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黄昏之时5

个别邻居站在门外腿还有些哆嗦，青蔚川看着这一幕心里好笑，走过去接过花篮，“谢谢，进来吧。”

        君无量见他没认他出来登时松了口气，屈腿踹了霍霍一脚，霍霍热情地弹了进去，给青蔚川吓得脚步一顿。

        霍霍趁机飞快地在他身上嗅了嗅，然后尴尬地把怀里抱的大花篮递给青蔚川，说：“木石盟歇业这么久，今天终于又开张了，我们这些老邻居怪想念的，哦对了，我是斜对面“华佗在世”的老板，我叫霍霍。”

        华佗在世，青蔚川好像记得对面是有这么一家铺子来的，经过的时候大致扫了一眼，心想还会有人在景区商业古镇开诊所吗？

        如他所想，人确实没有在古镇开诊所，而是很商业化的卖一些养生药囊，泡脚泡茶泡澡的，通便排毒除湿的，驱蚊驱邪祛心火的，一应俱全。

        霍霍介绍完后，另外三人也都介绍了自己，最老的莫等闲就是他隔壁象貘饭庄的老板，昨天登门拜访过的。

        祝余是对面一家叫“多巴胺”的糖果铺老板的孩子，大人不在的时候自己过来帮着看店。

        君无量是斜对面“天下太平”的老板，据说卖的是各种创意符袋，平安福幸运符考试包过符以及桃花符，应有尽有，老板拍胸脯保证管灵。

        青蔚川心想：“象貘饭庄这名字真的不奇怪。”

        林妹妹听得激动万分，当即询问能不能买一张桃花符，君无量大方地送了他一个，还附赠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辟邪平安符。林寐心满意足地揣了满兜。

        祝余也破天荒地铁公鸡拔毛松了他一袋糖，送出手时还说，他这个糖不一般，吃一颗能抵饿一整天，林妹妹只当是小孩儿的糖果崇拜。

        送完礼，莫等闲说：“我们站这儿也怪碍手碍脚地，就不打扰了，欢迎二位随时象貘来饭庄吃饭。”

        送走了四个热情过头的邻居，林妹妹激动地大呼：“川儿，这古镇的邻居也太热情了，开张还过来给你捧场，还送花篮。”

        青蔚川把花篮搬到外面的屋檐下排好，心想估计是他妈妈之前开店时结的善缘，一时觉得之后要是全心做这间石头店的老板也还不错。

        未来某一天青蔚川会无比后悔今天这个想法，但现在的他还无知无觉。

        “正好没吃早饭，给我吃颗糖补充点能量。”

        ……

        四个热情地邻居出了木石盟一溜烟儿跑回饭庄，拉着霍霍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霍霍摇了摇头：“没有问题。”

        有一点她没说，青蔚川的灵魂虽然干干净净没有染上一丝杂质，但却有受到损伤又被修复，修复的痕迹又被遮掩的气息。

        作为一只药兽，她有着大夫那种近乎变态的职业操守——绝不会把病人的情况泄露出去，华佗在世的招牌不是随便写写的。

        众人面面相觑。

        良久莫等闲挥挥手，“害，咸吃萝卜淡操心，测魂是青阳派的事，咱们凑什么热闹，是与不是，咱们不都是受命协助青阳派的人在人界辖区办事么。”

        霍霍按捺住火山爆发之势，差点变回原形：“好赖都你在说，下次别叫老娘！”

        ……

        青蔚川和林妹妹在店里一坐就坐到了中午，眼看古镇街道的游客越来越多，俩人百无聊赖地盯着来来往往的人，体会到了青楼老鸨揽客时的心境。

        偶尔有几个人进来逛了一圈，看了一眼就匆匆走了。

        看来这木石盟生意是真的秋。

        奇怪的是，眼瞅着要到饭点了，两人竟然默契地都没喊着去吃饭，青蔚川醍醐灌顶地问：“你饿吗？”

        林妹妹摇头：“不饿啊，你饿吗？要不咱去吃点儿？”

        青蔚川机械地点头：“我不饿，但吃点儿也行。”

        否则这么干巴巴地守着可太没意思了。

        两人点头敲定就要起身弄吃的，忽然店里来客人了，青蔚川看过去，眸光一顿——是聚餐那天晕倒在巷道的女生。

        女生名叫苗苗，是个在读大学生，周末一个人来古镇玩，恰好就看见了木石盟这家店，她事先不知道这家店是卖什么的，但莫名被这个名字吸引，不自觉地就走了进来。

        刚进门就看到两个不知道是老板还是员工的男生看猎物一般的看着她，她性子有些内向胆小，被这一看弄得有些紧张。

        青蔚川眯了眯眼，发现今天这个女生的状态比那天还要差，青蔚川不学道士那一卦，若是来个道行高一点的，能直接看到女生身上浓郁的煞气直冲房梁。

        而且看她的眼神，好像并不记得自己。

        也是，他那天离开想到后都对立面发生的事记忆模糊，这姑娘当时还晕倒了，不记得也正常。

        林妹妹见这老板态度一点都不积极，恨铁不成钢地自己上去招呼：“同学，看看我们的特色奇石，很有趣哦，别出心裁，物美价——”

        林妹妹瞥了一眼标价，登时就“价”不下去了，回头瞪了青蔚川一眼，眼神示意：“要死啊，黑店也不是你这么宰人的，破石头搞这么大阵仗，你以为是文物吗？”

        青蔚川眨了眨眼回敬，表示与我无关。

        苗苗低头笑了一下，看见了一块琥珀色的石头，形状像只猫咪，圆润饱满很可爱，心里喜欢地伸出手指间虚虚地碰了一下，很快就收回手指，礼貌的说，“谢谢，很好看，但是太贵了。”

        苗苗面露遗憾，正要离开，被青蔚川叫住，“同学，我们是大学的兼职，最近老板搞活动，只要写下学校姓名和电话，就可以参与抽奖，第一名可以在店铺任选一块石头作为奖品，要不要参与一下？”

        “真的吗？”苗苗看了一眼那块昂贵的猫咪石头，看样子很喜欢，于是说：“嗯，那我写一个吧。”

        苗苗离开后，林妹妹投来质疑的目光：“怎么回事？你转性改口味了？居然想了个这么蹩脚的方法要人家个人信息。”

        青蔚川看着纸上的洛城大学四个字陷入沉思，全然没理会一脸不可思议的林妹妹，甩下一句“我周一回趟学校”就留林妹妹独自在原地，思考要不要把男士优先那条删了。

        他心里想：这人的性向怎么还摇摆不定的呢，难道是个双？

        苗苗走后青蔚川不知怎的就想到了他送去医院那个小孩儿，后来警察又找过他一次，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那小孩儿受了那么重的伤，愁倒了好几个医生，就那么自己爬起来离开了……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随后的一整天，店里零星的还是来了些客人，有些是见铺内装潢别有韵味，进来转了一圈在院子里拍了张照片就走了。也有些摆正目去看商品，但在看到价格后纷纷摇头离去，一天下来没有任何收入，还管了林妹妹那崽子一顿饭。

        青蔚川看着又恢复原样的价标牌，震惊之余得出一个结论——关于这间店，青木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青蔚川才不信是闹鬼了，什么样的无聊透顶的鬼才会这么锲而不舍的用改标价这种事来逗他玩？就算有鬼，罪魁祸首也是青木诚。

        然而等他破天荒地给青木诚打电话时，听到的只有客服冰冷的声音。

        ……

        价格改不了，他那脑内风暴的一系列调整方案都没法实施，只能慢慢想办法。

        黄昏时分，苗苗一个人回到了洛城大学校园里，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个扫把星，家里人死的死，离的离，只剩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来到大学以为能交到朋友，却发现还是老样子，身边的人总在因为各种原因远离她。

        就连她宿舍的三个室友，都因为一些讳莫如深的原因早在大二就搬了出去，现在她快毕业了，等搬出学校，她又会再次被这诺大的城市淹没，那时候更加不会有一个人认识她记得她。

        苗苗暂时还不想回冰冷的宿舍，转头去了超市买了盒牛奶，然后站在宿舍楼下的花坛旁边等着谁。

        没过多久，长椅旁的大树后缓缓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幼猫叫，一只通体纯白毛绒绒的小白猫缓缓走了过来。

        初九知道妖域那群妖怪没拿到山海眼不会放过他，即便上次意外躲过，必然还会追杀过来，便一直收敛自己的妖气，以免暴露。

        苗苗这姑娘胆小，贸然化作人形去接近她反而会吓着她，所以初九一直以原形跟着女生，很快就发现这女生是被人下蛊了。

        苗苗看见初九一扫眼里的阴霾，“你来了，我给你买了牛奶。”

        上次在巷道里醒来不见这只小猫她还有些担心，不料回了学校竟然还能找到他，总是在黄昏后从宿舍楼下这片花坛冒出来，心想大概他也没有家，一直在外面流浪，便总会买些东西给他吃。

        只是这小奶猫颇有些挑食的，小鱼干火腿什么都不吃，唯独喂他牛奶的时候，他会破天荒地舔两口。

        苗苗起初害怕他喝了牛奶闹肚子，但试过一次见他没什么不良反应，于是便没再顾及，拧开牛奶盖倒了一点在盖子上喂他，一边心疼地说：“这么瘦，一定是被其他流浪猫欺负了吧，我们学校有好几只流浪猫，它们都被同学们喂的很胖，一只比一只凶，你这么小肯定抢不过它们。”

        初九舔了两下奶盖子，顺道在她手上轻嗅了一下，发觉苗苗整个人精神气极度衰竭，身上的人气已经是飘如柳絮。

        苗苗看着这只安静温顺的小白猫神思飘远，自顾道：“我以前也养过一只狸花猫，叫豆豆，是二叔家里的，它和你一样都很乖，但二叔死后，豆豆就不见了。”

        初九抬头，闪着冷光的双眸蓦地对上苗苗的眼睛，在苗苗浑然不觉时穿透她的识海，看看她是如何染上这些脏东西的。

        苗苗被初九这一抬头萌到了，顾不得初九好像不爱和人亲近，大胆地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脑袋，见他没躲，欣喜道：“学校最近好像出了什么事，晚上不安全，你要不要跟我回宿舍？我宿舍没别人。”

        初九收回目光，矜持地退后两步，俨然是拒绝，曾经有人教过他男女有别，他就算是妖，也不会冒犯到去女生宿舍。

        苗苗不无失望，但还是对他笑了笑说：“不回去也没关系，但你在外面要小心哦。”

        初九喵了一声，转身跑回了绿化区，刚才在苗苗的记忆里确实看到了几个可疑的人，但他一时还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办法把那个人揪出来让他让他给苗苗解蛊。

        恐怕还得弄清楚为什么那人要对苗苗这样一个无亲无故的人下蛊，下的还是十分恶毒凶险的猫鬼妖蛊。

        正要离开，初九忽然看到绿荫道走过来一个人，他觉得眼熟，稍微想了想就记起来这是那天在巷道里救了苗苗的男子。

        正是青蔚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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