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奇迹

早春的季节，日出东北，沈念从一丛深绿的草丛里醒来。

        从绿草之中，漏下了几缕阳光，照在沈念的身上。

        沈念坐了起来，看向东北的方向：“日出东北，墟民的奇迹，也是在东北吗？”

        沈念起身，小心翼翼的在这大山之中穿行。

        这是沈念在村子里学到的，山林之中，野兽众多，甚至还有着精怪妖邪类的东西，一切都要小心。

        在沈念十一岁的时候，也就是五百零一年前的时候，沈念曾经尝试与村中青壮年进山打猎。

        但是在那时候，沈念见到了恐怖的一幕，一只白色的狼，活生生的将两位一起打猎的村中青年咬杀。

        身躯都是被撕裂的血肉模糊，不忍人看，那一场必死的危机，在沈念的心中一只挥之不去。

        那一只白色的狼在撕咬吞吃了两位村中青年之后，只是淡淡的扫了当时已经吓的瘫软的沈念一眼，便是离去。

        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同村人，沈念在那白狼走后吐了半天的时间，才是踉踉跄跄的跑回到了村里。

        这是沈念心中的恐惧，也是沈念对于婆婆与沈炼的隐瞒，之后婆婆说等到沈念长大一点可以出去打猎的时候，心中便总是会浮现村中青年被撕咬吞吃的画面。

        沈念不知道东北方的尽头在哪里，但是既然游方大师说的是东北方，沈念便是向着东北方而去，大不了走出这十万大山。

        墟民也好，九位古神也罢，这些对于沈念来说，都是陌生的，也不是沈念想要知道，想要了解的。

        沈念想要找到墟民信仰的神灵，想要当面质问那一位神灵，也想要祈求那一位神灵。

        怀揣着对那一位自己信仰的神灵复杂无比的心情，沈念踏上了寻找自己信仰的神灵的路途。

        高大的树木，低矮的灌木，乱蓬蓬的杂草。

        山涧，溪流，游鱼，飞鸟，这些天来，沈念见到的都要吐了，在这大山之中，除了这些便是这些。

        每一天醒来，沈念都会等待着太阳升起，根据太阳升起的方向，辨别自己要去的方向。

        随着沈念越来越向着东北方走，在沈念前边的景物，也是越来越荒凉。

        高大的树木被低矮的灌木代替，半人多高的草丛被贴着地面的杂草代替。

        在地面上，多了许多的碎石，这本来没有树木之后，应该阳光璀璨的荒原地带，却是显得有些阴暗。

        “这里，好生奇怪。”

        沈念蹲下身，捏起了一块碎石，微微用力，碎石十分坚硬，没有任何变化。

        在这荒原的尽头，沈念能看到一片碎石堆，巨大的碎石块凌乱的堆砌在一起，巨大的碎石相互支撑，在这碎石堆下形成了数个黑色的深洞。

        沈念站在碎石堆之前，抬头望去，看不到这碎石堆的顶部。

        站在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之前，沈念看向这黑漆漆的洞口，心中莫名的升起了恐惧的感觉。

        这黑漆漆的洞口，像是想要吞噬众生的野兽一般，只是站在这黑色的洞口之前，沈念都是有着恐惧的感觉。

        沈念用力的咽了一口唾沫，又看了一眼那碎石滩的山顶，最终下定了决心，走进了一个相对较大的黑洞之中。

        黑洞之中，一点光亮也没有，但是沈念却发现，在这黑暗之中，自己竟然都能模糊的看到一点东西。

        “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沈念心中的疑问太多了，但是再多的疑问，都比不上沈念想要找到自己信仰神灵的念头。

        传闻之中，神明的信众，只要足够的虔诚，在死后，便是会被神灵接引到自己的神国之中，在神灵的神国之中，享受着神灵赐予的永生。

        这，或许便是沈念心中唯一的希望了，希望在自己信仰的墟神的神国之中，可以见到沈炼与婆婆。

        在村子里，沈炼，应该是墟神最为虔诚的信仰者，也许是因为，沈炼小小的身体没有别的能力，只能通过对墟神虔诚的信仰来完成自己的遗憾。

        虽然沈念能在黑暗之中模糊的看到一点东西，但是并不代表着沈念可以在这黑洞之中如履平地。

        沈念穿越这黑色碎石洞的时候，脚上手上，都是数次碰到锋利的碎石，但是好在沈念并没有被割伤。

        前方，一点亮光浮现，沈念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好像要穿过这碎石滩了。

        不知道这碎石滩之后，是自己要寻找的墟民的奇迹，还是依旧是一无所获。

        那光亮传来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洞口，沈念尝试着钻过那小小的洞口，试了试之后，沈念觉着自己应该可以钻的过去。

        沈念与弟弟沈炼，婆婆相依为命，因为一家子的重担都在沈念的身上，再加上吃的并不好，所以沈念的身体极为瘦弱。

        也正是因为沈念的瘦弱，才能从这小小的洞口之中钻出去。

        钻出去之后，那并不刺目的光芒落在了沈念的身上，入眼处，是一只只的类似于萤火虫的生物。

        但是这些萤火虫的个头都是十分巨大，而且对于突然出现的沈念，既没有敌意，也没有惧意。

        大个萤火虫自顾自的飞行着，将这一座巨大的石窟照耀的通亮。

        在这一座石窟的中心，是一座巨大的神像，脚踩九朵莲花，手捧着一朵黑色的莲花。

        “墟神。”

        望着那一尊充斥着无尽神韵，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巨大墟神神像，早就不相信墟神的沈念，竟然抑制不住的想要拜下去。

        “扑通！”

        沈念重重的跪下，被那地上的石子硌得生疼，当沈念跪下的时候，那忍不住让沈念顶礼膜拜的力量却是瞬间消失于无形。

        沈念怔怔的看着那一座墟神神像：“墟神，您真的是存在的吗？”

        按照游方所说，沈念信仰的墟神十分有来历，乃是这天地之间，这荒墟最为古老的九位古神之一。

        沉默了许久之后，沈念才是看向这石窟的石壁，这石窟的石壁之上，是一副副的壁画，描绘着的，是一个种族，最为辉煌的过往，或者说，那是一个种族的奇迹。

        沈念看着石壁之上的壁画，终于是了解到了游方所说的属于墟民的奇迹，到底是什么。

        这壁画之上，描述的是一个故事。

        在很久之前，这一片大地被天生有着强大力量的妖魔掌控，在这十万大山之中，也是如此。

        一群弱小的人族，不过是初得了修炼之法，便是举起了反抗妖魔的旗帜，但是那时候，这群弱小人族的力量完全无法与妖魔抗衡。

        那是一场惨烈的屠杀，数万人族近乎被屠杀殆尽，幸存下来的人族，面对妖魔的屠杀，只能徒劳的祈求。

        但是上苍，响应了他们的祈求，一位神降临了，神赐下荣光，赐下象征着墟神的血脉，帮助人族强大。

        最终，这一群人打出了十万大山，与当时最为强大的一股人族反抗势力，天元引领的人族反抗势力汇合。

        越来越多的人族向妖魔宣战，一场人与妖魔的战争便是就此展开，最终，人族赢了，将绝大部分的妖魔赶进了大荒之中。

        而在这一场人与妖魔的战斗之中，神灵的引导功不可没，那时候，人族大修神祠，墟民也一样，修建了超过千丈高的墟神神像，举全族之力浇筑了祭祀墟神的青铜鼎。

        但是很快，人与神的矛盾便是暴露了出来，强大后的人族，认为神灵已经不配引导人族，神灵接受着人族的信仰，已经无法给予人族相应的回报。

        人族不再信仰神灵，他们开始捣毁神像，停止祭祀，这时候，神灵便是降下了神罚，人与神的矛盾进一步激化。

        而墟民也不可能独善其身，墟民之中，不该再信仰神灵的声音越来越大，这一个曾经向妖魔宣战的种族，墟民，再度向神灵宣战。

        但是墟民之中，也有着一些虔诚的信仰者，他们脱离了墟民，回到了十万大山之中，建立了此地，墟神最后的信仰之地。

        这壁画之上，讲述的便是如此，一个最先反抗神魔，最先向神灵宣战，一个从十万大山深处走出，一个站在人族顶峰的传奇种族。

        这壁画讲述的，便是属于墟民的传奇，便是属于墟民的奇迹。

        沈念的目光从那最后一幅壁画之上离开，又落到了那墟神神像之前的四足青铜鼎。

        这是依旧信仰着墟神的墟民，历经千辛万苦，从曾经的墟民，现在的墟族之中带回来的最重要的器物，祭祀古器，墟鼎。

        这承受了数千年的墟民之信仰，承受了数千年的墟神之福泽的四足青铜鼎，是世间仅剩的墟民，最后的证明。

        在那四足青铜鼎之上，有着一道道的符文，沈念看不懂那符文是什么，但是能看得出来十分的深奥。

        “这墟鼎之上的符文，是祭祀的符文吗？还是那传说之中的，仙家手段？”

        沈念很想将这一口墟鼎带走，但是目测这一口墟鼎，足有上万斤之重，别说沈念带不走，就是那传说之中的仙家之人来此，若是手段不足，也未必能将此鼎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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