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将东西全都搬回破屋，姐弟俩恢复咸鱼/海米本尊，瘫着不想动。

        “现在几点啊？”柏逸轩懒懒开口。

        “…啊…”

        经过几秒，柏芊芊才慢慢回答“午时末和劳兄弟他们一起吃饭、再采买…也要三点吧，大概是申时初？”

        柏逸轩：“晚上还要煮粥给林婶子他们试吃耶，来的及吗？“

        柏芊芊：“…肯定delay的。”

        本来只是试搭竹筏到镇上，采买后就要回来，没料到遇上劳兄弟，花了不少时间。但也因此才让他们得到了京畿传，可说是天大的意外之喜。

        柏逸轩想到什么“啊“了一声：“真是的…有贵叔也还没喝药呢。“

        柏芊芊拍拍额头，以前真的太依赖手机了。她想想：“要不然…咱们还是再分头行事吧。”由她来煮粥，让柏逸轩带着骆二去葛家喝药，顺便去林家通知会晚过去。

        时间紧迫，俩人才咸鱼没多久，又开始动了起来。柏逸轩带着骆二出门，柏芊芊则先拿着新买的青菜去屋后种起来。

        上回煮粥的大白菜和蒲瓜还没用完，今天的蔬菜没变，只是熬汤的食材从大骨换成鸡架子。

        柏芊芊进厨房将灶和小炉子都升了火，先煮水，又拿出大米清洗后蒸上，再切洗蔬菜备料。

        等水滚的空档，她又出了厨房，将堂屋中的竹桌竹椅搬到院子中，趁午后光线充足时画招牌和广告牌。她点了根蜡烛，并准备好树枝和灰烬，就拿着弟弟买的小刀，在木板上先简单打草稿，再将小刀烧热，刻划简单的线条。

        水快开时，柏芊芊赶紧洗了手，将鸡架子及鸡肉先川烫过，再用鸡架子和蔬菜熬汤。

        此时柏逸轩提了个竹篮，领着骆二走回破屋，他到灶房门口对姐姐说：“林家的门是关着的，喊了都没人回应。”

        柏芊芊点点头，之前听葛婶说过，林家人白天不一定在家，不熟悉他们作息的，常常会找不到人。

        她看向弟弟手中的篮子问：“里头是晚上的药吗？”

        柏逸轩笑咪咪点点头：“葛婶子说早上等不到我们，快中午时，有让三妹来过一趟，发现我们不在。”

        “我稍微说了竹筏的事，她们吓得不轻，都说幸好有惊无险。”

        柏逸轩取出小陶罐说明“有贵叔在葛家已经先喝过了，这是晚上的份。葛婶她们说差不多傍晚开始煮，加满水煮到剩一碗的量，要用中小火，别煮糊了。”说完就将陶罐放下。

        柏芊芊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略带疑惑转头看弟弟：“你怎么了？笑成这样？”

        “嘿嘿。“柏逸轩又伸手从竹篮拿出东西来“妳看！”

        柏芊芊仔细一看，弟弟的手上多了一叠衣服。

        “锵锵锵锵～“他先将整叠衣服放下，只拿出一件上衣抖开来，展示给姐姐看。

        “是婶子送我们的，葛三妹说是这几天赶出来的，一人一套哦。“

        柏芊芊赶紧洗净手靠过去。

        三套都是短褐，上衣灰蓝色、下身深灰色，摸起来比身上这葛大哥的旧衣还要舒服，应该是比较好的料子。

        柏逸轩又道：“婶子说我们要去做生意，开张时应该要穿得体面些，所以临时赶出来的。“

        “因为没量过我们的尺寸，她看我们穿葛大哥的旧衣蛮松的，就照那尺码再改小了些，有贵叔那件就做成大号的。”

        柏芊芊轻轻抚着上衣，眼眶发热。

        大米意外后，为要处理一整间屋子的超级大米，他们才临时决定要去卖粥。

        以柏芊芊有点完美主义的个性，对这预料之外、并非在规划中的生意，当然会是尽量做好。但在心态上，就只是想尽早结束，而非满怀期待。

        毕竟他俩现在一看到米饭和粥，都快要生理性不适了。

        她真的没想到葛婶子会帮他们做新衣裳，为他们的新生意送上祝福。

        也许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突然有来自长辈的关怀和支持……虽说不太适应，但更多的是感激之情。

        柏芊芊心里悸动，感觉浑身都暖暖的。

        柏逸轩探头往旁边睹了几眼，过了一会儿问道：“这蒸笼和汤不停在冒烟，妳一直站在这儿不热嚒？“

        “……“

        心中的感动都被你的话给蒸发掉了。

        柏芊芊叫煞风景的弟弟先把衣服收好，顺便带骆二离开灶房，最好去做做家事。

        不过她猜他只会瘫着不动。

        她回来继续厨房的工作，先捞掉高汤的浮沫，再将蒸熟的大米取出放凉。然后热锅，用少量的油将葱姜爆香后，加入川烫过的鸡肉快炒，鸡腿本身的油脂被逼出来，多炒几下，鸡肉看来就油亮油亮的了。

        此时再加盐和“饴糖“调味，翻炒后又加了酱油继续炒一会儿。

        柏逸轩探头进来，吸一口气道：“哇～好香呀！”

        柏芊芊在锅中添了水，再抽掉一些柴火，改用小火闷煮。她阁上盖子对弟弟喊：“注意一下有贵叔呀，别让他进来。“

        柏逸轩喊道：“他中午吃太多饺子，现在正让他扫地消耗热量呢。“

        ……是你自己偷懒不想做吧。

        柏逸轩又问道：“外头的木板是妳刚刚画的？动作真快呀。”

        柏芊芊点头：“事先在脑中想好构图了，所以不会花太多时间。

        她把保温箱搬过来，等侯一会儿掀开锅盖看看，接着用防烫夹，把红烧鸡放进箱子里继续闷着。

        完成红烧鸡后，柏芊芊再处理大米，先剥皮再捣碎。但高汤还没熬很久，柏芊芊就把大米放进另一锅子，用杓子舀了半成品的高汤进去，也放在小火上慢慢煮着。

        “汤还得再熬一阵子。“

        她洗了手，将厨房门半掩，出来继续做招牌广告牌。

        柏芊芊找出一块旧布，用灰烬做画，有时用手指沾些灰烬在木板上按压，有时用旧布擦来抹去。

        柏逸轩也搬了椅子出来，带着骆二在桌子另一头坐着看。

        过了一会儿他满脸赞赏地点点头，转头看向一旁写好的木牌道：“一号、二号、三号，只写三块板子啊？可能要多几块才够。“

        柏芊芊边画边说：“木板用完了，目前三块就够了吧？其他的改天再写。“接着又道“你取那什么名字，几号几号的，以后编号一定会乱掉。”

        柏逸轩笑笑：“乱掉也没关系，就是取个情怀嘛。“

        ……情你的头。

        柏逸轩继续一脸坏笑：“没办法，咱俩是猜拳的，我赢了就用这个名字啰。“

        “……。“她觉得弟弟就是吃饱太闲。

        等时间差不多后，姐姐放下木板，从保温箱中取出红烧鸡，一掀盖，鸡肉酱香味儿就冒了出来。

        吸了酱汁的鸡肉油亮亮的，尤其是鸡腿，真想一口咬下，再扯下一大块腿肉，连皮带肉先咕噜滑进口中，再慢慢享受这咀嚼过程。

        柏逸轩动动鼻子：“哇，明明中午吃很饱，现在一闻又饿了。“

        柏芊芊：“闻起来是很香啦，可吃起来就不一定了。”

        柏逸轩无奈点头。他们总觉得这儿的肉有股骚味，猪肉鸡肉都有。

        像这种煮法调味较重，或许能将那怪味儿压下去，闻起来算蛮香的。但真要入口，仍可能尝出那种腥骚味。当然，真要吃还是可以下咽的，但就不能算是美味了。

        柏芊芊将鸡胸肉夹进盘里，用托盘捧到院子中，准备剥鸡丝。

        他们在镇上没找到叉子，俩人只好临时用竹子做了几个出来，虽然长得比较像抓痒用的“不求人“…，但当时在制做时，脑中确实是想做个握把比较长的叉子。

        柏芊芊拿着叉子，一手固定住鸡胸肉，一手快速划拉，给弟弟示笵如何将鸡胸肉剥成丝。

        柏逸轩睁着眼：“真的耶，这样比生肉快多了。“

        剥出来的鸡丝比较长，柏芊芊再用刀子切成小段。她边切边说“鸡胸肉是能这样处理，但鸡腿或猪肉就没辨法吧…“

        柏逸轩：“而且量大的话，其实也蛮累的。“他想想“如果有搅拌机…有些猪肉煮熟后，也会像这样有一条一条的纤维。也许用这种方式，先煮熟、不然煮个半熟，然后丢进搅拌机里？“

        “那你的机器进度就得快点儿了。“

        “齿轮啊，齿轮要好多个啊……”

        柏芊芊给了弟弟一个“加油！“的表情。她忽然想到山上的寒冰洞“不过你说熟的肉方便，其实冷冻的肉也不难处理，像火锅店切片的那种……啊！“她突然大喊一声。

        柏轩逸连忙问道：“怎么了？“

        柏芊芊抚额：“……人家吃素。“

        啊这……

        俩人四目相对。

        确认过眼神，还是那个蠢蠢的人。

        柏逸轩：“他们好像也不是餐餐都吃素的？”

        柏芊芊：“人家都不想杀生了，还是尽量配合吧。”

        柏逸轩：“那…再煮一锅素粥？“

        柏芊芊苦笑：“先把这锅处理好吧。”

        她叫弟弟带着骆二去溪边汲水，自己则进厨房查看。

        高汤差不多了，她再次捞掉浮沫，然后掀开大米的锅盖查看，大米吸了汤汁膨涨不少，米比汤水还多。

        柏芊芊便添了高汤进去，加盐调味，继续用小火慢煮。

        过没多久，柏逸轩和骆二就挑着水回来了。

        柏芊芊捞出一碗粥，洒一点鸡丝在上头，拌了拌后试了一口。

        嗯，不像一般的鸡绒粥，不过也不错。

        菜粥有浓郁的鸡汤香，但有加姜，既去腥又能暖胃。红烧鸡丝混在粥里，咬一咬就有咸咸的酱香味儿，多了一种口感。

        柏逸轩也试了一口：“嗯，和火腿肠的不同，但也不错耶。”

        柏芊芊：“原本那种是『大骨蔬菜粥佐干烧火腿肠』，这个算是『鸡汤蔬菜粥佐红烧鸡丝』吧，也算成功了。“

        “只是人家不爱吃肉……”

        柏逸轩：“……。“

        姐弟同时低头看向锅子……满满一锅鸡汤粥。

        虽然林家只有三个人，但因为他们大米太多，所以柏芊芊用“林家有两个要下田的男子吃得会比较多“为籍口，煮的这一锅…其实有五六人的份，冏。

        柏芊芊哭笑不得：“那我们就…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柏逸轩抱头仰天狂喊：“no～～”

        他突然戏精上身，手先拍桌子几下，又指向外头：“我就是饿死，死外边，从这跳下去…”

        “碰！“

        一粒枣子快速飞来，砸向柏逸轩的臀部。

        “别闹了！“

        “……？？“刚走到破屋门口的江则，听到里头隐约的吵闹声，不知现在是否适合敲门。

        其实午时末他就来过一趟了，那时柏家兄弟果然不在家，他怕娘又盯着问，只好先去找大树哥，等到现在才过来。

        门内的对话声似乎停了下来，江则做个深呼吸，正要举起手，再次听到柏二哥的叫声。声音不太清楚，连接前后文，听起来像是……

        “你干嘛！？掉地上还捡起来吃？“

        接着是柏大哥含糊不清的说话声，像边吃东西边说的，声音比较小，听不出在说些什么。

        此时灶房内的柏逸轩，正用门牙胡乱啃着枣子。“唏唏唔…喀喀喀…已经用水冲过啦。“柏逸轩真的在囫囵吞枣。

        他快速将枣子咬了一圈，口中还塞得满满的，就一边咀嚼，一边用兰花指捏着啃得乱七八糟的枣子，对姐姐说：“你看。“

        柏芊芊就看着弟弟将手指放开，没吃干净的枣子就这么“咚“一声掉地上了。

        “你看，今晚吃鸡、落地成盒（核）。“

        柏芊芊：“……。”

        门外还在犹豫的江则，清清楚楚听到柏大哥“啊“了一声。

        接着是柏二哥开口骂人：“你这样随便几口像狗啃完就仍地上，多浪费食物你知道吗！“

        “疼疼疼…”

        “这核（盒）子成精了，打人还挺疼的啊。”

        “欠揍！“

        江则：……。我还是赶紧敲门吧。

        不然柏大哥好像会被揍得不轻。

        不过……盒子精又是谁？

        ＊＊＊＊＊

        柏逸轩还捂着自己的屁屁，就听到大门那儿传来敲门声，有人喊着：“那…那个，柏大哥，柏二哥？“

        破屋里瞬间静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柏家兄弟看到门外的江则，一脸好奇：“阿则？”

        阿则点点头看向兄弟俩，还好看起来很正常，柏大哥身上没什么伤，也没看到什么妖精之类的。

        阿则向两人打招呼：“柏大哥，柏二哥。“

        “那个……”

        阿则还没说完，柏逸轩已经高兴道：“太好了，大吉大利，一起来吃鸡。“

        阿则：“？？”

        柏芊芊把弟弟推到一边。

        她露出礼貌的八齿微笑，对阿则道：“午餐已经过一阵子了，你饿了吗？我们的粥又煮太多了，来帮忙吃一点儿吧。”

        阿则连忙回道：“不、不用了，我中午吃很多，现在还不饿。“他有点紧张“那个，我有点事想说…”

        柏逸轩点点头：“那先进来吧。”

        阿则点头道谢，进来后第一个动作，便是朝骆二那儿看过去。

        等他挪开视线时，瞥见柏大哥的背影，才发现他后臀那儿的衣物上有些圆形湿湿的印子。

        柏芊芊叫弟弟再去搬张椅子出来，自己关上大门后，转身走回来道：“坐下来说吧，要喝茶吗？”

        “不用、不用。“阿则边说边向桌子走去，到了桌旁动作却突然停住，满脸惊讶看向桌上的木板。

        桌上有个装着灰烬的碗，以及焟烛、细竹和小刀，以及许多小木板。

        一些长条木板约巴掌宽，已经写好字，他只懂一、二、三这三个字，也不明白内容，但能看出这些字写得非常工整。另外几片木板比巴掌再宽些，上头全是图画，一片木板上只画一样东西。

        柏芊芊是用金属小刀加热后，在木板刻出主要轮廓，再拿炭灰涂抺增加立体感，在素描的写实画基础上，增添了些可爱风。

        江则先看到画着一只猪和一只鸡的木板，另外还有不少画着菜蔬的板子，像是大白菜、白萝卜、蒲瓜、小青菜、油菜、芋头、竹笋…甚至还有两颗蛋。

        虽然这样看，是分不出鸡蛋或鸭蛋啦，但每种都画得极其传神，与实物又有些许不同，蔬菜都较圆胖些，模样很是讨喜。

        另外还有几片木板更是特别，上头画了放大数倍的铜钱。

        “这…铜钱？“

        阿则弯腰细看，有三片木板上各画了两文、三文以及四文，另一个五文的还没画完。

        铜钱和实物更是相像，连厚度都画出来了。

        那四文五文的，也不是一枚一枚全都画出来，而是在第一枚完整的铜钱底下，再随意叠放几枚露出小半边的。但也能清楚知道，这块木板画里共有几枚铜钱。

        江则心念电转，惊讶抬头问道：“这些是摊子上要用的？”

        柏逸轩笑笑的说：“哎呀，小朋友脑筋动得挺快的。“

        柏芊芊点点头：“没错，因为很多人不识字，用图画比较能清楚明白。“

        阿则用力点头，真的太清楚明白了。只要知道这摊子是卖粥的，其他的都能从这些木板画里看出来。

        柏芊芊指着几块木板：“例如昨天的菜粥，就会挂上大白菜和蒲瓜这两块、还有这两文钱的板子，底下再摆个大空碗，大家就能猜到了。”

        “这些是目前想到的食材，之后有增加什么，就再画在木板上。”

        柏逸轩补充：“若不好画的，像红豆绿豆啦，也可以直接黏几粒在木板上。”

        江则惊讶：“以后还会有红豆绿豆？煮甜的吗？”

        柏逸轩神秘一笑：“也不是不可能的呀。又或者像是枸杞这么小颗的，直接黏一些也很清楚。“

        阿则兴奋点头：“确实，在木板上画这些图样，或直接在板上黏红绿豆、枸杞这些，连不识字的都能一看就懂。”

        他接着问：“这都是你们自己画的？”

        柏逸轩抬手拢着姐姐肩头，一脸骄傲道：“这都是小阡画的，他可是个行家呢。”

        柏芊芊连忙否认：“没有没有，别听他胡说。我才到哪儿啊，还不成气侯呢。“她对阿则解释“我以前有学画和练字，算起来也有几年了。”

        阿则两眼放光：“你们怎么那么厉害，不但会读书写字，会术算，连作画都会？”

        “而且，还能想到画木板上这法子？“

        柏芊芊：呃…这就是时代的差距了。

        “呃…我们只是每种都学，但都只学一点，并不专精。想法子这个呀…就是要四处多看多想。“像是小说啦、上网啦。

        现在社会，接触新资讯实在是太方便了。

        江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他觉得有一股热气在胸口、有满腔说不清的情绪，就直接在这桌旁朝柏家兄弟行了大礼。

        姐弟俩吓了一跳，转头互看一眼。

        柏芊芊连忙问：“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

        柏逸轩也说：“对呀，怎么这么突然？有什么事就直接说，不必这样的…”

        江则立起身来，热切看向俩人，诚恳地说：“拜托你们！拜托你们让我跟着，不管是去镇上卖东西、或要我做什么杂事都可以。“

        姐弟又同时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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