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五百年后的复生

我叫浮珑，本是浮珑忘川山巅的一颗顽石，被师父点醒，于浮珑忘川的山巅醒来。

        师父说，五百年后，带我去见证一个故事，一个关于人与神的故事。

        五百年的时间，我随着师父在这浮珑忘川的山巅修行，虽然我不喜欢修行，但我喜欢师父。

        原因无他，因为师父是唤醒我，给与我生命的人，是我真正的亲人。

        太阳从东边升起，阳光照在身上，师父亲手锁上了那一扇我们生活了五百年的石屋大门。

        我与师父，第一次走进了这我期盼了许久的尘世。

        ……

        小山村外，三座山的距离之外，就是那一座分隔荒与虚的深渊。

        大雨刚刚过去，空气之中，弥漫的是泥土与青草的气味，有人喜欢，有人讨厌。

        深渊之下，是无尽的黑水，在这黑水之中，隔着一段距离，便是能见到一些莲花。

        这些莲花，也许是在这深渊之下见不到阳光的原因，花瓣苍白，在花瓣之上，是一道道的黑线。

        黑水不深，还有着一些嶙峋怪石露出一角，在某一块嶙峋怪石上，趴着一具破破烂烂的尸体。

        这人似乎是刚刚死去，鲜血还在顺着怪石流淌进黑水之中。

        在距离这具尸体的远处，有着一朵巨大的石雕莲花，花瓣的中心，是一座莲台。

        此时的莲台之上，一男一女，两人相对而立。

        男子席地而坐，无奈的叹气，看着眼前持剑的女子：“怎么说，这一次归墟的爆发，也是我帮你压下来的，你这么持剑对着我，不太好吧。”

        持剑女子挽了一个剑花，警惕的盯着男子：“你是什么人？荒墟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吗？你不是神，但是人有未必有你这样的手段。”

        男子笑了笑，抬手指向归墟的上方：“这并不重要，不过，我听到了许多人在向你祈求，你不打算去帮助他们吗？”

        女子声音之中，毫无波动：“荒墟的生灵，已经不需要神灵，甚至都在灭杀神灵了，我为什么还要庇护他们？”

        男子右手食指敲着自己的脑袋，好像在思考一般：“你说的对，不过，我觉着地面上的生灵还是需要神明的，需要神明在他们坠入贪婪与欲望的深渊之前，将他们拉回来。”

        女子抬手，将一道奔涌的归墟之力压制下：“我需要压制归墟之力，也无力帮助他们。”

        男子笑道：“从开天辟地之初，你便一直在这里，应该也很无聊吧，不如我们打个商量如何？”

        女子看着男子：“你是什么人？我又为什么要与你打赌？”

        男子好像对自己十分有信心：“因为我的筹码，或许会是你不想拒绝的。”

        女子并没有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只是淡淡的开口：“说说，说不定我会心动的。”

        男子竖起一根手指：“我们就赌这地面上，到底是神明的胜利，还是其上生活的生灵的胜利。”

        “若你赢了，我会帮你挣脱身为归墟古神的宿命！”

        女子眼神之中，有着轻微的神色波动：“若是我输了呢！”

        男子笑道：“为了证明我是个好人的身份，若是你输了，你会为你缔造一个灵魂，一个属于你的灵魂。”

        女子的呼吸突然微微的急促起来，神明无魂，这是天道的规则，但是眼前之人，却是说，可以为自己缔造一个灵魂，一个属于自己的灵魂。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男子抬手，一具摔烂的尸体落在了这莲花台上，正是自杀的沈念。

        男子的双手按在沈念的身体之上，沈念身体之上的伤势突然间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

        转瞬间，沈念的身体，便是重新变的完好无损。

        男子右手轻易的撕碎了虚空，从未知处引来一道道的灵魂碎片，在其手中，重新拼凑成了沈念的灵魂。

        男子将沈念的灵魂放入到沈念的身体之中：“只要你在赋予他一颗跳动的心，他便是可以复生，不过，这颗心，要五百年后才能给他。”

        “五百年后，若是他的肉身与灵魂都没有枯竭，便是说明我有着再造灵魂的力量，可以兑现承诺，你也可以放心了。”

        男子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我们五百年后见，这五百年，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答案，是赌，还是不赌。”

        男子离去之后，女子看着沈念的肉身，更是清晰的感知到了其中那属于沈念的灵魂。

        女子的右手轻轻的划过自己左边的胸膛：“只需要一颗跳动的心吗？”

        女子抬手一点，沈念的身体飞起，落入到了远处水中的一朵巨大莲花之中，莲花缓缓闭合，将沈念的身体包裹在了其中。

        岁月匆忙，五百年的世间，对凡人来说，已经是好几辈子过去了，但是对于永生的神明来说，不过是打个瞌睡的时间。

        浮珑忘川的山巅，男子看着蹲在门口戳着一条毛毛虫的女孩，笑道：“五百年了，怎么一点都没有长大，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女孩撇下了自己手中的木棍：“师父，为什么我都活了五百年了，还是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为什么我就是长不大？”

        男子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发：“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的，石头，代表的是永恒，你是石灵的化身，自然成长起来也是很慢的。”

        “走了，珑儿，今日为师，带你下山，去看一看，你心心念念的人间，去见证一个，人与神的故事。”

        分隔荒与墟的深渊，也就是那一座横贯整个荒墟世界归墟之下，男子领着浮珑，踏着漆黑的归墟之水而来。

        在那归墟的黑暗之中，一道目光看向男子与被其牵着手的浮珑：“你五百年的时间，就是为了这个小家伙？”

        男子笑眯眯的：“五百年，我赴约而来，现在，归墟古神，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答案了。”

        归墟古神的声音清冷，毫无感情，吓的浮珑忍不住向着男子身后躲去。

        “这个赌，我应了。”

        男子屈指一弹，一道流光落到了一朵闭合的莲花之上，从那莲花之中，沈念的身躯飞出，落在了男子的身前。

        “那么，归墟，便是请你赐予他一颗可以永恒跳动的心吧。”

        说着，男子将浮珑挡在了身后。

        归墟古神看了男子一眼，抬起了右手，锋利的指甲刺穿了归墟古神的身体，从归墟古神的身体之中，取出了一颗跳动的心脏。

        归墟古神的脸色一白，但还是抬手将这一颗心脏放进了沈念的身体之中。

        男子屈指一弹，一点鲜血落入到了沈念的身体之中。

        觉察到了归墟古神眼中的不解，解释道：“他只是一介凡人，虽然身体之中流淌着的，是当初追随你的信众的鲜血，但是也不可能承载你的神之心。”

        “我的这一点鲜血，可以让你的神之心与其更加契合，也不至于因为你的神之心的狂暴力量而陨落。”

        归墟古神点点头：“送他走吧。”

        男子想了想：“五百年后的复生，怎么做也不可能自然了，算了，就给他扔上去吧。”

        也不见男子有何手段，沈念的身体高高飞起，向着归墟的上方而去。

        归墟古神看着男子：“五百年前，他能穿透归墟的屏障，落入到归墟之中，也是你的手笔？”

        男子等到沈念的身躯完全被自己送上了归墟，等到归墟古神的伤口愈合，不在血腥，才让浮珑从自己的身后走出。

        “这件事，只是巧合，我也是看到他自杀身亡，临时起意才有了这个赌约。”

        归墟古神这时候的目光才落到了浮珑的身上：“这小女孩，是什么人？他身上没有人的凡俗之气；还是妖？不像，她的身上没有妖气！是神？可是她有着灵魂。这样一位小女孩，竟然让我都看不透。”

        男子看着归墟古神，神色古怪：“你没有在浮珑的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归墟古神面露疑惑：“她是故人？你可知道，我在这世间，已经几乎没有了故人了。”

        男子摇摇头：“此事日后你应该便是会知晓，我这次带她来，是想请你为她赐福。”

        深渊之上，也就是归墟之上，男子带着浮珑走了出来，在浮珑的眉心处，有一朵黑色的莲花在逐渐的消散。

        男子牵着浮珑的手：“这一片区域，五百年了，也没几个活人，走了，我们去离开这一座十万大山的路径上等他。”

        在沈念投入深渊自杀的地方，深渊的身体，静静的躺在地面上。

        “轰！”

        初春的日子，在这大山之中，雷雨极多，刚刚还是晴朗的天空，现在就已经是乌云密布，雷光闪动了。

        天色迅速的阴沉下来，俗语之中，贵如油的春雨，却是如同豆粒一般巨大，不要钱的一般砸落了下来。

        雨落大地，淅淅沥沥的声音在这毫无人烟的大山之中，听起来倒是多了几许孤寂之感。

        冰凉的雨水打在沈念的脸上，身体上，在春雨的寒意之下，沈念沉睡的灵魂迅速的醒来。

        “嗯！”

        沈念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口的喘着粗气，印入沈念眼帘的，是闪动的雷光与连绵的雨滴。

        “我，我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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