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诡异的声音

临近年关，京城里北风呼啸，天上雪花细细碎碎，洋洋洒洒。西城区门市大街上依然车水马龙，十分热闹。

        七夫人带着乌雀，琳华和果华，来到如意升酒楼。这个酒楼前门临街，三层楼，整日里迎来送往，热闹非凡。后院有两进，中间院子是雅间，最后是掌柜账房等住的地方，堂屋是算账理事兼着开会的地方。七夫人来了，一行人便是直接穿过院子，直接来到后院的堂屋。

        这个酒楼未来是琳华的嫁妆。这趟白七夫人来，就是要让琳华熟悉自己的产业。只是白七夫人觉得这种事情，琳华到跟前自然就会明白，没有明说这就是琳华的财产。琳华跟着来到地方，看到这样繁华热闹的景象，很不开心，她以为自己在看乌雀的嫁妆。

        直到白七夫人吩咐人把管事的人叫来，让他们一个一个的过来给琳华回话。琳华才如梦方醒，羞红了脸颊。

        最后掌柜的带着琳华，在楼里稍微清静些的时候，看了看各处的布置，让楼里的所有人也都给琳华见了礼。

        琳华是头一次见识这世间的买卖生意，很是紧张，好在生母在世时，留给自己的得用的仆妇很是忠心，一直陪伴在琳华身边。在酒楼里面巡视的时候，琳华还对自己的这个嫁妆没什么概念，直到巡视到酒楼的账房，银库，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嫁妆有多好。

        琳华内心很是震惊。她生母走后，她的很多事情都归到白七夫人管了，在乌雀回来之前，白七夫人也一直都表现得有些像是病入膏肓的人，每天汤药不断，看起来是不怎么管事情的。她不知道自己的生母给自己都留了些什么，只觉得就算留了，也大概都被七夫人的汤药费消耗掉了。如今看了这些，她才发现，她是多虑了。一直以来，这个继母一直都在小心经营着自己的产业，从来没有动过自己半个铜板。

        “这地方呢，原本是乌家陪嫁给先夫人的。这种产业，远比箱子底下压着的银票什么的实在。小姐以后就凭着这个，也是衣食无忧……”仆妇在琳华旁边悄声说。

        琳华虽然感觉自己就像是平白得了这样大的好处，跟在她身边的人却觉得，这里的一切，理所应当，就该是这个样子。

        琳华站在二楼看向一楼的戏台子，台子上一个说书的，正在说某个英雄坚守城池的故事。大厅里喝彩声不断。

        掌柜的笑着说，这里原本就是一间小汤铺子，每天没有多少流水，幸好夫人有远见，多年来反复修缮扩建，如今是鼎鼎有名的大酒楼了，他感觉十分感慨。

        那仆妇微扬起眉毛。

        琳华听着听着，忽然想到了自己那个未婚夫婿。

        那个人，也是在某场战争中立了军功，才把大厦倾覆的家族带回了京城。其实，这也是个有血性，有担当的好男儿啊。

        有那么一瞬间，琳华想，如果自己就这样嫁给了他，应该也不会太差。自己京城内有这样生意兴隆的产业，外面田庄几个，自己院子里生母留下的诸多其他嫁妆，无论如何也不会太差吧？可是，她侧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仆妇，自己的奶娘方氏。这是她现在最忠心的人了。这个忠仆陪着自己走过了多少难捱的日日夜夜，对自己的期望很高，现在她也推着自己已经走进了不得不向前的位置上，她不能回头。

        那个人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才有了今天。可是，就算是今天，又如何比得上那个地位尊贵的人的明天？若是有一日，刚支起来的小门小户，又倒了呢？琳华心里越发感觉害怕，慌忙又把之前的想法甩在脑后。目光坚定起来。

        琳华回到后院堂屋，就见白乌氏几个，还在和掌柜的家里的两个女儿讨论着绣花的样子。

        琳华一边慢慢走近，内心又反反复复想了很多。

        乌雀的婚期紧张，那么琳华自己的也就是翻过年就是了。家里需要准备的零零总总的小物件，尤其是针线上的事情，尤其是不好很快就办好，有些可以让绣娘赶制，但是走动要用的荷包帕子一类，有些还是要待嫁的人亲自办的。也不知道是谁定的规矩。

        如果自己的母亲还在世，这个时候，自己……应该会感到很幸福吧。

        琳华又看向，目光还在花样子上，还没注意到她进门的乌雀脸上。

        “这个小鲤鱼含着莲花的好精美。真巧，也叫连年有余，看着也分外喜庆。”白七夫人手里捧着几个花样子，连连说好看，抬头看见琳华进来，就立刻招呼琳华来看。

        “原先给你准备的帕子荷包之类的，是宫里嬷嬷们画的吉祥样式，本来就已经觉得好看了，今天看这些民间的样式，也好有趣。这就让乌雀描了，回头给你们姐妹都做些小物件来，回头办事的时候，好用。你快看看，可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琳华托起一个纸样来看，乌雀拿过来更多的纸样，递到琳华面前。

        “之前给姐姐准备的，是哪里来的花样？”果华问。

        “是宫里赏赐下来的，特许给琳华用的。”白七夫人说完就又把目光看向了送进门来的别的物件。

        “宫里的不是最好吗？七婶婶是挑花眼了。”果华说。

        “宫里的自然好。”七夫人笑道，“你没有做过新媳妇，不懂。好些小东西，是自己用不了的，备下不少来，就是要用来赏人的。有的人不能赏赐太好的，别人不敢用，就不能带出来让人知道你的好来。”

        白七夫人把一个绣着莲花的的小帕子拿给果华看。

        “你看，你用的东西也不能太有标志了。倘若身边的丫头不经心，把重要的东西落在不合适的地方，就很麻烦。若是民间这种精巧常见的。就很随意。”白七夫人说。

        “那妹妹也该早些备着些。”琳华说。她看果华这样上心，就想逗她。果华瞪了琳华一眼，用袖子挡住脸。大家都笑她害羞了，可她却红了眼眶。

        别人的，都有人操着心，那样仔细，只有我一个，是没人管的。果华这样伤心地想着，侧眸看见白七夫人，又慌忙收敛好情绪，端正坐好。

        白七夫人看着乌雀，又看看果华，想了一下，笑道：“果华是该备着了。乌雀不用了。”说完她就又开始看别的物件，掌柜的夫人过来说还有别的新鲜小东西也都送过来了。

        白七夫人心想，果华也不知会嫁到哪里，自然是有备无患。乌雀要嫁入皇族。那个高墙大院里面，什么都是有规矩的，这些小玩意不一定合适用来赏人的。

        琳华坐在那里，好像在看花样子，实际就是在看乌雀。乌雀在看掌柜家丫头手里已经绣好的手帕。琳华心里想，自己和手里的花孔雀是一样的吗？自己就要注意处处讨好别人，而乌雀就不必，是吗？

        琳华暗自抿嘴，就觉得白七夫人偏心。心里虽然不愉快，她还是笑吟吟地看白七夫人。白七夫人拉过琳华来挑梳子。掌柜夫人端来了一盘很是精致的梳子。

        那些梳子不但雕刻的花样可爱，材质也各不相同。琳华正要拿起一把桃木梳子细细看，眼角的余光就看见大雪从外面走进来，在乌雀的耳边，悄悄地耳语了几句。乌雀抬头看着大雪若有所思。

        琳华不着痕迹地继续拿起木梳看着，果华在旁边夸赞那个木梳好看，琳华敷衍地笑着说喜欢，心里却悄悄盘算起来。

        乌雀说需要出门一下，白乌氏让人陪着，乌雀就和大雪一起出去了。

        琳华心里立刻着急起来，她胡乱地挑了几个梳子，便以为可以准备回家或者自己可以出门一趟，但是白七夫人又让掌柜的端来了另外的几盘物件。琳华看着那些精巧的小玩意，虽然感觉惊艳，但是因为心情不好，又想到将来也许自己就是要拿这些来四处讨好，做人情，她就心浮气躁。没一会儿，就实在坐不住了，让丫鬟知了陪着她出来。

        方氏在门口看见琳华出来，便问琳华要去哪。琳华敷衍说是更衣。方氏便行礼退下了。

        琳华来到院中，看见抄手游廊的拐弯处又一团白影。远远地看不真切。她想起今日乌雀的襦裙就是白底砂银的，远观似雪。

        嗯？难道她在悄悄地见什么人吗？

        琳华连忙让知了原地等她，不要出声，她提起裙摆，悄悄地靠近。

        走到半道，琳华感觉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太真切的声音，连忙站住，侧耳细听。

        隐隐约约地，她仿佛听见了！只是隔得太远，听不真切。

        一个男子的声音！

        好像还有着软糯的南方口音。

        “我终觉得，这样不行……你还是跟我走吧。……白家，你以后的处境……恐怕会越来越危险。”那个男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听得很不真切。

        “我知道了。”

        乌雀的声音，很真切！

        琳华感觉她就是听到了乌雀的声音。

        那个男人是谁？

        琳华脑内就好像是暴风雨忽然闪电雷鸣，各种她能想得到的恐怖想象，都好像已经出现在眼前！

        她惊愕地捂住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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