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每月逢8捉Bug)

京城近郊，集萃山。

        季春三月夜，云掩月，雨将歇。

        柏芊芊缓缓醒来，眼前只剩一片黑。

        像是睡了很长的时间，有点懵，想不起是什么情况。四面八方的黑混洧了感官，彷佛时间空间与墨色沾黏，糊住了大脑，无法正常运转。

        这是哪儿？我怎么都看不……

        什么都看不见……咚咚咚……胸口一阵恐慌涌现，柏芊芊心跳瞬间飙高。

        难道是眼睛……

        柏芊芊努力压抑情绪，用力深呼吸，寒凉空气灌入鼻腔，剌激脑神经。她试着眨呀眨、再眨了眨眼，才分辨出这浑黑的世界，还是有隐约的轮廓线。

        稍稍松一口气，呼!幸好还看得见，而且还有命躺在这边。紧张过后，柏芊芊才慢慢感受到，自己是躺在坚硬湿凉的地面上，身上是特制的救援衣，外头还套了件雨衣，还算保暖，待的久了，接触的地面也渐渐染上温度。

        心跳逐渐趋缓，此时才注意到四周有或急或缓的滴答声，天空下着雨，雨水汇聚成串，有直接落地发出闷响的，也有滴在树叶上再弹起的。

        身体动了动，背后不平坦的地面湿湿凉凉，那凹凹凸凸的是石子那扎人的是杂草她像是躺在林子里的泥地上，湿凉空气中混杂着泥土与植物的气味。

        所以，这里是……

        弟弟！！

        柏芊芊连忙坐起身。

        头脑清晰后，柏芊芊才突然反应过来，弟弟是和她一起＂遇难＂的。

        ＂小轩？＂

        ＂小轩？你在吗？＂

        ＂小轩？小轩？！柏逸轩！！＂

        ＂唔……第一堂课的老师说他请假，让我再睡一会……＂附近传出柏逸轩勉强开口的声音，还用以前熬夜上网起不来床用的烂借口。

        柏芊芊松了一口气：＂……柏逸轩你醒醒，你已经很久没上学了。＂

        ＂唔……一语惊醒梦中人，垂死梦中…梦中惊坐起说呓语……。＂

        ＂…………＂好滴，看来她的弟弟没什么大碍。

        ＂醒醒，紧急状况，快点起来！＂柏芊芊看不到弟弟的所在位置，只能朝着猜测的方向催促。

        ＂好啦好啦……唔…咦？？窝靠！？怎么什么都看不到？？天ーーー＂

        ＂嘘ーー＂柏芊芊即时阻断了柏逸轩的惊天吶喊。

        ＂小声！别紧张！是太暗看不清楚而己。＂

        听柏逸轩噤了声，柏芊芊问：＂你有没有怎样？有哪儿受伤吗？＂又接着说＂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总之先小声一点。＂

        柏逸轩适应了一阵，又努力观察周遭后，才安慰自己的确处在黑暗之中，而不是双眼失明，吓死宝宝了。

        ＂应该……还行吧。……不过怎么这么黑。＂柏逸轩小声说完，听到不远处传来塑料唏唏唆唆以及拉錬拉扯声，猜是柏芊芊脱了雨衣，要拿应急包里的手电筒。

        柏芊芊脱下雨衣，一阵微微寒风拂来，带着土壤与植物的气息，腐坏混杂着清新，湿闷中溢出淡淡馨香。

        少了一层雨衣才觉得有点冷，她将外套拉錬拉上。

        夏天的夜晚气温这么低的吗？可能只有十二、十三度？

        ＂姐……我们是在地底吗＂柏逸轩的声音带着疑惑与些许不安：＂都黑漆漆的。还是……在地狱……＂

        柏芊芊赶紧回说：＂不像在地底，你感觉一下，没有空间的紧迫感，说话也没回音。＂至于是不是在地狱？呵，现今还有哪边不是地狱的？

        想是这样想，但她仍安慰着说：＂我们好像在林子里，你再努力瞧瞧，隐约是能看见天空的，等会儿，我拿手电筒。＂

        柏芊芊盘坐，将雨衣和手套摆在一旁，打开背包想拿出手电筒来，却摸到一个不熟悉的塑料袋子，鼓鼓满满的，被塞在背包的最上层。她才想起来，是临出门前塞进包里的两包火腿肠。

        救急食物比原先还多了一点，有被安慰到。柏芊芊边想边伸手往包包下方摸索，捞出夹袋中的手电筒。

        啪！手电筒亮了，黑暗中有了光，似乎提供着安稳的能量，稍稍抚慰了心灵。

        怕眼睛太过剌激，柏芊芊拿着手电筒先照地面，移动光线找到弟弟柏逸轩的位置，看他也在附近坐着。又仔细瞧了瞧，确认他只是外观像个泥人，并无大碍后，才移动手电筒的位置，往别处瞧过去。

        果然，湿润的黄泥地上是成片的植被，多是低矮的野花野草，一部份被落叶覆盖着，青黄或赤褐的落叶中，混杂了断茎与枯枝，之外还有带着苔藓的石子，这些都被雨淋到湿湿答答，正微微反映着手电筒的光。

        光线往上移，起伏的地势上是各种往上拔高的植物，有高有低有粗有细、或圆或扁或糙或滑、伸伸卷卷直直拐拐，手电筒一照，在光影中摆出百样姿态。

        ＂这……＂柏逸轩看向光照处，＂还真是个林子？＂

        ＂我们原先是在林子下面，被泥石流一冲，醒来反而是在上面的林子里？？＂怎么怪怪的。

        ＂难道这边不是半屏山我们被冲到中下游，不知道晕了多久才醒来？＂

        柏芊芊也说不准是怎么回事，＂先起来看看状况再说，你站得起来吗？有哪边受伤吗？＂

        眼睛适应光线后，两人便站起来试着动动手脚转转脖子，幸好无大碍。

        柏芊芊又叫弟弟闭上眼，用灯照着检查他身上的状况。

        柏逸轩也是全身避难标配，雨衣救援衣手套外加长靴，身上包的紧紧的，所以没怎么样，只有外表沾了黄泥腐土，黏了湿叶草屑一类的。

        倒是露在外头的脸及脖子比较惨，敷了层黄泥半干不干，眉毛也变成泥色，还有几处伤口，伤口不深已经凝固，但需要清理消毒。

        前额两鬓的头发，也吸饱了泥水，黄浊的水渗透出来，正慢慢地往下巴脖子流……

        柏芊芊想想自己脸上那紧绷绷的异物感，还有些地方剌痛着，头发又重又湿黏，想来自己也是这样满头满脸泥吧。

        死海泥spa的免费疗程。

        比泥石流的奈河之旅好太多了。

        柏逸轩皱着眉看向四周：＂这到底是哪儿呀？一点灯光都没有。＂他也脱下手套，直接伸手从雨衣领口穿进去，掏出上衣口袋的手机，滑了滑又按了按＂完全没信号？？这是重灾区？＂

        ＂不像吧，树都长得好好的，深山里也可能没信号呀。＂柏芊芊探头看了看他的手机画面，不仅没信号，日期时间竟然显示00年01月01日00：00，系统需要重设？

        柏逸轩歪头想了想，＂应该还能用定位系统吧，我试试看。＂点开定位功能，却显示「无法取得定位信息，请稍后再试」。＂？？？＂再按一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gps呢？北斗系统呢？怎么都没有？＂柏逸轩的声音提高了些。

        柏芊芊皱了皱眉头：＂你试拨112看看能不能通。＂

        柏逸轩赶紧切换成电话界面，按了112又调成扩音，两人静静的等。

        「…………」没有任何反应。

        ＂啊!对了。＂柏逸轩看向姐姐，满脸黄泥中露出的双眼亮晶晶的＂我手机里有存野外求生的文件，记得有看北极星确认方位的＂。

        他点了点手机，找出文件边看边念＂北斗七星…延伸五倍……嗯，还有南十字星…哦这是南半球的……。＂

        柏芊芊静静地看着弟弟，扬眉不语。

        ＂所以，＂柏逸轩边说边抬起头看，＂只要找到北极星………＂说到这顿时卡住。

        呃，一时激动，忘记这天空乌漆嘛黑的……

        这尴尬的脚趾快要抠出一间地下避难室，怎么连颗星星都没有呢……

        没有星星，没有北斗……

        柏逸轩突然开口：＂大河儿向东流哇,天上都黑黑无北斗哇～～（黑黑的黑黑的无北斗哇）＂

        柏芊芊:＂？？？＂

        不是无法定位吗，怎么突然到梁山泊来了？

        柏逸轩才唱两句就停住，清了清喉咙：＂……嗯咳，刚醒来还没开嗓，刚刚没表现好，重来一次。＂

        他单手压住自己的丹田，先试＂啊＂了两次，再大力吸一口气：＂大～河儿……＂

        啪！手臂被柏芊芊拍了一下＂喂，别闹了。＂

        柏逸轩：＂唱个歌活跃一下气氛嘛……＂

        兄弟，现在是该活跃气氛的时候吗？

        看到柏芊芊一脸无言，柏逸轩赶紧说：＂好好好，那我四处走走，找找看有没有信号。＂

        ＂我来打灯，你小心点儿，慢慢走。＂

        柏逸轩应声后试着前进，四周看不出人工的痕迹，连条小径都没有，每迈出一步，都得小心试探。

        特制的长靴还挺防滑，但若没踩稳，也是会崴脚的，或是不小心踩到蛇虫鼠蚁之类的也不太好，动物会吓到，而我会尖叫。

        再更惨的，踩着什么不可爱小动物，同时脚步又一个不稳，朝那发动攻击的小动物直摔过去……那被咬出的血、流出的泪，应该够在地上大写一个惨字了。

        柏逸轩慢慢往前移动，站稳后便伸手晃呀晃，时不时查看手机，柏芊芊在他后方几步，拿着手电筒为弟弟提供照明，眉头却渐渐皱起来。

        不对劲。

        他们姐弟原本是在半屏山上的人工林外围，人工林全是整齐笔直的杉木，不是这种天然林，若说俩人是被泥石流冲下山，那山下的县城……

        ＂……大河儿～向东流哇,天上都黑黑无北斗哇～（黑黑的黑黑的无北斗哇）＂

        柏芊芊：怎么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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