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怪不得从进来起她就觉得这里阴森森的。

        司时又往那些烛光照不到的地方看，实际上除了冯姑和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整个山洞的光线都十分昏暗。

        然后司时就又看见好些“可疑”的东西，只是却不是像之前那“木乃伊”一样是立着的，而是散落各处，看形状似乎是人骨。

        这个认知让司时不寒而栗，因为她觉得自己脚下的泥土似乎也凹凸不平，有什么东西被埋在了土里，硬硬的硌着她脚心。

        她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感觉有人正拖着自己往后退。

        司时回神，见冯姑已经闭上了嘴，便知两人这是已经讲完了。

        她正猜测两人到底说了什么，就听外面山洞有“哗哗”的水流声传来。

        糟糕！有人进来了！

        而就在同时，外面的人也发现了岸上的脚印，知道有人闯入，离开提刀朝这里奔来。

        手中的火折子在瞬间熄灭，然后司时就发现自己的穴道被解开了。

        下一秒，黑漆漆的石洞内响起刀剑相击之声，司时怕被误伤，便贴着墙根走，尽量不发出声音。

        等她终于摸到门边时，打斗之声已渐歇，似乎是那黑衣人胜了。

        司时想着一会反正要离开，便偷偷摸出火折子，准备在开门时点燃。

        手中的圆铁刚被转动，司时就迫不及待的朝那火折子一吹，不过不等她看清那人面目，她已被一阵掌风推出了门外。

        司时呛了一口水，双手不住划动，没想却碰到了刚才她拴好的木船。

        这里竟是出口？难怪她推不动。

        身后的石门已经合上，司时爬上船，恍惚间发现有个黑影闪过，知道这便是跟踪自己的黑衣人，也不再多留，又划着船悄悄回到岸边。

        来查看冯姑的人没有回去，第二拨人很快就到，不过却没发现任何人，只在地上捡到了一个火折子。

        “说！刚才谁来过这里？！”来人喝问。

        冯姑冷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人说罢便令属下给冯姑上刑具。

        山洞内立时响起惨嚎之声，可无论他怎么逼问，冯姑始终没有说出来人的身份，到最后甚至还笑出了声。

        “你们颠倒黑白，滥杀无辜，良心都烂透了！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会有报应的！”

        冯姑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血从她喉咙处争先恐后的冒出，不过片刻就将地面染红。

        “把她就地埋了，另外查一下这两天都有谁去领火折子，以及有谁受伤。”

        “是！”

        “另外找人在附近埋伏，若看到有人靠近，查清来历，速来报我！”

        ------

        司时回去时已过三更，不过她并未像之前那样先回去收拾痕迹，而是换好衣服后就直接推开了隔壁房间的大门。

        “你干什么？”

        司时看着坐在桌前的人，转身把门合上，笑的得意：“李叔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关你何事？”

        磨砂般的声线中带着些冷意，不过司时以无所畏惧，盯着他眼睛道：“是不关我的事，可李叔刚才跟我去了铸剑池。”

        “什么铸剑池？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着，老李头便准备起身宽衣，似乎真是这时才打算睡觉。

        司时见他动作，立刻就转身，可才刚转身就察觉出不对。

        “你知道我是女人！”她笃定道。

        “你是女人？”老李头面露诧异，随即又反问道，“既然你是女人，那你为何假扮男人潜入神剑山庄？还有，你又去铸剑池干了什么？难不成你是混入山庄的奸细？”

        这一连串的发问，要是换了别人，估计早慌了，可司时却发现以前的疑点都说得通了，包括刚才冯姑的那一句“是你”。

        “我是不是奸细不重要，可我知道，之前后山那人是你杀的，今晚那些人也是你杀的。”

        司时环视了一圈屋内，勾唇道：“而且我还知道你受伤了，刚才就是在包扎伤口，而且你并不敢真脱衣，你假作脱衣不过是想激我走，那就说明你早知我是女人。”

        “这又能说明什么？”

        见他嘴硬，司时只好继续道：“你既知我是女人，如此身份来历不明之人，你却没有马上禀报庄主，说明你并不在意我会干什么，甚至你巴不得我干什么，而且”

        “而且什么？”老李头一只竖瞳死死盯着司时，另一只手也慢慢滑向腰间。

        “而且从第一次开始我就怀疑你了，你将我眼睛蒙住，必是有不能遮掩的特征，怕被我察觉，而其他人便是知道了也无妨，因为见过你身形的人早已被你杀了。只有我，你知我救过少庄主，且图谋不轨，正好让你趁乱行事，所以还不能死。”

        “那你可知你现在说出这些，便只有死路一条！”话音刚落，司时便觉颈边多了一把匕首。

        “唐妙！”几乎是立刻，她喊出了声。

        “你接近唐妙，可是因为她与你所查之事有关？”见他没答，司时赶紧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她是女眷，你身为男仆是不可能接近她的，而我可以帮你这个忙。”

        “你？你为何要帮我？”颈边的刀并未收回，反而抵近一寸。

        “因为我跟你想的一样，我进神剑山庄，确实是图谋不轨。”

        “那你想要什么？”

        危险解除，司时将提起的心放下，对他道：“总之我绝不会阻碍你的计划，而现在，我要你把冯姑的话，复述一遍。”

        他要干什么，司时确实不会阻拦，因为这些都是风流绪要干的嘛，她是不会插手的。

        “好，我告诉你。”

        ----

        薛月寒进后山铸剑已有半月，等他出山之时，红色丝绒的托盘上，已经放上了一柄寒光凛凛的宝剑。

        少庄主出手自是不凡，各堂堂主试剑之后都赞不绝口，称藏剑阁内无有哪柄剑可与之匹敌。

        就是叶寻也说，拭锋堂内弟子比试，凡此剑出，其余长剑与之相交，尽皆折断，堪称摧金断玉。

        只有薛风南暂未表态，而是命人从他房内取了一柄剑来，要亲自与儿子试剑。

        庄主试剑，从未有之，因此神剑山庄众人皆纷纷往演武场观看。

        薛风南用的剑就是他自己的佩剑，此剑无一丝修饰，双面开刃，连剑柄都朴实无华，无一丝赘饰。只是阳光下，他持剑而立，那剑身竟泛着淡淡绿光，隐隐让人觉得不凡。

        薛月寒的剑则不一样，司时站在场边都能感觉出此剑透出的锋芒，像是潜龙腾渊，随时准备破水而出，斩断任何胆敢阻拦之物。

        两人甫一交手，之前还吵吵嚷嚷的人群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薛风南武功不错，用剑更是高手，一柄三尺长剑在他手中有如笔走游龙，肆意潇洒，颇有种人剑合一的感觉。

        而薛月寒则胜在锋芒，即使武功不如父亲，却能让人感觉到他身上傲然的锐气，有种当仁不让的豪情。

        两剑相击，父子二人手中长剑皆毫发无损，场边也爆发出热烈的叫好声。

        薛月寒有些高兴，手上立刻挽了个剑花再次上前。

        父子二人过了不下数百招，可薛月寒手中长剑依旧毫发无损，连一向少言寡语的叶寻也忍不住赞道：“少庄主此剑堪称神兵，说不得便要成为江湖上第六把人人争抢的宝剑！”

        他话音刚落，场中便听“叮”的一声，薛月寒手中长剑被薛风南用力一击，立刻断做两截。

        场外一片寂静，薛月寒握着手中残剑，怎么也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你输了。”薛风南看着断剑，下了结论。

        “庄主，试剑一道也看功法，或许只是少庄主内力欠缺稍许，等来日”

        “周堂主，不必说了，是我技不如人。”薛月寒打断道，“我爹并未用内力，我二人交战全凭招式，是我输了。”他脸上有些难堪，更不想有人给自己找借口。

        为铸此剑，他不仅用了最好的陨铁，而且几乎每一步都达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为怕炉火不能将陨铁完全融化，他不惜在炉鼎中注入内力，整整七天七夜，几乎脱力。

        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竟能让自己辛辛苦苦铸造的宝剑轻易折断。

        薛风南脸上自始至终都无意外神色，只是眼中有一瞬间的哀戚闪过，又似乎像是认命。

        这神色太过复杂，虽然他竭力掩饰，可还是被司时捕捉到了。

        司时看着他手中泛着淡淡绿芒的长剑，若有所思。

        终年被冰雪覆盖的雪山上，一只灰翼游隼在展翅翱翔。

        风流绪抬头看着那黑点，曲起食指放在嘴边，长哨吹响，那游隼稳稳停在了他左臂上。

        竹筒里只有短短的两行字，可风流绪看过后却愉悦的弯起了唇角。

        倒是能干。

        刚把游隼重新放飞，风流绪正准备步下雪山，却蓦地顿住脚步。

        “你已经跟了我一路了，出来吧。”

        耳边只有呼啸的风雪声，风流绪双眼微眯，朝一旁的雪垛击出一掌。

        碎雪纷扬，迷蒙的雪雾中，一个暗色身影悄然而立，明明是踏在雪中，可底下的软雪却无半分凹陷，更没有一点声响发出，形如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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