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危险

关珺儿赖在卢绾怀里不肯起来，她早已经忘记外祖父的容貌了，勉强能回忆起来的只是一个慈祥的轮廓。

        “外祖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关珺儿小脸依偎着卢绾的脖颈，好奇的问道。

        在她记忆中，只知道外祖父好像是个教书的，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印象。

        卢绾笑了笑，她出自河西望族，家中藏书多如牛毛，父亲卢尧一身立志传授儒学，在河西开设了数个学堂，在小女儿眼中，竟然只是个教书的，要是让他老人家知道，恐怕胡子都要气的翘起来。

        “珺儿，你外祖父此生著书无数，是个当之无愧的大儒。”卢绾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敬佩的说道。

        河西大儒？关珺儿心中一动，“外祖父可是卢尧？”

        卢绾点点头，没有想到女儿小小年纪竟然记住了父亲的名字。

        卢家有当初为了躲避战乱西迁到河西，自从扎根于此，卢尧著书立说，广开学堂教化万民，原本荒夷的河西在他的教化下短短四十年焕然若新，更让人敬佩的是，卢家有祖训不能做官，卢尧满腹经纶当真不肯出山。

        任由凉州的官员连番邀请甚至用武力威胁，依然甘心坐得冷板凳，一生著书数十卷，门下弟子遍布叶朝，是真正的大儒。

        关珺儿却羞愧的低下头，当初，曾有许多人劝她要劝谏皇帝莫要食用红丸，治国理政应当以儒家为主，她当时沉迷于帝后的生活对他们的话视若罔闻，如今想来，那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曾经师从卢尧。

        想必，他们当初是看在外祖父的面子上对自己好言相劝的吧，自己却傻乎乎的甘愿试药……

        “珺儿，你怎么了呢？”卢绾见女儿脸色通红，有些担忧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察觉到不烫这才松了一口气。

        关珺儿苦笑着摇摇头，万事冥冥之中自有联系，自己前世给外祖父丢了那么大的一个人，现在倒是真的想见见外祖父了，去向他老人家赔个不是。

        太白山险峻陡峭，越往上走越觉得寒冷，寒风从四处倒灌进马车内，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冻得她们三人手脚冰冷。

        关珺儿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小心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上辈子，娘亲的尸骸是在五棵连着长的松树中找到的，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那个地方应该是有猛虎出没的。

        突然，马车剧烈的颠簸了一下，关珺儿怀中的手炉没抱稳跌到地上，顿时扬起烟雾。

        马儿驻足嘶鸣，两只前蹄扬得高高的，任凭马夫如何控制，也不肯再往前走一步。它不安地打着响鼻，身子不住的扭来扭去，让马车内的人摔得七荤八素。

        “夫人，二小姐，这里好像不太对劲……”，马夫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除了马儿的嘶鸣声，这里安静的出奇。

        关珺儿心中咯噔一下，她慢慢掀开帘子往远处望去，因着刚刚下过雪的关系，远近都是一片洁白，只是不远处那棵榕树下，似乎有一颗石头十分突兀。

        关珺儿定睛细看，那块石头，不对，那是一头罕见的白虎，缓缓的睁开虎眼，暗黄色的眸子闪烁着危险的杀意，凶残无比，只见它四肢匍匐在地，只有尾尖高高竖起，似乎在感受着风向。

        关珺儿吓了一跳，这头白虎，已然是准备进攻的姿势了。

        她连忙放下帘子，压低声音道：“娘亲，我刚刚看见了一直猛虎，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们。”

        卢绾和侍女被吓得一动都不敢动，车夫此时似乎也发现了白虎，哆哆嗦嗦的问道：“夫、夫人，眼下我们该如何是好？”

        白虎随时会发起攻击，她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根本无力一战。

        关珺儿从身下掏出匕首递给车夫，冷声道：“你用这匕首狠刺马背，务必要血流的越多越好！如何解开缰绳，尽量让它朝白虎的方向跑去！”

        卢绾不敢置信的看着匕首，不知道女儿为什么出门还要带着凶器。

        关珺儿抿着嘴掀起帘子，车夫此时六神无主，根本顾不得发号施令的只是一个七岁的女童，当即举起双手狠狠的刺入马屁股，一下一下又一下，马儿的嘶鸣响彻云霄，鲜血流了一地，血腥味逐渐飘散到空中。

        那白虎眸子渐渐变得猩红，它不自觉的舔舐了一下鼻子，血盆大口顿时喷出一片雾气。

        关珺儿紧咬牙关，厉声喝道：“快放马！”

        马儿身后被刺得千疮百孔，此时骤然缰绳一松，立刻慌不择路的逃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白虎仿佛离弦之箭一般猛地窜出，硕大的两只虎爪两巴掌打的马儿晕头转向。紧接着，它再次凌空跃起，准确无误的咬住马儿的脖子，鲜血顿时哗啦啦流了满地。

        关珺儿一行人缩在马车里心惊肉跳的看着马儿倒在地上不住的扑腾，四蹄来回挣扎，却被白虎压得起不了身，不一会儿的功夫，马儿便彻底没了动静。

        马车骤然没了马儿的牵引，顿时向后滚去，上山的时候觉得险峻，马车脱缰后退时却倒的飞快，等一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倒退了数十米，且丝毫没有减下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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