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柏逸轩帮大叔取暖了一会儿，就侧移几步掀开避难服，瞧瞧他的左脚伤处，又伸手想先脱下鞋袜，但可能受伤肿涨，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只好盖回衣服，退回去继续摩擦他的肩背。

        好在不久后柏芊芊就回来了，她将背包藏在大树后，边听弟弟的描述，边找出需要的用品来。

        早上俩人挖小冰洞时，有拆了一包暖宝宝，此时还收在袋子内，她又开了一包新的，两个都交给弟弟，让他放在救援服内帮中年男子取暖。

        柏逸轩看着姐姐手上拿着医药包和营养果冻，提醒说：＂这些不能让人看见啊，找个什么装一下吧？＂他灵光一现＂刚刚骆二在上头乱扔东西，是不是有扔食物和油纸包？＂

        柏芊芊给弟弟点个赞，弟弟虽然是只海米，但是只脑筋动得快的海米。

        她将瑞士刀递给弟弟，让他先拆男子左脚的衣鞋，自己又速速上了小悬崖，寻到油纸包、食物、水袋还有粗绳，全都捡回来。

        柏逸轩翻折出小剪刀，剪开了裤管袜子，露出一个红黑发亮的不明物体。

        妈呀，这是人脚吗？怎么红肿成这样了？乍看之下他还以为裤子里面是放了熟透的石榴，要不然就是什么黑金刚莲雾……

        他又艰难地慢慢将布鞋也剪出一些开口，终于将鞋子拔下来了。左脚脚踝严重扭伤，小腿靠脚踝处，还有个不小的撕裂伤，从那儿到脚板，整个肿到不行，红黑发亮，外围则是青紫色，伤口还有些脓水。

        此时柏芊芊也回来了，看到男子的左脚，露出不忍的表情。

        ＂有水！热得快能用吗？＂柏逸轩看到水袋，又想到这点。

        ＂好，我来试试＂她快速躲去树后，把折叠碗拉开，将水袋的水倒出来加热。

        ＂不知道营养果冻能不能加热，只好喂冷的，你把油纸先折厚一点，当成喂食的纸盘。＂柏芊芊对弟弟喊着，等水加热顺便将内外用药拿出来。

        俩人准备好后，却面临到一个问题：是要先清创，还是要先喂食？

        姐：＂不吃东西怕没体力，如果待会体力不够，清创痛到休克怎么辨？＂

        弟：＂可是清创会很痛，趁他昏迷时先清一清，比醒来再清好吧？＂

        姐：＂这个贴布有止痛效果，先贴上，吃点东西再清？＂

        弟：＂地上有枇杷和梨，他应该有吃过东西，先清完再叫醒他吃？＂

        姐弟：＂嗯……。＂

        姐有点急：＂我怕再拖下去，他会营养不良。＂

        弟有点急：＂我怕再拖下去，他会细菌感染。＂

        姐弟再次：＂嗯……。＂

        最后俩人异口同声的说：＂那不然一边喂食一边清创？你来喂(清)，我来清(喂)。＂

        中年男子：………。

        可能听到俩人的交谈，又或是坚强的求生意志影响，那人从昏迷中挣扎醒来，用极沙哑的声音勉强开口：＂水…水……＂

        ＂啊大叔你醒来了？我先扶您坐起来。＂

        也不管先喂还是先清了，姐弟俩七手八脚地将人扶坐起，柏芊芊拿起水袋：＂刚刚热了些水，水温应该可以了，您小心，先试试看会不会烫口。＂说着便慢慢喂水。

        几口热水下肚，中年男子发抖的状况似乎有好一点点，撑在男子背后的柏逸轩将油皮纸递给姐姐，柏芊芊又对着男子说：＂多日未进食，直接吃东西对胃肠不好，这儿有些对身子好的…嗯，您先用一些。＂又补充＂只是这是凉的，您先忍着喝下，待会再喝温水。＂然后又将营养果冻喂给那男子。

        冰凉的东西进了口，男子先是一个冷颤，但立即感觉到一股香甜溢满口中，这…这是什么吃食？虽然凉冰冰的，但又香又甜还滑滑软软的，轻轻一含就咕溜下了喉咙，而且这味道……像是水果，又分辨不出是哪种，比平常吃过的果子更香更甜……

        柏芊芊若知道他心里想的，就会说：你当然分辨不出来啰，这是人工香料的葡萄味儿。

        喂完营养果冻再喝了些温水，男子精神有好一些，他感觉身上那橙色的服饰一直散发出热度来，正在帮他驱寒，便满怀感激地开口道谢：＂俩位花神大人，感谢花神显灵，施与援手救治弟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日后弟子家中必定常年供奉……＂

        ………并不是。

        还是该将救援服藏起来才对，颜色太亮眼了。

        柏逸轩赶紧打断男子的话：＂不是呀大叔，我们是普通人，就是一般老百姓而已。你刚刚看到的装扮…嗯…是因为我们在躲避恶人……＂

        柏芊芊也一起唬弄：＂对对，有盗匪，我们躲在山上躲盗匪，才用树叶扮成那模样的，袖子…也是躲避时被树枝勾破的。＂现在俩人只穿短t，还是顺便解释一下。

        中年男子半信半疑：＂是这样的吗？可是方才入口那仙果……＂

        柏逸轩：＂不是什么仙果，大叔您误会了，那…那就是普通的果泥，枇杷和梨子混合的，带着一些胶质的果泥……＂

        柏芊芊补充：＂是因为您太久没吃饭，饿昏头了，加上生了病，所以今天吃到的东西，都会感觉和平日不同。＂

        中年男子疑惑：＂没听过这样的事……＂

        柏逸轩解释：＂不是都会说『饿昏头』吗？又饿又昏时，舌头的感觉就会混乱，可能产生错觉，不信的话，您吃吃看这个，这只是大饼用水泡开的，尝起来是不是味道口感完全不一样？＂

        说着便将事先准备好，用热水泡糊的蛋白棒泥递给柏芊芊，柏芊芊也一本正经的说：＂是呀，都是生病造成的五感混乱，这就是一般的大饼泡水，您试吃看看，如果觉得是没尝过的味道，那就是真的是舌头也病了，等病好之后就能恢复正常了。＂

        柏逸轩补充：＂大叔您是不是还能闻到什么香味，如果有的话，那就是连鼻子也有状况，晚些我们帮您简单清理伤口后，就得赶紧下山找大夫了。＂

        中年男子听俩人瞎扯，又有一股从未闻过的甜腻香味传来，慢慢接受了这是饿病造成的错觉。他尝了尝蛋白棒糊糊，果然是从未体会过的香甜，那极甜中隐含些微苦味，又带着焦香，似乎还有点脆脆的小碎粒，几口下肚，胃里就不再那么空虚了。

        他终于相信有这种事，缓缓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说：＂光是大饼泡水，就能如此甜美，让人不由自主地高兴满足起来。若非只有重病才能有如此体会，倒是让人想多试几回呀。＂

        ＂……＂

        姐弟俩挠挠头。

        柏芊芊想到什么，眼睛一转，偷偷将药片递给弟弟，又指指水袋，柏逸轩点点头，在男子背后将水袋的水倒出一些，留下少许，再将药片投进水中，轻轻摇晃消溶。

        柏芊芊又说：＂这可说不定，听说五感混乱的话，有时吃东西会觉得很美味，有时是尝不出味道来，有时反而会变苦变难吃呢。＂

        中年男子：＂是这样的啊？＂

        柏逸轩：＂是呀，总归是舌头鼻子出了状况，感觉混乱了，不信您再试试喝些水，刚刚是不是普通无味的水，这次再喝，说不定有别的味道。＂

        柏芊芊接过水袋，边喂水边说：＂是呀，您刚才也喝过了，这就是普通的温水，不过您好几天没喝水进食了，不管变成什么味儿，多少还是得喝些吧。＂

        中年男子边听边张开嘴，水一入口就皱起眉头，这什么奇怪的苦味？味道怪到他差点没忍住就要呕出来。明明刚刚喝还很正常啊，果然是自己病了，但听到柏芊芊的劝说，即使觉得味道又苦又怪，还是逼自己将水喝完了。

        唬弄小队柏家姐弟悄悄松了一口气，食物也喂了，药也吃了，也不会误导人响往重病产生的美食幻觉了。

        之前柏芊芊已将止痛贴贴在他小腿伤口附近。他们原来的世界，到了后来虽然每家每户都备有紧急避难包，但柏家长辈的组织，因提前好几年就开始准备，里头的东西当然十分完善。像充电宝或热得快，专找功能好、体积小又不重的；蛋白棒和营养果冻，成份也优于市售产品。药品也很齐全，基本外用药与医疗用品都有，止痛贴片也是特别找来的，内用的消炎退烧药效果又好又快，还有抗生素，解毒剂等等，不过这次只先喂了消炎退烧药，先看看这人的状况再说。

        俩人又让中年男子躺下休息，开口询问，果然就是守山村失踪的村民葛常青。

        ＂我家娘子病了，咳了好多时日，那日雨势转小，我便上山想采些梨子和枇杷。直到采完了梨都没看到枇杷，后来继续往山上走，转头间看到西边这头好像有枇杷树，才往这头来的……＂

        ＂摔下来昏迷了一阵子，后来有很大的声响，我便醒了，但脚痛到动不了，也发了热，只能先吃果子充肌。＂

        ＂听到儿子和村人在喊我的名字，但我太虚弱，他们没听到我的叫声……＂葛常青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幸好遇到俩位恩公，不然小人就……＂

        柏芊芊赶紧安慰：＂快别这么说，这也是机缘巧合。我们也是刚好在躲避盗匪上了山，正巧碰到葛叔您，这表示老天都眷顾咱们。＂

        柏逸轩也劝说：＂是呀是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待会儿我们就背您下山，您回家后就好好养病，很快就能恢复健康的。＂

        葛常青又不停道谢，他吃过喝过，身上暖和也放下心了，服药不久就开始昏昏沉沉，姐弟俩趁他昏睡便开始消毒伤处，接着清理脏污，葛常青又疼到醒过来，姐弟又安慰又压制，手脚加快做了基本的清创，喷上强效外伤用药，最后用纱布包住伤口，待疼痛减缓后，人很快又睡过去了。

        ＂他那扭伤还有伤口，还是得由医生来才行。＂柏芊芊和柏逸轩凑在一起讨论＂等一下就把人背下山。还有，我们遇到盗匪这个说法嘛……＂

        柏逸轩打断话：＂等一下，还有一个骆进元呢。＂

        柏芊芊挠挠头：＂啊！差点忘记他了。＂

        俩人一起转头，却发现骆进元不知何时已经清醒了，坐在不远处静默不语。

        惨了！他何时醒来的？有没有看到我们不寻常的举动？而且……这次怎么没惨叫？

        姐弟俩对视一眼，慢慢后退后退……退到树后骆进元看不到的地方，躲在一起讨论。

        ＂怎么辨？有没有被他发现？＂

        ＂背包被树挡住，他是看不到的，可是我刚刚有拿外伤喷剂……＂

        ＂我挤果冻和拆蛋白棒时，好像也只在那边坐着……＂

        姐弟：＂……。＂

        应该已经穿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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