这个学弟关系很不错……
“至于副教授这个教职，我想其实也并不是很有必要。毕竟，真正在国内投资圈跟紧项目的人是不会有这个闲工夫在高校领个教职正式授课的。我七年前在港大开讲座的时候也只是特聘讲师，一年也没有多少时间能讲几回。”
“啊，是这样啊。”小果闻言倒是没再管什么陆副教授的教职，只是心里默默算了下七年前自己在做什么。
那时候，她才十八岁，他就已经在港大开讲座了。而且，七年前的这个时候，好像她还在东北备战高考……
“我前两年刚回上海在盒盒购总部的时候，母校倒也邀请过我去做特聘教授。不过时间上根本抽不开身，所以还是拒绝了。”周寻一边走着，一边补充道，“虽然当时盒盒购的情况还算如日中天、也没有了竞争对手的威胁，更没有投资圈这么分秒必争、竞争激烈，大大小小的事务却并不少，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哪有那么多闲工夫？更不要说现在，刚回普凌，还要熟悉工作各方面……”
周寻说着说着就忽然沉默了，不知道是不是发觉了结合这几个小时频频挂在嘴边的那句“今晚刚好有空”，现在所说明明是自己给自己拆台。
小果显然也察觉到了，不过没有拆穿，只是颇觉尴尬的补了句，“我只是感慨一下。”
“我只是实话实说。”
“……”
这么走着走着，小果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还学妹饭卡。
“那个，我忘了还饭卡了，先去下宿舍楼……之前，和学妹约好了。周总你要不，先走吧。”
“你先去吧。”周寻没多说，就看小果点点头便转身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跑去。
她跑过去的时候依旧是原来在普凌实习时的那副模样，活力满满的好像连头发丝都带着活泼的气息，长时间的讲座听完了也没有丝毫倦怠，依旧是永远有使不完的精力的那个样子。
难怪刚刚陆羽川会把她误会成在校学生，
他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变小，跑到那个宿舍楼里。却突然间特别好奇，这个小小身影在这个学校里是怎样生活的？
她会不会在每堂课都像刚刚的讲座那样无比认真？
她会不会总是在食堂用一个煎饼来节约时间，最大程度不过就是用“多加一个鸡蛋”这样的方式来犒劳自己？
她会不会也会像路过的这几个女孩一样，依偎在男朋友身旁，聊着当天发生的趣事？
普凌辞退她那天，她是不是又哭了？
……
还有，她毕业的时候，穿着学士服会不会觉得有点大，拨穗后心里有什么念头，离开当天有没有想起过他？
越是这样想，他越是忍不住嘲笑自己——这是第一次，他会觉得自己挺会自作多情。可他却也根本抑制不住自己想要去探寻她大学生活这样的想法。
这样想着，那个身影很快就跑到了他面前。
“周总，你……还没走？”
周寻没直接回答，“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家离学校还挺近的，就十多分钟，直接走回去就行了。”小果小心翼翼的抬了下头，看了看周寻，“周总，您要不还是直接开车回去吧，也挺晚的了。”
“嗯。”周寻说着顿了顿，“我看你听讲座的时候不是对陆羽川提的那个差点失败的风险评估的案例还不太明白？刚好我……”
小果没想到周寻回这么细心，自己刚刚不过是整理笔记的时候在那个地方停顿的有点久，居然就被他捕捉到了。
她抬头看着周寻，及时打断他再提那句可能莫须有“刚好今晚有空”，免得彼此尴尬，可说着说着却笑了——“好啊，那谢谢周总了。”
他们在林荫道旁沿着路灯而行，随着周寻依旧言简意赅、直击要点的解释，一盏盏灯光走过，小果心头的疑惑也一点点清晰，每每抬头看他的时候居然也会不由自主的面带笑意。
要不是她这时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不会发现原来自己的表情一直是这个样子的——笑意好像根本都藏不住。
她心虚的瞥了眼周寻，好在他依旧专注于所谈的案例上，根本没有对她的表情多加留意。
“总的来说就是这样，这样的情况比较罕见也比较复杂。但却也能给所有人提一个醒——有些时候，并不是一个尽调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周寻低头看她，这才发现小果好像在忍着什么一样，表情很不自然。
他似乎想了想，才以一种比较委婉、慎重的方式说道，“你刚刚工作没几年，不用太纠结这些问题，慢慢来。别人的案例也是在给自己积累经验。”
小果听着他的话，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曾经那个说话从来不讲情面、甚至语气总是不容置喙、言语间分毫不让、有事没事就爱数落她的周总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小果这一个愣神便停下了脚步，根本没注意旁边晚归的学生骑着高速自行车就这么直直的朝前，几乎马上就要撞到小果身上。
电光火石间，周寻直接拽住她的手腕，身体半护着她，把她往路边方向带。
“想什么呢？！看不看路啊！”
“我没注意……”小果这才反应过来，有点后怕。
“走路不看道，还不靠边走，你是不是找车撞你呢？幸亏只是个自行车。”周寻又恢复到了原来不留情面的那个样子，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里甚至有怒意，“我那时候要是没侧头看你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
小果静静的听着他的话，点头表示以后一定注意。
那只拽着她手腕的手却依旧没有放开。
小果为了避免尴尬，主动提起刚刚的陆副教授。
“都差点有生命危险了，你还有心思提别人？”
“……”
周寻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顺着小果的意思讲了讲他们大学时候的事情。言语间不像刚刚所说，不见丝毫埋汰之意，倒是处处都能感觉到他对这个学弟的欣赏。
“陆羽川很多地方都挺优秀的，不过也是个认死理的人。有些方面甚至这么多年也还是老样子，没什么长进。”
“哪些方面？”
周寻似乎有点犹豫，不过还是告诉了她，“从大二开始，他就在追瑞贝卡了。这么多年，一直也没个结果。”
“那，他回国也是因为瑞贝卡？”小果联想到刚刚陆羽川的用词，他分明是直接叫的瑞贝卡的名字——“梦舟”。
“不一定。但瑞贝卡或许是原因之一。”周寻顿了顿，“其实像他这样坚持了十多年，还能这么不屈不挠，也不容易。之前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非得这么较真，这两年才算有点感同……”
周寻这句“感同身受”差点就要说出来，发觉不对的时候直接改口——“咳，这两年才算对他有点感到同情。”
……
就这么算是在校园聊了一路，最后周寻还是觉得小果一个人走回去太晚了不太安全，直接开车把她送回了家。
“那周总，我先走了？”
“姜小果。”周寻叫住了她。
“嗯？”她眼神看向他，问他还有什么事。
“我已经不再是你的上司了。”
“哦。我知道。”周寻突然这么一强调，小果心里忽然就觉得有点堵得慌，迅速低下头，好像借此掩饰着那些一点点冒上来的难过的情绪。
“所以——”周寻看着她。
“以后，叫我周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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