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杜若的身世

　　
要说这首位上的公子，也是个尊贵人。
如此稍稍失态后，被下属这么一唤，立刻回过神来。
仔细端详着王熙凤的模样，又觉得与千秋十分相似。
疑是千秋香魂归来，便从榻椅上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行至她身侧。
“你可还记得我？”
语气焦急，神色欣喜。
“这……”
王熙凤拿捏不准出了何事，一连往后退了几步。
平儿也意识到事态的发展有些不对劲儿了，连忙上前，将王熙凤护在了身后。
“二人贵客。”那公子身边的下属连忙接过话茬，“你们莫怕，我家公子只是见着姑娘的模样，一时恍惚，思及一位已故的知己，这才唐突了。”
话到此处，既是点醒王熙凤主仆事出有因。
也顺带着是为了警醒自家主人，芳魂已归地府，眼前之人再像，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人。
听罢这番话，那公子苦笑一声，回过神来。
缉手行了一个大礼：“冒犯二位姑娘了，还望姑娘们海涵，某在这里给姑娘赔不是了。”
“公子客气。”
思及今日来此处的目的，王熙凤按捺住心里的不适，说了些场面话，将氛围又重新带了起来。
这样一来，那程龙就更没有存在感了。
全程听着王熙凤同首位公子的交谈，并一一记下，日后按照公子吩咐的去办。
等到天色渐暗，王熙凤见事情已经解决，便起身告辞。
那公子却着实不舍，见天色已晚，趁机提出：“你们均是女眷，路上行人往来，多有不便，不如由某护送姑娘二人归府，路上也可保平安？”
王熙凤也是个人精，又岂会看不出来这人葫芦里头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她挑眉一笑，行了个妇人家的礼，“不劳公子，我那相公自在外候着，有他陪着，路上很安全。”
闻言，公子唇间的笑一僵。
他一直避着，也不肯去往她已嫁人的事情上去想。
却不料她自己挑破了这层窗纱，故意告诉他，她已是出嫁了的妇人，不是什么姑娘小姐。
也罢。
“既然二位坚持，那就请便吧。”
待王熙凤离开后，他却吩咐下属，“跟上去，瞧瞧她口中的郎君究竟是何人？速速打探了，来向我禀告。”
“是。”
半个时辰后。
小厮回了永昌候府邸。
“侯爷，奴才去打听过了。”
“奥，怎么说？”
灯下，那公子手执一册卷轴，饶有兴致回头。
“我跟着她们出门，并未见到那女子口中的相公。便又偷偷跟着她们一路过了宁荣街，眼看着那二人是回了贾府之中。”
“贾府？”
永昌候闻言，细想了几分。
这才依稀记起了似乎是有个什么贾府的，“那荣国公的府邸？”
“正是。”
永昌候就着灯火，将手上的画卷打开，里面是一幅女子的肖像。
画上这人站在瑶池仙境，背后祥云楼阁临立，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永昌候看着这幅画时，眼底满是柔光。
抚着画像上姑娘的容颜，情意绵绵道：“千秋，定是你见我思你良苦，不忍我在这尘世之中孤身独自一人，这才作法送了我一个与你相似的人儿来……”
见自家主子这般痴情，那随从也不禁感叹。
“侯夫人去世五年，侯爷未曾再续娶纳妾，日日思念夫人，如今定然是夫人显了灵了。”
随从这话，更加宽慰了永昌候的思念之情，他转身将画束起，放入了书房隔层中。
见侯爷收起了画像，小厮这才继续说着方才的事情，“属下遵着侯爷吩咐，四下里打听了一番，得知这贾府小一辈中，有个嫡出的长子唤作贾珠，却英年早殇，留下一房寡居的夫人。那夫人唤作李执，本是小门小户出身，据说这些年一直在贾府中深居简出。”
永昌候听了这话，心下有了几分思量。
“想来我们今日遇见的女子，便正是这李执同她的婢女了，因着小门小户，嫁妆不多，夫婿又去了，指不定手头钱紧，这才想法子隐了姓名在外经商。”
说到这里，不禁叹道：“这李执倒也是个奇女子！”
“可不是，若非是个奇女子，又如何值得侯夫人显灵一遭呢？”
这边二人丝毫不晓得自己错认了佳人，还当是李执缺了银钱，被迫做起了生意。
且说另一遭，王熙凤携着平儿回了贾府。
思索了一番今日之事，愈发觉得胆颤心惊，她虽不晓得那身着白鹤青松服的公子是何人，却看那通身的气派也晓得不是个简单人物。
今日一时先入为主，将他错认成了太守府的少爷。
如今一想，却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这太守公子，恶名在外，绝不会是这等龙章凤姿的人物。
但自己认错之后，他也未曾纠正自己，这人究竟是何来头？
又有什么目的？
凤姐儿心惶惶，唯恐今日之事，给自己日后惹来大麻烦。
平儿有心想劝，却不知从何劝起。
恰好，屋外头，小厮唱词：“二爷回来了。”
被这声一激，王熙凤才回过神来。
抬头一看，贾琏已然到了屋内。
褪去了外袍，贾琏让下人们都下去了，走到凤姐儿面前，问道：“怎么了？心不在焉的这副模样？”
经过一段日子的相处，二人倒不似前些日子那般冷冰冰生硬了。
但到底也算不得亲密。
凤姐起身，离他远了些，只推脱道：“府里头来了不少亲戚，忙里忙外操劳了一天，有些累了。”
“嗯。”贾琏点了点头，这事儿他也听说了。
但看王熙凤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遂心疼道：“若当真累了，就少操劳些，左右一大家子也不能里里外外总指望着你一个人不成？”
这般说着，又寻思道：“宝玉年纪小虽还未娶亲，但不是还有大嫂子嘛，若实在不行，你就让她过来学着管事，也能帮帮你。”
“大嫂子？”
王熙凤一怔。
将将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李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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