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大家急得团团转找了一圈的人谁都没想道此刻正在家中同外婆撒娇耍浑。

        “怎么回来了？”外婆一边说着一边步履蹒跚的走到木桌子旁拉开抽屉翻找着什么。

        “没什么外婆，突然就想回来看看。”江野坐在竹木凳子上，凳子很矮他想起二郎腿试了下不舒服便又摆正坐姿，随意向后靠着。

        外婆头发花白，勾着背笑弯了眼，“来，这是隔壁李奶奶给的，你吃。”

        江野笑着接过，是一些散装面包零食，“外婆你不用给我留着，我吃的挺好的，你多吃点。”

        外婆脸上斑纹密布，皮肤松弛每一条皱纹都彰显着岁月的痕迹，但精神饱满，花白的头发也梳理的整整齐齐，看起来温和而又朗利。

        “外婆不喜欢吃，你吃。”说着又推了一下江野的手。

        江野笑着撕开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嗯，好吃。”

        外婆笑了，宠溺的摸摸他的头。江野看着外婆眸光深邃。

        “小野，和外婆说说吧。”

        江野正在咀嚼的嘴僵住，随后笑着道：“还是什么都瞒不过外婆。”

        笑的孩子气，看不出一丝叛逆的痕迹，江野抬头看着发白的天空，“外婆，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是个坏人怎么办？”

        “胡说。”外婆神色严厉。

        江野笑，“我说的如果外婆，如果呢？”

        “那你还是我的外孙。”外婆脱口而出。

        江野愣住眼睛发涩，他慢慢俯身，头枕在外婆腿上，像记忆力的很多次，那时候母亲还在，外公也还在，放在当时，外公这会应该是在窗边借着光看书，母亲会在一旁笑话他撒娇，如果一切都没变该多好。

        外婆年纪大了，手指枯瘦，关节显得格外突出，外婆没手一下一下的轻抚着江野乌黑茂密的发。

        “你外公常说，你在这世上走一遭，或好或坏各有命数，见过路过都是一种福气，但是都得有一个度，不昧良心做事，不虚伪待人这是根本，好坏自在人心。”

        江野听着，外婆声音缓慢又带着岁月沧桑的质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心也静了。

        好久江野才出声，“外婆，你是不是想外公了？”

        外婆和外公感情一直很好，外公在时外婆像个孩子，外公走时外婆没哭，走后外婆更是一如往常，只是常坐在院子里发呆，有时在外公的书房一待就忘了时间，江野那是才知道原来有的痛是无声的。

        外婆看着天空失神没回答。

        江野：“我也想外公了。”

        祖孙俩就这么静静的在院子里坐了好久，知道一阵铃声破坏了这份柔和的画面。

        江野从外婆身上坐起身，看了一眼手机，脸顿时冷的吓人。

        又怕外婆看出些什么赶紧恢复了神情，“外婆，我得走了，有点事，你在家照顾好身体啊。”

        说着江野已经拿起外套向门口走了几步了，外婆艰难起身，有些着急的走了几步，冲着江野道：“什么事啊？”

        江野回头，“小事，您别出来了。”说着摆了摆手。

        阳光下，少年干净又炙热。

        外婆一直看着江野人消失不减才眼神落寞的颤颤谔谔的回了房间。

        江野出了院子，捏着手机的指尖发白，还是接通了，几乎瞬间那边就传来破天怒吼，“江野，你个混账，又惹事，没一天省心的，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不争气的东西，我不管你在哪，你赶紧给我回学校，我一会儿就到。”

        江野嘴角带着讽刺，漫不经心道：“悠着点，小心一会儿把自己也骂进去。”

        “你”

        不等那边在说什么江野就摁断了电话，身体靠在墙边，从裤兜里摸出烟，拿出一根叼在嘴里，另一只手拿着打火机，金属盖子随着被打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江野猛吸一口，有些急切，呛的满脸通红，咳得弯着背身体剧烈晃动，好久才平息，江野顺势蹲在地上，抽了好几根烟才压压下心里的苦涩。

        江野将烟头仍在地上捻灭，缓慢起身懒散的打了两下灰，跨上自行车回了走了，骑得又急又快，风拉着他的腰腹向后扯，灌满风的衣服像是不得发泄似的拍打着他的身体。

        少年逆光行驶，宽阔的背被光照的发烫。

        江野来到办公室时江海声正谄笑的陪老师说着话，江野报告都没打直接进去。

        江海声看见江野那一秒脸色一变，“还不滚过来。”

        江野看都没看他一眼，像没听见一样，脚下缓慢走过去。

        “给你老师道歉。”江海声强硬的说到。

        江野闻言扭头看他，眸底尽是幽光，“到什么歉，该道歉的是他们不是我。”

        “混账，还不知错，整天在学校惹事生非，你看看你干的都是什么好事，我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声音回荡在办公室每个角落，所有人都在看着，偏江野像个没事人一样，掏了掏耳朵，面不改色。

        “我再说一遍，道歉。”

        “我还是那句话，不是我的错，该道歉的不是我。”

        江海声气的发抖，眼睛瞪得浑圆，血丝密布，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肯服软。

        刘延坤：“好了好了，人找回来就行。”

        “哎，麻烦您了老师，是我管教不严。”

        “这是我们的责任，小孩子嘛多少有点叛逆。”

        “是是是。”

        江野站在一旁冷笑着听他俩虚与委蛇。

        “你跟我出来。”

        江野看来他一眼跟着出去。

        江野站在树荫下，阳光穿过树叶照的一地斑驳。

        “你想说什么？”江野一秒都不想和他多待。

        “你到底想玩到什么时候？”江海声面露疲惫，无力的问他。

        江野笑了，“玩？没想好，不然就玩到你入土如何？”

        少年脸上带笑，若不是徐楠亲耳听到，怎么也想象不到他会这么平静如常的说出疯狂冷血到骨子里的话。徐楠站在墙后心脏跳的很快，震得胸腔发颤。

        江海声反手就甩了江野一巴掌，很用力，即使在这么空旷的地方，风还是将声响送进了徐楠的耳朵，徐楠身体猛地抖了一下，莫名的有些窒息。

        江野侧着头，感受着逐渐发烫的脸，笑出了声，江海声皱眉看着他，像看一个疯子。

        好久江野舌尖顶了下疼到发麻的脸，摆正头，“早这样多好，装的我都替你累。”

        说话还是一样一点情面不留，那痛往哪捅。

        不等江海声出声，江野又想起什么一副了然的说道：“哦，差点忘了，你江总在人前可是个温文儒雅，有风骨的人。”江野笑了，笑的邪魅，“你说，要是扒了你这张人皮，别人会怎么看你？会叫你什么？靠女人上位？还是伪君子？”

        “你”江海声说着手臂悬在半空。

        江野不躲不闪，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怎么不打？”

        江海声五指拳握放下手臂，“那你又是什么样的人？不学无术的混混儿？还是地痞流氓？别忘了你身上流着我的血，你再怎么恨我也改变不了你是我儿子的事实。”

        “就是因为流着你的血，我从来没觉得我是个好人，我恨这副皮囊，恨不得亲手扒了还你。”

        “你外公是有名文学大家，你母亲又是那般温和，他们要是知道你这样他们会不会心凉。”

        江野原本麻木面无无表情的脸此刻阴森可怖，满眼血丝，“你这张嘴不配提他们，恶心。”江野几近咆哮。

        “你”

        江野打断他，“就是因为你，我不想死后脏了他们的眼，所以我坏事做尽，就是要和你一起下地狱，做鬼你也别像安生，有我在你就没好日子。”

        徐楠一字不漏的全都听了去，他的声音冷的徐楠心底发寒。她甚至没勇气出去面对他。

        江海声粗重的喘息着，瞪着江野许久未出声。似是累极，再没发一言颓废的离开。

        江野站在原地，低着头，徐楠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在徐楠印象里，他一直是狂妄，放荡的，不像现在虽然光打在身上，可是像被黑暗吞噬，树影漫过他的脸庞，忽明忽暗，看不清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徐楠觉得现在的他很落寞孤寂。

        好久江野笑了，嘴角扯着染着血丝的脸扯得生疼，他却爱极了着血肉撕裂的痛，他还活着。

        江野拿出烟，一动不动的抽着，一根接着一根，烟雾缭绕。

        徐楠躲在墙后看了他许久，他像丢了魂似的，站在哪里迟迟不肯离开，徐楠实在看不下，踟蹰着，脚步带着犹豫，试探的向他靠近。

        离他还有几步远，徐楠就被浓厚的烟味呛得咳出了声，这是吸了多少？

        江野闻声转身，眸光犀利，徐楠对上他眼睛那刻呼吸停滞，身体僵在原地。两人对视着，徐楠抵不住他凶煞的眼神，眸光躲闪，率先开口。

        “江野，我”

        “你什么？看够了吗？够解气吗？”

        刚在吸了烟，这会儿声音沙哑低沉，很是惑人，徐楠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听了话愣住。

        “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故意看的。”

        徐楠眼睛清澈，江野看着，被这份干净弄得一团乱。

        江野冷笑，“或许你大方承认我会更看的起你一点。”

        徐楠皱眉，她平日最烦解释，这是她第一次那么强烈的想要澄清自己，她自己没想白为什么解释的话就顺着内心出来了，换来的就是一份羞辱。

        徐楠心里酸涩，脸上却笑了，“随你怎么想。”

        “我今天也算是开了眼了，你以后就去当演员，影后不是你我都觉得是黑幕。”

        江野脸上的鄙夷讽刺不掩，刺得徐楠眼睛发红。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他看扁了她，他却每次都能一言中的的扎在她心上。

        “怎么演完心狠手辣，又演梨花带雨？戏路挺宽。”

        徐楠冷笑着转身离开，下一秒视线就模糊了，只是江野永远也看不到女孩儿现在究竟有多脆弱，远不像表面那般坚强。

        江野看着徐楠瘦小的背影，又是一阵烦闷，皱着眉拿出烟，地上一地烟头。

        刘延坤大老远就看到江野在校园里抽烟，气不打一处来，学校每天都在查抽烟的，他倒好，连遮掩都不带遮掩的，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校园里抽，还没完没了了。

        “江野。”

        江野皱眉看去，看清来人那刹那，很是没好脸色，像破罐破摔似的接着抽。

        “刚是徐楠吧。”

        不提还好，一提正好踩在江野雷电上，江野没好气，“有事儿？”

        刘延坤习惯似的，也不气自动忽略，“老师像你道歉。”

        “什么？”江野莫名其妙。

        “我已经问清楚了，许可是胡乱攀咬的，是老师误会你了，老师向你道歉。”

        江野冷笑，“老刘，你可真有意思，刚叫完家长就道歉，有意思？”

        说完一脸寒意。

        “叫家长？叫你家长来是因为找不到你，不是因为这件事。”

        江野没说话，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人好像是没提这事，江野抿嘴没出声。

        刘延坤见他神色好了一点，语重心长道：“其实这次你应该感谢徐楠。”

        江野皱眉，“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刘延坤将事情经过给江野说了一遍，江野出神，思绪乱成一团麻，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或者应该是不知道对徐楠是怎样的感情，一直针对恶心的人到头来在所有人都嘲讽你、在你自尊上肆意践踏时将你拉出泥潭，这种感觉，有愧疚但却不想承认。

        刘延坤看着他，面色严厉，“别抽了小小年纪。”

        江野看了他一眼，没说不也没应，刘延坤摇了摇头离开了。

        江野现在有点不敢回班，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有他不敢面对的事，想着他刚才的话，以及女孩儿通红的眼，是他伤着她了吧？江野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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