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节、土地兼并（一）

　　以前，每次水患旱灾，农民歉收活不下去就会卖田卖地换取粮食活命，但是这一回，那个大肆收购田地的人就不是当地的大地主，而是她孟采薇了，当然，出面收购的不是她，而是方掌柜手下的人。这么些年来。不管是方掌柜还是杨振都很少自己亲自出面办事，除非是大老板孟采薇吩咐。他们都培养了自己的亲信和手下。平时只起做决定下命令的作用，具体事务让手下人去操办。

　　关于收购土地的钱款，一部分来自孟采薇的橡胶工厂，另一部分就来自杨振和大毛三兄弟的“行侠仗义”获取的不义之财了。这些地主老财，就算天禧朝已经开通了国家的票号银行可以开立账户保证资金安全，这些人还是秉持着财不外露的原则，宁愿将银子保存在自己家的库房里。这不就便宜了小偷大盗么。谁也想不到扳倒几个大地主官绅竟然就有如此充足的资金补充了呢。江淮的大地主官绅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孟采薇对原思宪说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原思宪哭笑不得，娘子这样的行事虽然他不完全赞同，但是也承认这么做确实干脆解气。对于那些贪得无厌的人，他也确实没有什么好感。特别是这次出行被暴打了之后。朝廷王爷在灾难里尚且不能自保，何况那些一无所有、百无所依的庶民！水患是天灾，更是人祸！

　　同样是土地兼并，将土地都收在自己手里总强过都掌握在别人手里。更何况，他们收购土地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自己赚钱！而是为了今后的兴修水利铺路！

　　孟采薇手下的人收购土地的价钱可比那些大地主合理多了，如果那些大地主是趁机压价，收地只有二十八两一亩的话，那她就是三十两一亩！别人收地是三十两一亩地，那她就是三十二两一亩！价钱始终要是比这些土豪劣绅高一头！多出的那点银子就来自那批不义之财！

　　农民反正是要卖地的，谁价高就卖给谁！官府修水利反正都是要征地付钱的，趁着价低时抄个底也是好的！就算这次购买的田地不在规划区内，将来也可以拿来进行置换呀!

　　有钱就是好，有钱就是爽，一时有钱一时爽，一直有钱一直爽！看那些大地主在天禧朝首富面前有几多财富可以拿出来血拼！

　　在严峻的现实面前，最大的大地主高家顶不住了：存粮被烧光了，库银被偷了，官府忙于救灾，那里还能分出精力来查案，想趁机收点田地却没有银子了。平时称兄道弟的一帮子同行朋友见他落难竟然都像缩头乌龟一样一声不吭。家里现在都要靠变卖家当生活了。他还要到京城去找他的主子请罪，他的这么多田地可不全都是自己的，还有部分是那个人的，平时都挂在自己名下管理，现在他钱和粮食什么也交不出了，那人知道了会怎么处置他呢？

　　原思宪的人紧盯着这些大地主的动向。最大的地主去京城告状去了，其他人有的讳莫如深，有的噤若寒蝉，还有些人在蠢蠢欲动，甚至顶风作案。有了相公的情报，孟采薇一鼓作气，暗地里鼓动一帮子流民哄抢了一个囤积粮食卖高价的大地主的仓库，洗劫了某个准备了大量银两想要收购田地的官绅的钱库--你们既然要把这些农民捆绑在自己的土地上，那你们就要承受得起如今这些衣食无着无所事事的灾民的愤怒！

　　原思宪则带领着衙差抓了好几个还在操纵粮食涨价的奸商，还压着这些奸商游街示众。想拿钱来打点放回去？这么明目张胆的行贿，来一个抓进去一个。这帮子人似乎这时候终于明白了朝廷说要平抑物价，打击奸商不是口头上说着玩的，暂时安静下来了，有些胆子小点的，纷纷拿出钱粮来捐钱捐物。

　　孟采薇觉得对付恶人就要比他更恶，不把他们打疼了打怕了，他们就永远也不知道收手。所以，就算这些人都暂时安静下来了，她也没有想过就这样算了。赈灾的问题核心就是流民的疏散安置问题，她还要继续自己的计划，要挖空心思分化这些不同利益追求的人。

　　有些早已经失去田地靠租田种的小老百姓，在哪里种田都是种田，如果去海外还可以有更好的待遇，为什么不去？所以，流言平息之后，这些本来就没有田地的佃农“无产阶级”毫无负担、拉家带口的坐着孟采薇免费的船走了，一些刚刚卖掉田地的人家想了想也跟着去了。既然此时留在本地已经没有了活路，不如出去看看。若是觉得不好再回来也不迟。有部分田地的大小地主在默默观望，但好歹不闹事，剩下的就是那些负隅顽抗的大地主了。

　　这两部分人要怎么办？孟采薇已经不是先前那个头脑简单的人了，虽然还是很粗暴。他们夫妻俩一致认为要想抓到大鱼，就得先将水给搅浑了。

　　孟采薇的目的就是要将平原上在水利工程规划内的大部分土地都收买过来，她的理论就是将土地都掌握自己手里，用大规模兴修水利的方法从根本上解决这里常年不断的水患旱灾，除了这样做没有其他的道路可走。

　　要修水利就得征地，还不是一点两点的土地，等水利工程修好了，再也没有水患灾害了，那些大地主又哪里再有机会趁机兼并土地呢？可是这样就差不多是断人财路了，动了那些大小地主的奶酪，就算是兴修水利对他们也有好处，这些人也必定会在征地时趁机抬价甚至是狮子大开口，做拦路虎、钉子户，这样的事哪朝哪代都有发生。指望着他们能悲天悯人，有大局观发展观自觉配合朝廷办事那是不现实的。

　　在天禧朝这个国家，实行的都是土地私有制。这对于朝廷想大规模搞基建来说就是最大的障碍。你看隔壁的印度，想修个高铁，五、六年了，征地动迁就完成了那么一丢丢，搞得整个项目到现在依然是海市蜃楼，遥遥无期。时间拉得越长，建造成本就越高。猴年马月才能全部完成得了。所以，如今但凡有一丝能改变得了现状的机会，孟采薇都要抓住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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